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离开我这小院以后处境如何暂且不论,总之我先是先美美地睡了一觉。自从我来这个地方以后还是第一天没有案牍劳形,痛痛快快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大天亮。醒来以后神清气爽,然后叫起阿宝,让她跟我一起去了前些天认识的颇有能耐的猎户家中。
被我相中的大冤种猎户姓陈,名正则,名字像个读书人,两个月前搬过来的,听说之前人一直在不远的汝县住。此人长得浓眉大眼,性格相对友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往那张垫了虎皮的椅子上坐的时候都好像个土匪头子。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给一只兔子剥皮。
我趴在篱笆上说:“兔兔这么可爱……”
陈正则抬头看向我。
我流着口水继续说:“做成芋儿兔一定很美味吧。”
陈正则问:“你有事吗?”
我说:“和离了,有事和你商议,跟我去云来居搓一顿,边吃边说。”
陈正则说:“……”
陈正则说:“我没钱。”
阿宝十分善解人意:“不要紧,你吃了多少先打个欠条!”
我想阿宝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会说话,连忙打包票:“我请客!”
陈正则说:“据我所知,你也没什么钱。”
我心想你怎么也这么会说话?他耿直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终于他败下阵来,去把篱笆门打开了。
云来居是柳县唯一一个上点档次的酒楼,据说掌勺大厨之前是在宫里做御厨的,因为思乡情切才回来开饭店。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假的,因为他做的菜跟我在宫里蹭的饭根本就不是一个味儿。
我和陈正则到云来居的时候,云来居无比热闹,张灯结彩,甚至大门两边还挂了两挂待点的鞭炮,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我琢磨踌躇是不是有人家要办喜事,正准备拉着陈正则换地儿,路过的小二偶然看到我,眼前一亮,飞快跑出来。
“哎哎!温姑娘,还没去请您呢,您正巧来了!”
我:?啥情况?
一头雾水地被小二拉进了店,小二刚进门就嚷开了:“掌柜的!温姑娘到了!”
掌柜的正指挥其他跑堂往高出挂大红条幅,一见我来了,立刻喜笑颜开。
“快二楼上座!”
我一脸懵逼地被拉着往上走,路过的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的,不断对我道贺。我正纳闷刚和离完,喜从哪儿来的时候,瞄到了刚挂好的条幅上金红色一排大字:
【万贺温氏女乐真和离之喜】
蛤?
甫一落座,周围的人都来找我说话,我这才发现整个柳县基本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我偷偷问掌柜:“您这是?”
这掌柜的是个好人,就是行事作风有些铺张,自从我挽救了他家的经济危机,他就恨不得把我供到他家祠堂里。没事就借着各种由头给我送礼,我一个月光拒绝他就得拒绝个七八回。
掌柜的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陈正则,又看了我一眼,偷偷向我比了个大拇指,递给了我个暧昧的眼神自行体会,面上却极为正经:“这不是听说您和县丞大人和离了嘛,大家伙都高兴地要命,我便擅自做主,大摆宴席,好让大家伙都乐一乐!”
我还没体会明白他这个眼神是个啥意思,就有一群人围上来恭贺,我大致看了看,今天来的都是有名望的乡绅里正,或者说,这位是我出面调解了春种问题的乡绅,那位是我出面解决了地痞流毒地区的里正,还有我牵线建成的商会会长,以及,呃,通判大人。
眼看他笑呵呵地走上来喊贤侄女别来无恙,我就想用盘子把自己的脸挡住。
通判大人:“贤侄女越发容光焕发了哟,可见和离一事,对你受益颇多啊。”
我呵呵一笑:“确实确实。”
通判大人:“嗯,贤侄女如此果断,确也有令尊之风。”
我:“岂敢岂敢。”
通判大人:“贤侄女不必担心,此时我已写信告知令尊了。”
我:“哪里哪……什么?”
通判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高高兴兴地去跟别人敬酒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冷汗掉了一地。
陈正则问:“你没事吧?”
我说:“现在应该是没事。”
我又说:“三天后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