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骄横狂妄,与家奴沆瀣一气,品行不端,践踏公序良俗,扰乱社会治安。将宋城发配岭南,杖八十。”

宋德刚一听皇上发话,顿时如坠五里云雾。

“皇上,在下冤枉啊——”

宋德刚啪哧一声,额头渗血,还想狡辩,忽然,传来李二严厉的声音。

“宋爱卿,你还好意思说,身为朝廷大员,本应为家训典范,你却骄纵小儿。实属治家无方,教子无能。你还有何脸面继续为官?”

李二大手一挥,声若洪钟:“金吾卫,动刑。”

左右金甲卫士,上前将宋德刚的冠帽除去,扒掉朝服。

接着,如狼似虎般,将宋德刚父子按在长凳上。

“哒、哒、哒——”金吾卫手举长板,开始行刑。

“啊——啊——”

大殿里传出瘆人的嚎叫声。

在场的王公大臣,无不屏声敛气、两股战战。俄顷,传来大臣们断续议论声。

“唉,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平安。可惜了,宋别驾。”

“不对啊,宋城在洛阳,为何要跑到宋州去绑架一位小姐?”

“还不是看上了人家小姐的美貌。”

“是啊,东方小姐果然貌若天人。”

“看上了,找个媒人牵线搭桥,明媒正娶,也不至于鸡鸣狗盗,走下三滥路子啊。”

“因教子无方而获刑,受皮肉之苦,宋别驾,这是倒霉运。”

“这里很蹊跷,仅凭小姐一面之词,就能定罪吗。”

“老弟,你还年轻。你想想,刺史千金乃掌上明珠,不到万不得已,一个黄花闺女愿意舍弃颜面,出庭作证?”

“等你有闺女时,你就会知道什么是贞洁脸面。”

宋德刚听着同僚们的言语,忍受着撕裂般的疼痛,羞愧的低下头。

金甲卫士打得浑身冒汗,不多时,行刑完毕。

几位昔日好友,走到宋德刚跟前,好言劝慰。

太极殿外,早已备好一辆马车,众人将宋德刚护送出太极殿,宋德刚与昔日的同僚们,洒泪而别。

大理寺丞历侍郎给宋城重新戴上枷锁和脚镣,令大理寺两名衙役张二和王五将宋城架上一辆囚车,即刻押送岭南。

消息传到宋州,李府顿时就炸开了锅。

大郎在房间里高声吟诵圣贤书,从音调上可以听出,他有多开心。这下妹妹无虞了。读书的情绪也高涨起来。

李二叔睡眼迷蒙的起身,见李绩又在晨风中修炼,小声的嚷道:“听说宋氏父子被法办了。”

“二叔,你老信息灵通的很,昨夜宫里的事,你就知道了。”

李一刀一边漱口刷牙,一边将一块头油抹在发梢上,“洛阳县衙还有不知道消息的。窦将军来东都拿人,我们都知道了。心想,宋别驾被皇上请去喝茶,恐怕不是好事。”

“唉。”李绩叹息一声。

“二郎,这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你为何一声叹息?”

“二叔,你不知道,此时的宋别驾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你想想能升到三品大员的位置,容易吗。你看你,如今还是个编外散官。”

李一刀惊奇的看着李绩,心道,不容易,现在又能如何。

“谁要他家的小子不争气。活该。”

“也好,这下李清音安全了。”李绩收势站稳,轻轻地拍打一下肩部。眼睛不由自主的向南侧的房子看去。

一个青春浪漫的花季少女,高高的发髻上插着金步摇,显得高雅俊俏。

李清音依然伫立在窗户前,一双明眸瞅着李绩看。

“这丫头,天天起的这么早,为啥不多睡一会。”

“二叔,你平日里多督促清音、清韵读书,将来也好嫁个好人家。”

“李清音读书不用人操心,就是幺妹贪玩,在村东头田家私塾上学,常常捣蛋,田举人给我反映好几次了。你婶娘始终娇惯着。”

李绩忽然看见李清韵又在院子里奔跑。周四家的跟在后面追:“幺妹,慢点跑,回来我给你把头发扎起来,你看,你姐的发型多好看,慢点——疯丫头。”

李清音影影绰绰听到李绩和父亲的对话,知道那个想伤害妹妹的锦衣公子已经伏法。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话又说回来,能让锦衣公子伏法的人只有二哥清扬。

昨日下午,二哥就出去了。直到午夜才归来,不是他,是谁?

大哥充其量是个帮手,父亲不好出面。必定父亲是执法的人。岂能明人做暗事。

想到二哥为自己的安全,竟然铤而走险。清音心里又一阵沸腾,不免又盯着院子里的李绩看。

当她听到二哥要自己读书的事,马上笑了:“这又关心自己的读书,看来二哥心里真的有我。嫁个好人家。是啊,哪个姑娘不想啊。”

“清韵不读书,可能还小。有空,我去和田举人沟通一下,看看如何能提起幺妹的读书兴趣。”

“也好,衙门里还有事,我先走。”

吃罢早餐,李玉石也提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去了东都学府。

李清音和李绩送清韵去村东私学读书。

一出家门,李绩对着李清韵的屁股就是一脚:“幺妹,要不好好读书,二哥就打屁股。”

李清韵吓得躲在姐姐的身后,一双水晶般明亮的猫眼,充满怒气。

她始终憋着,没有哭出声来。

“二哥,你还真的下得了手。她才多大的人。吓唬吓唬得了,还能真打。”李清音美目一瞪,顺手就要打李绩。

“不打,能上路吗。丫头不学好。”

当李清音的右手伸过来时,李绩伸手一带,轻轻地抓住蛋白般小手,柔滑无骨。

李清音“呀”了一声,忙想躲闪,已经来不及。李绩浑身就像触电一样颤栗一下,手却没有松开。

李清音娇羞面红,双峰起伏加速:“二哥,还不放开。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哪里有人?”

“我不是人吗。”李清韵在一旁看着姐姐软声低语的哀求,便对着李绩大声嚷道。

“坏蛋。”李清音嗔道,把手收回,疾走几步,把李绩甩在后面。

“到田家好好读书,要是再捣蛋,我就狠揍你。”李绩又在吓唬李清韵。

“二哥不敢。”李清韵一路小跑,追赶姐姐去了。

小李庄的东头,有一处四合院。这里就是清音上学的地方。

李绩和清音她们来到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传来琅琅的读书声。

一位老者穿着灰布长衫,眼睛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眼镜的两边用麻绳系在头上,显然,镜架的两边腿坏掉了。

十三四个衣着破旧的幼童,坐着土登子,跟着田举人读书。

老者看到有人过来,忙忙放下书本。

“田举人,这位是我二哥,李清扬。”

李清音介绍道。

“哎哎哟,大变样了。十几年前还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童,如今已经长成又高又白又帅气的大小伙子了。”

“您好啊——”李绩双手抱拳,拱手施礼。

“你们送清韵来读书的。你家条件这么好,可以送到乡学或者县学去,我这里条件不好。我也就你那么一点墨水,别耽误了你家娃娃。”

李绩举目四下里看看,低矮的墙头长满了茅草。

正屋还算高大,房檐已经脱落。几扇窗户用牛皮纸蒙上,屋内光线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