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婚礼的人们,大呼小叫,如同参加一年一度的三月三庙会,迈着闲散的脚步,接踵而至。

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身着光鲜的裙装,一个个蜂腰蚁臀,前凸后翘,袒胸露背,丹唇未启笑先闻,都想在这喜庆的气氛里,沾着喜气。

来宾兴致勃勃,预示着,这将是一场特殊而热闹的婚礼。

早有传闻,新郎和新娘整整相隔数十年后,才重新相遇。从青春懵懂之年,跨越时光隧道,如今已是华发满鬓。

这些都是来宾的猜想而已。

鼓声咚咚响。

东侧靠中央位置的舞台上,正在表演着戏曲舞蹈和滑稽剧。

但音乐实在是太吵,听不见人语声,更听不见令人心醉的唱词和丑角的笑声。

李绩正和这座城堡的主人刘通等人闲聊,看见齐豫稍微有点烦躁的样子,他看着没人注意,便趁机低声安慰她。

“齐小姐,你沉住气,再等几个时辰,这场宴会就会结束。”

“几个时辰?我的天。”齐豫有点头大。不过,她出于礼貌,还是正襟危坐着,一双细长而匀称的小腿露出来,显得柔润而滑腻。

“小姐,委屈你了。看看,新娘子刘秀马上就要出场了。”他声音很低,高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进行。

“跳舞吗?小姐。”

李绩想让齐豫高兴一下,不料想,被齐豫拒绝了。

齐豫笑道:“去找舒晓琪跳吧。我看她一进刘府就兴奋,唉,还是年轻好啊。”

“齐小姐,你也不老。我这里有几瓶丹药,回去之后,你接着服用,保管你年轻三十岁。”

“去吧。王爷,我不会那么小心眼。人嘛,糊弄不了岁月。该老的,终归老去。舒晓琪水嫩,抱着舒服,我是男人的话,也会这样想的。”

再大度的女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左拥右抱。

特别是看着一个个水嫩的处子,不断出现在王府里,她们都会有那么一丁点异样的感觉。

这就是人的本能。是敏感女人的心理特点。

李绩没有多想,搂着舒晓琪的细腰,开始和刘府的亲戚们一道,就在大厅的空地上,闻声起舞。

宾客正在舞蹈。

这时,坐在红木椅子上的滑州主人突然用布满老茧的双手一拍,“啪啪!”

可是,场面上噪声嘈杂,连舞台四周的人,也没注意到刘通的手势。

罗氏四兄弟中间的老大——子和老二——丑瞧见了,便用酒杯猛地敲打木桌子。

刘家的少爷,刘府继承人刘俊进来,接着是罗氏四兄弟的寅和卯也跟着走进大厅。

接着,来宾们有一半人都疯了一样敲打着桌子。

舞台上的乐队终于会意,玉门关笛子、洛阳大鼓和萧山大提琴同时停下来。

“大家静一静!”管家刘婵大声宣布,“婚礼开始。”

接着大厅内马上鼓乐齐鸣,舞台上又一次唱起悠扬的欢歌,洛阳大鼓“咚咚”,黄河落子满天飞。

“新娘入场喽!”

管家兼司仪刘婵一声高喊,众人如潮水一般朝着大门涌去,都想第一时间,抢占最佳位置,目睹刘府千金的芳容。

一大帮子宾客,还有刘府的家人、佣人们,蜂拥跟进,但,李绩没有离开。

他在等着刘秀进来,作为新郎的他,一直在听着司仪的安排。

话又说回来,这场婚庆,不过是走走流程。

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萦绕心头,他的内心不再是少男少女的冲动。他和刘秀也沟通过,其实,刘秀根本就不想大费周折,花费这么多金银,来举办一场只是形式的婚礼。

半年前,他亲口给刘秀说过,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时隔多年,在他的内心,这场婚庆,就是一种仪式而已。

给救过自己生命的姑娘一个说法,也就是这种心醉的仪式。

齐豫担心,刘通在意李绩的表现。

他会不会认为李绩在怠慢他的女儿。

她犹豫半晌,打量着大厅里剩下的人,多半手拿着酒瓶子,醉得不省人事了。

罗三妹是全厅除了齐豫唯一留下来的女人。

她走到刘通的面前,轻触对方的胳膊,俯身凑近耳边嘀咕着什么。

可刘通忽然起身,蛮横地推开她。

“不!”他大声道,“我不想再跳舞。”

罗三妹面色煞白,转头离开。

齐豫马上起身,疑惑地看着罗三妹。

舒晓琪发现齐豫的变化,马上警觉起来,低声问道,“是不是出岔子了?”

齐豫没有回答她,她猛地纵身一跃,扑向刘通。

舞台上的音乐师,还在使劲地演奏着疯狂的流行曲。

突然,一个染发的歌姬高声引吭,显然,曲调与先前的不一样。

刘通拖着一双沉重的老腿,朝着大门奔跑。

齐豫眼疾手快,紧随着音乐的节拍,大跳八步,就在靠近大门的长桌子边上,赶上了刘通。

她紧紧地攥住对方的胳膊,想将刘通扭转过来。

可是,齐豫的力量必定微弱。

她明显力不从心,当她触及到他的衣袖时,突然触碰到冰冷的铁甲,她吓得浑身颤抖。

“玛德,王爷被算计了。”

“啪”的一声响,齐豫抬手就是一掌,打破了刺史的嘴唇。

“我要你跑!狗日的老贼!你,你,给我回来。”

刘通用力推搡着齐豫。

面色狰狞的他,情绪失控。

他猝不及防使出铁砂掌,对着齐豫的酥胸,“啪哧”一掌击出。

齐豫的胸口发出碎裂般的疼痛,“噗——”一口鲜血喷出来。

她的双手只是坚持几秒的时间,就被刘通用力推开。

大厅里,乐声掩盖了所有响动,在墙壁间回**,好似石头也遥相呼应。

靖王爷恼怒地瞪了刘通一眼,走过来阻拦…

他刚跨出一步,陡然停住。

一支燕翎箭从空中呼啸而来,射穿了李绩的身体,刚好插进他的左肩膀下。

“来人!来人啊!”

他忍着疼痛,对着门外连声喊叫。

可是,场内音乐声嘈杂,李绩的叫喊被笛声、鼓声和琴声所淹没。

“奶奶的!老贼。”

猝不及防的一箭,令李绩身子打晃,他刚要转身拔箭,第二支箭刺入大腿,他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