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庆的话一出口,东方旭吃了一惊。

“江家血案乃是东都历年来最大的凶杀案之一。死亡人数超过一百人。震惊朝野,已列入东都别驾督办案件。”

大理寺已经将案件通报下发各州县,东方旭作为宋州刺史,当然知道案件的来龙去脉。

至于王宝庆此言,他着实吓了一跳。

“案发地不在宋州,与自己职责也不相干,为何说我从中帮助。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个当口,东方旭急于为小女报仇,决心拿住宋城,不明白也就顺水推舟了。

等解决私人大事,以后再慢慢了解。

东方旭想到这,连忙赔笑道:“帮助破案这也是本官的职责所在,能尽一份力,当然不会藏半分。至于,小女绑架一案,下官一切听从府尹吩咐。”

王宝庆微微颔首。

官场从来就是如此。

你帮我,我不能麻木不仁。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本来就是官场的规则。

他也清楚,处理棘手的案子,需要技巧。

自己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隋唐两朝,上上下下的官员起起伏伏多了去了。

有的身首异处,家破人亡;有的丢官罢职,流离他乡。

这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权力的较量。

与品级比自己高的官员相斗,必须靠智力而不是权力。

说白了,就是动用最高权威,才能一棍将对方打死。

宋州刺史东方旭,听了王宝庆的肺腑之言,连忙拱手拜谢:“谢谢,老哥。”

“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时不待我。你快速携带诉状,西进长安,面见皇上。”

王宝庆又亲自手书一封密函,交于东方旭。

东方旭没有回到宋州,而是按照河南府尹的支招,带着唐二狗和金钰,乘马车疾速西行。

潼关御道,一马平川。

两个时辰之内,一辆马车停靠在长安城太极殿玄武门外。

东方旭慌忙将官员信物与符节递给门守卫,并说明来意。

金吾卫验明身份,将东方旭三人带进大殿。

李二等人正在朝议,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叫喊:“宋州刺史东方旭求见。”

李二闻言,刚要发怒,谏议大夫魏徵建议道:“有人要觐见圣上,就让他进来。我们现在只是朝议,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决定。”

“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东方旭有急事要报。”

李二招招手,“让东方刺史进来。”

魏徵等大臣纷纷向两边后退,中间闪出一条通道。

宋州刺史东方旭手执笏板,迈着细碎小步,缓缓而至。

他走进大殿,一见李二,忙倒身叩拜。

“东方爱卿,你不在宋州值守,慌慌张进宫有何要事?”

“臣,要告状。”

东方旭将诉状交给李二,同时附上河南府尹王宝庆的亲笔密函。

李二忽然面色一变,厉声问道:“东方旭,你是不是诬告?这别驾的公子如何跑到宋州去绑架令媛。”

“皇上,在下无半点虚言,小女也来了,人在大殿之外等候。”

“好,朕要亲自问问,宣东方金钰觐见。”

不一时,一位绝色少女缓步进入大殿。

李二一看,顿时眼睛一亮,“此女应是天上有,大唐宫里无一人。”

魏徵在一旁见李二发愣,心里埋怨道:“唉,这自古男人爱美色,何况这一代明君乎。”

“小女给皇上问安。”

“金钰啊,你将宋公子如何绑架你的事,仔细的说来。”

东方金钰闻言,立刻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李二一听,当即宣旨:“金吾卫统领听令!”

“有!”

金吾卫一等都尉窦琮上前一步。

“窦将军,兵分两路,一路立即前往河南府衙将人犯宋城和宁管家押解进京。”

“一路人马直奔东都别驾府,将宋德刚押解进京。”

窦琮不敢怠慢,点齐四十名金吾卫,二十一组,骑上快马,直奔东都拿人。

河南府衙。

大堂里,宋城撒泼耍赖,指着王宝庆的鼻子大骂:“老匹夫,你是活腻了。我宋城什么时候去宋州了,你竟然听信谗言,诬陷好人。”

“啪!”一名衙役抬手就是一巴掌,一道血雾喷出,宋城的嘴巴立刻肿胀起来。

“宋公子,你不要激动好不好。你犯没犯事,你说了不算。等会到了皇上面前,你再狡辩不迟。”

宁管家更觉恼火,自己刚刚在家里陪着小妾打了一炮,身体还没有恢复体力,就被城守兵请进府衙。

“我冤枉。”

宁管家大声抗议。

“你还冤枉,你监管失责,竟然助纣为虐,协助宋公子绑架刺史千金,想图谋不轨。”

“你放屁!”

“啪!”王宝庆大手一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宁管家的右脸上。

“狗东西,你还敢狡辩。来人,套上枷锁和脚镣。”

宁管家也不是等闲之辈,平日里都是绑人捆人的,哪能束手就擒,。

只见他面色阴沉,脚下用力,啪哧一声,一个弹跳,飞身抬脚,“噗”的一声踢在王宝庆的小腹上。

王宝庆站立不稳,应声向后一倒,口吐浓血。

几个城守兵见状,立即抄起镔铁哨棒,围住宁管家一阵毒打。

“啊——啊——”

宁管家被打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妈的,敢偷袭我。给我乱棍打死。”

“慢——”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喊。

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绯色朝服,急匆匆赶来。

那中年男人拱手施礼:“王老哥,你看,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且,你我同朝为官,能否放我一马。让犬子和宁管家回府。”

河南府尹王宝庆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

看着来人一副傲娇的模样,朗声说道:“宋别驾,你觉得这可能吗。宁管家当着府衙这么多衙役的面前行凶打人,该当何罪?”

“狗东西,谁要你动手的。”宋德刚抬腿一脚,踢在宁管家的屁股上。

“老爷,宋公子所为,我真的不知道。求老爷救我。”

地上的宁管家被打得鼻青眼肿,见自家主子到场,忙忙求救。

东都别驾宋德刚,本来就对管家放纵公子的行为不满,此时宋城闯下大祸,都是你这个鹰犬看管不严。

“能减轻犬子的罪行,只能先让你顶上一阵子了。”

“本来我能救你,可是你袭击朝廷命官,罪该杖毙。”宋德刚的话,令宁管家不寒而栗。

“王老哥,宁管家管教失责,刚才又当堂袭击朝廷命官,您随便处置。小儿年幼无知,是我教育失策。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带走小儿回去严加管教。”

王宝庆刚要说话,忽然,一队金甲卫士冲进府衙。

“都别动,金吾卫奉旨拿人。”

窦琮说明来意,令金吾卫将宋德刚和宋城打入囚车,责成河南府尹将宁管家即刻收监。

一路上,押解队伍马不停蹄,人不下鞍。

一个时辰,金吾卫将宋氏父子带进太极殿。

东方金钰当堂挽起手背,提起裤腿,露出绳索痕迹。

唐二狗将现场捆绑的麻绳呈上公堂。

宋城还想耍赖,被一名金吾卫一掌打昏。

李二气得浑身发抖,立即下旨道:“免去宋德刚东都别驾一职,杖五十。摘去冠帽、扒掉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