“你,你,姐,这话也能说出口。”舒晓琪面色发红,头脑一炸,差点晕过去。

“妹妹,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难道还不如我一个村野碧玉。这种男女之事,初始扭扭捏捏,过了初次,渐渐尝到甜头了,也就渐入佳境。常常会有柳暗花明之妙处。”

东方金钰身为刺史千金,虽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最起码公子佳人的故事还是读了几本的。

像《孔雀东南飞》《祝英台与梁山伯》以及乐府诗集、《毛诗》这些经典诗文,也是常读常新的。

**,本来无可厚非。确如邬管家所言,初时,艰涩难捱,后期便欲罢不能。

只可意会的事理,你却来个小白文。当做话题说,实在是有伤儒雅之风。

舒晓琪还未缓过神,又听到邬管家酸溜溜的怨言起来。

“后来,令将军一有空,每天都做那事。”

“再后来,就出事了。有一次,我和将军推推搡搡,我实在拗不过,正要入港,竟然被魏公看见,主公也知道了。”

舒晓琪怼道:“后来你就怀了令将军的孩子。”

“是啊,狗剩多像那个将军啊。”邬倩倩也不看看舒晓琪的表情反应,自己入戏很深,眼里噙着泪花,好像沉迷在昔日的恋情里。

“姐姐果然善解风情,善解人意。”舒晓琪诧异道,“令将军是谁啊?你现在还这么想着他的好。他为何不来见你们娘俩。负心郎一个。还是渣男。”

“什么渣男啊。”邬倩倩忽然翻身坐起来,气哄哄的嚷道:“那死鬼,被主公一掌劈死了。”

“啊!”

舒晓琪吓得面色苍白。

“姐,都怪我多嘴。”

“没啥,我会带着狗剩好好过日子。话又说回来,有主公当他干爹,今后不愁狗剩不成才。有碗饭吃,饿不死就行。”

“姐,邬龙这孩子很聪明。有王爷罩着,谁也不敢怎么他。你要不介意,我也认他做干儿子。”

邬倩倩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忙忙弯腰作揖,叠声道:“妹妹,我就想要你一句话。你终于说了。我替狗剩谢谢你。你要早说,我何必拉下脸面,说一些风情之言。”

“谢啥啊。今后都是靖王府的人,互相关照,那是应该的。”

等邬倩倩走出后花园,舒晓琪忽然心里一阵躁动。

短暂的回忆,不由人对李绩心生挂念。

“李绩,你在哪?你现在安全吗?”

穿越了,你我就是一个藤上的瓜。你一走了之,当初何必要带我穿越。

“阿绩,你可别出什么岔子。我一个人很害怕。你快回来啊——”

前世的校花,如今泪眼倚楼频独语……

……

骄阳能几何?壤隙漏江海。

潼关御道,李绩带着三万精兵,马不停蹄,人不下鞍,争分抢秒,直奔并州而进。

这一日拂晓,先头部队抵达并州晋阳城下。

这年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隋末唐初,官府无能,军阀割据,群雄并起,盗贼遍地。

引各路豪杰竞折腰,争抢地盘,利益纷争,战火绵延不绝。

河东道,太原府,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连年征战,大片田地荒芜,颗粒无收。

自大业以来,不到二十年时间,水旱蝗灾频至,加上贞观东突厥大肆深入内地劫掠,北都之地也未能幸免。

武德元年,新皇登基,河东道飞蝗漫天。

从武德四年(621年)开始,即位不久的东突厥颉利可汗便频频入寇唐朝北方边关。

贞观初年,李二登基,数月无雨,北都赤地千里。

在龟裂荒芜的田野间,一群饥民正在游**,暮气沉沉如同僵尸。

白骨露于野。禾苗早已枯败,野草早已被烧成灰烬。

谁说野火烧不尽,几番战火,竟将老树烧死,饥民连扒树皮的地方都没有。

整个太原府饥民攘攘,饿殍遍野。

隋末,李渊、李世民驻守太原,因晋阳古有唐国之称,李渊父子定都长安后,遂以“唐”为国号。

因此,唐文化的发源起于并州。

唐初,在并州初置大总管府,又改大都督府。

唐朝的几位帝王曾数次扩建晋阳城,并相继封其为“北都”、“北京”,为河东节度使治所。

并州与京都长安、东都洛阳并称“三都”、“三京”,诗人李白曾盛赞“天王三京,北都居一”。

李绩带着先遣营五千人抵达并州。远远地看到,晋阳城城门紧锁,浮桥上的木板被高高拉起。

一群饥民哀求着:“让我们进去!我们都快饿死了。”

谁都知道,只要进入晋阳城,就能设法讨生活。哪怕吃一些糠菜,也能度日。

一群饥民蜂拥着奔到护城河的浮桥头,几十名铁甲府兵,用长枪驱赶。

“都回去。不准进城,谁敢再踏进一步,我就一枪挑了谁。”

“啊!”

李绩看到一个府兵,一枪刺倒一个身着破烂衣服的饥民。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哆嗦着拉起地上的老汉,大声哭喊:“孩子他爹啊,你醒醒。咱们到山东去流浪。”

这时,一位少年,面黄肌瘦,手持一根打狗棒,使劲全身之力,拼命向浮桥闯去。

“后退!”一名城守兵扬起手里的长矛,对准那少年的前胸,噗呲就是一刺。

霎时,一道血柱喷涌。

老婆婆见丈夫和儿子相继死在城守兵的枪矛下,顿时发疯一样,哭喊着向那位城守兵撞去。

“老东西,找死吗!”

那位大个子城守兵抬起一只脚,猛地一踢,老婆婆“哎呦”一声,向后倒去。

“砰!”

没等大个子站稳脚,一个子弹从人群外的马背上射出。

“轰!”

大个子的脑袋瞬间爆炸,红白污秽洒落一地。

大个子身躯摇晃一下,“咕咚!”就像一个枯树直挺挺仰面摔倒。

疯了的饥民哗啦一下,向两边分开。个个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马队。

“是土匪?不像啊。”

“是突厥军的便衣?”

“是官兵。”

人群里发出小声的议论。

李绩一打马挺到浮桥头。

“站住!哪部分的?”

桥头堡守军一等都尉,手持利剑,直指马背上的李绩。

“你小子眼瞎吗,晋阳城戒严,谁也进不去。”

“啪!”

李绩甩手就是一马鞭,一等都尉的脸上顿时一道血痕。

“妈的,反了你。来人,给我上。”

几十名城守军手持长矛、长枪,围住李绩。

“主公,让我灭了他们。”侍从官丁山牙关一咬,一条钢丝鞭,早已拿在手里。

“把那个都尉拿下。”他骑在马背上,厉声呵斥。

“是!”丁山一个腾挪,钢丝鞭一扬,“咔嚓”一声脆响,鞭打绣球。

“啊!”城防都尉右眼的眼珠子被一鞭击飞。

他双手护眼,丁山翻身俯冲,啪哧一声,扭住都尉的右手背,腾空一甩,人已至半空。

十几个守军结成人墙,这才将都尉下沉的身体接住。

正在此时,哗啦,城门大开,随着浮桥木板缓缓下落,一队人马匆匆跑出城池。

领头的是一位少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一身貂皮短打,中等身材,银盔银甲,手持一把虎头大刀。

他声若洪钟,厉声道:“哪来的反贼。”

宇成在一旁肺都气炸了,大声斥责:“来者是何人?见了大将军为何不下马?”

貂皮小子眉毛一样,马鞭一指:“什么大将军。小爷什么人都不尿。滚开,晋阳城一律不准外人进入。”

“放肆!”貂皮小子声音未落,从后面走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这位就是并州军区总司令李将军?”老者来到李绩的马前,弯腰作揖。

李绩见老者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忙收起马鞭,翻身下马。

双手抱拳回礼:“老人家您是?”

“我乃晋阳大儒、并州刺史,刚刚接到皇上密诏,说将军要来。我估计靖王爷要等明日午时方到,不想竟然提前一日多,所以在下有所慢待,见谅。”

原来是太原王氏第十八代掌门人、同安公主的丈夫驸马爷王裕。

“见过驸马都尉。”李绩再次施礼。

驸马王裕对马上的貂皮小子大声呵斥:“还不下马向将军赔罪,哪有你这样待客的。”

“爹,我看他们上来就打城守兵,我以为是来闹事的。哪里想到的靖王爷。”

“这是我的犬子,名唤王定襄。从小被公主惯坏了,到处惹事生非。刚才鲁莽之举,多多见谅。”

王定襄弯腰施礼,按自己的右脸轻轻拍了一下,满面含笑:“有眼不识金镶玉。看走眼了。靖王爷多包涵。”

“我们也是事先没有通融好,误会误会。”

说着,李绩他们随同王裕父子进了晋阳城。

王府杀猪、宰鹅,款待李绩一行。将士们大碗吃肉,一个个玉米棒子面窝头管饱。

饭后,李绩和王裕正在大殿喝茶,忽然,一阵香风飘来。外面走进一位绝色少女,年方二八,身材凹凸浮现,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饱含三春漓江水。

“爹爹,有客人啊。”

李绩看见少女右手拿着一条小青蛇,顿觉诧异。这个时代也兴起养宠物?养猫养狗不说,还有养蛇的。

那小青蛇顺着少女的手背缠绕滑行,少女竟然面色含笑,毫无惧意。

“这是我的小女儿,名唤丽质。刚从京城回来。”

王丽质莞尔一笑,与李绩颔首示意。

“见到你二表哥了吗?”

“爹,别提了。太极宫里翻找个遍,也没见李二的影子。这个表哥玩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体贴人。经常来个人间蒸发。”

“哎,你表哥如今是一国之主,国君哪有闲着的。不是察实情,就是阅奏章。哪里像你,一天到晚的无厘头,就怕没人敢要你。”

“爹,没人要我。我就侍奉您老一辈子。”

王裕哈哈大笑:“傻孩子,女大思嫁,我可不敢留你在身边。你妈能饶了我。”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轰!轰!轰——”

忽然门外面传来三声炮响。

“报!靖王爷,出征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一名都尉跑进来报告道。

“靖王爷,此次与突厥决战,皇上是志在必胜。不知道王爷胜算几何?”

驸马王裕眼见队伍就要出发,笑着问道。

“驸马,请放心。不获全胜决不收兵。我的脾气你可能不知道,我属蛇,只要被我咬住,非死即残。”

李绩说着,眼里一股寒气突然外泄。

“那就好。老夫恨不能随你出征,我在晋阳宫等你凯旋归来。”

李绩正要起身,忽然,王丽质拦住去路:“靖王爷,在下愿意随你征战漠北。”

“什么?你开玩笑。”

这可是去打仗。弄不好就要掉脑袋。

你以为是逛长安城吗。

东突厥军寇心狠手辣,见到美女恨不得生吞活剥。再说,军营生活艰苦,气候恶劣,一个女孩家,随大军远征,困难可想而知。

万一公主千金有个长短,我可担当不起。

“哈哈。李将军多虑了。小女自幼苦读兵书,跟随老夫征战南北,为太原王氏立下大功。这次出征,要不是老夫年纪大了,我也要随你出征。”

“爹爹,孩儿也要去。”王定襄在一旁大声嚷道。

王裕欣然应允。都说太原王氏满门忠烈,这次北征大漠,就让王氏的后人,再次立功。

李绩一见王裕鼓励儿女参战,十分佩服。

当即任命,王丽质为右路军校尉官,任命王定襄为左骁卫都尉。

一切准备妥当。

王裕带领晋阳上万名市民,以及城外几千名饥民,给出征的队伍送行。

李绩骑在马背上,看着出行的队伍,忽然高声吟诵: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傍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李绩忽然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