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人来人往,不禁黯然神伤。自己如今连个婆姨都没有找到,这些东都富少居然玩起竞拍花魁的游戏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桃红柳绿又一春。

这胭脂楼里不知道要有多少豆蔻落红、落花缤纷。

人比人,气死人。

“这些小子家里三妻四妾的不说,使用的婢女丫鬟,成群结队的,还来这种地方买春。唉,这哪是富人的游戏,简直是权力的游戏吗。第一次,就那么珍贵。值得一掷万金。”

王一策正在发愣,身后忽然被人猛击一掌:“我先去里面占个位置,晚上,你要来看看结果。”贾少爷说着,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去。

“神气个屌。一千五百两白银,说你娘的大话。吓唬谁。”王一策呆呆的看着贾少爷进去,自己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在南飞雁酒楼订好了菜肴,交下定金,他这就一阵小跑,返回县衙。

“县尉,有一个好消息。”他将路上的见闻,告诉李成高,“县尉不知,那逐浪戏蝶,就如牛忙见血,一个个带足银票,伸长脖子,就等开盘要价。”

“简单点,快说那对花魁是谁?”

“天底下无书不巧。这对璧人正是大哥苦思冥想的董郎之女,名唤雨泥、雨燕的。生得水灵雪白,那年夏天,在望京河畔,被我看到,那细长双腿白的透明,亮瞎了我的双眼。”

“你确定这两个小姐就是董郎的千金?”

“那还有假,贾少爷已经进去了。千真万确。”

李成高此时很是纳闷,这么漂亮的小姐,这王焕晨为啥自己不受用,而推到市场上出售?

“王公子有毛病吗?”他忍不住问道。

“王焕晨身高八尺,肚大腰圆,王员外自小视为掌上眼珠子,说来也怪,这小子竟然有个怪癖,喜欢看他人现场表演。家里也有三妻四妾,只是自己觉得索然无味。”

“他除了这一爱好,还有什么嗜好?”李成高问道。

“喜欢银子。所以,就把这两位宝贝推出去卖掉。换银子,堆在家里的阁楼上,银子堆成小丘,每日夜晚,不抱美人,抱银子。”

李成高实在是弄不懂纨绔的心思,难道是玩美人玩腻了,得了厌食症?

反正饱汉不知饿汉饥,李成高联想到自己的婆姨,自打离开山神庙,自己竟然也觉得乏味起来。

难道这如同瘾君子戒瘾,如毒瘾、烟瘾,时间一长,不抽也就不抽了。

李成高的心思一闪,算了。这王焕晨的癖好,也许是病态。不过,王一策提供的信息很重要,他随手掏出一把碎银交给王捕头。

“麻烦老弟,前往靖王府去一趟,如实告诉靖王爷,让他申时进园,一定要设法救下那一对双胞胎。”

“你想尝尝吗?”王一策一脸的懵懂,腹诽道,“不料想,人到中年,还好这一口。正好两个,您和你侄子一人一个,没有偏没有向。”

李成高照着王捕头的头就是一巴掌,“快去吧,耍贫嘴。王爷不会亏待你。”

王一策打马前行,一杯茶的功夫,来到靖王府。

侍卫长大头一看是县衙的王捕头,心下欢喜道:“王哥,来找王爷的?”

“赶紧的,去给我通报一声。我有好消息分享。”

大头一听,心想,这些胥吏都是油嘴滑舌的,靠着衙门的便利,卖消息赚银子。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衙役居然靠消息吃饭。

王一策将一块碎银放在大头的手心内,大头心领神会,将大门推开,“王爷就在后花园赏牡丹,你自个去。”

春色满园关不住。

李绩身穿朱红长袍,头戴冠帽,腰勒金框宝钏白玉带,脚踏登云鞋。站在一棵白玉兰树下,欣赏着十几个侍女踢毽子。

“王爷!”王一策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低眉顺目道。

“哎呦,王捕头。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快起来说话。”

李绩令丫鬟搬来两把竹椅,放在花间的空隙上。

又端来两杯武夷山茶,放在一边的石凳上。

王一策闻见满园花香,笑着问道:“王爷后院何时栽满这么多花卉。特别是洛阳牡丹,真是朵大瓣肥,姹紫嫣红。”

“天姿国香,自然天成。我说了,你也许不信,这牡丹可是洛河女神所赠,你相信否?”

王捕头一听,双目顿时发直。“这王爷大中午的,尚未就餐,若说酒话,我看不像。若说笑话,他何必与我调侃。君子为重,威高君临。王爷的话,想必是真言。”

“我信。王爷不是凡人。举手投足,就已初见端倪。两株牡丹,一夜绽放满园的佳话,我听说过。也是你们王府的人传出去的。”

李绩心道,王捕头今日特来,不会是有意与我研讨化神,应该另有要事。否则,一个捕头,不在衙门站岗值班,跑到旧时王府干甚?

“王捕头,你有事就直说。再说了,我的二叔可是你的同事,衙门的事,如需我做点什么,我清扬绝不袖手旁观。”

王一策缓缓地站起来,弯腰再拜道:“王爷,县衙还真有一件棘手的事。新近发生一起董家血案,这董郎的一对千金被王家掠走,且,今晚就要被**。”

“什么?还有这一层。为啥……”李绩刚想说,为啥县尉没有明说,反而要自己去帮助破案。

这不是“改命”吗?

能不能彻底改变董府千金的命运,就看今晚的结局了。

“王捕头,你详细说说,我看能否有救。”

“能不能救下那对千金,关键看王爷的意思。主要是银子。有钱,就能独占花魁。没钱,只能当炮灰。且,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哈!”李绩竟然大笑起来。“王捕头,你太小看这场竞争了,你以为东都的大户都吝啬银子?告诉你,这是个骗局。有钱无势,钱再多也无用。”

“那又为何?难道这里的竞争机制有假?”

李绩也不说话,顺手摘下一朵牡丹花,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王捕头,这花是送给你的,你拿去。”

王捕头毫无戒备,心道,王爷所赠,理当笑纳。然而,当他伸手去接时,那花竟然轻飘飘的飞起来。

王捕头在花间小蹊上乱追,却,始终无法够得到。

忽然,李绩右手轻轻一扣,那朵牡丹花竟然倏地一下,回到他的手掌内。

奇怪了。

王一策满头大汗,这花有灵气。

“王捕头,名花有主,岂容他人染指。”

李绩说着,附在王捕头的耳边小声嘀咕:“……”

“如果王家掉包呢?”王一策忽然发问。

“你回去,快把董郎带到王府来。就是,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否则,就会节外生枝。”

王捕头不敢怠慢,听从李绩的计谋,大步小跑,直奔望京湖而去。

他气喘吁吁跑到董府,只见大门大开。

院落里四零八落,渔具和农具散落一地。显然,这里发生过一场厮杀。

“董郎,董老伯!”王一策喊了几声,小院里静悄悄的。

他抽出佩刀,小心地走进正房,忽然发现,事先停放在堂屋里的两具棺材不见了。

董郎去了哪里?

院里屋内,李绩翻检了一遍,他站在厅堂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