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戊一听秦风说要在岭南大力发展商贸,此刻顿时有些急了。

上前拱手,王戊急不可耐道:“秦郎君啊,此举万万不可啊,农耕乃国本啊,岭南虽有高山峻岭,但民也必植五谷,以稻为食才是正经啊!”

王戊急切说罢,见秦风仍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接着劝慰道:“秦郎君啊,下官知道在岭南以农为本着实有些难处,可五谷不生,百姓以何为给养啊?还望秦郎君三思啊!”

秦风微微一笑,从容反问道:“王大人,敢问您为何说在岭南农耕有难处呢?”

王戊顿了顿,道:“那自然是岭南地势之难,岭南多山地丘陵,又有崇山峻岭阻绝,的确不如我中原之沃土。”

这时,一旁久未开口的韩章此刻也按捺不住了。

韩章也上前附和道:“秦郎君,下官以为王大人所言极是,岭南虽地貌不如中原,但稻谷之植绝不可荒废,理当尽力扶持!国本不可弃也!”

秦风努努嘴,不慌不忙道:“两位大人所言,在下心知肚明,不过两位大人误会在下了,在下所要发展的商贸,并非是让岭南弃农业于不顾。

“岭南和我大秦别处有所不同,岭南丘陵交错,山岩遍布,而且河流众多,水网纵横。

“若是只注重稻谷培植,岂不是坐等荒年粮灾?依在下之见,岭南之农业当倚靠其地域水网遍布,气候温和的特点,除种稻外,还可养鱼、可种果、可植桑、可育蚕,这便是注重经济作物与多种经营相结合的道理嘛。”

秦风匆匆几句带过,王戊和韩章两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两人虽然听不懂什么“经济作物”什么“相结合”的话语,但是倚靠水泽遍布的优势来养鱼、种果、植桑、育蚕的论断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王戊顿时对秦风的远见卓识感叹了起来。

看来这位少公子并非是要动摇国本啊,按照少公子的言论,这发展商贸可以与农耕同时为之?

“种稻、养鱼、种果、植桑、育蚕……好,好哇!”

王戊正喃喃自语着,忽而心里的念头一转,不对啊,秦郎君这莫不是还要侧重商贸之发展?到底是要荒废农耕吗?

正当王戊将信将疑之时,秦风转而侃侃而谈。

“两位大人,岭南之农耕也便只有在下方才所提的几种,两位大人试想,以此种稻、养鱼、种果、植桑和育蚕五种,可使岭南百姓安居乐业,可使岭南民熙物阜,域内昌盛乎?”

秦风说罢,王戊和韩章两人显得有些犹豫。

没有人敢擅自断言,小农耕作的经济的确不一定能起到民熙物阜,域内昌盛……更何况岭南的地势远远不如中原肥沃,其农业势必更逊于中原。

“若是不能如此,那两位大人可有更好的办法吗?”秦风微笑着道。

王戊和韩章两人此刻更是哑口无言,难不成真的要发展商贸去么?

秦风顺势说道:“二位大人,在下不才,愿试言之,岭南地域多崎岖丘陵,农耕不便,水泽植渔也并非长久之计,然则侧面观之,岭南之地域又何尝不是其优势?”

优势?

岭南那地貌怎么又成了优势了啊?

王戊和韩章听得更是一头雾水。

便听秦风继续道:“岭南南临珠海,海岸狭长,若是大力开展海上对外之贸易,岂不是尤为便利?

“二位大人,在下熟知岭南之史,早在四千年前,岭南先民便已可乘独木舟畅行于近海,而后岭南东江北岸便有水路陶瓷之贸易,石器、铜鼓、铜钺,此皆可用海船所运。

“殊不知,南越国所造木楼船通行海上如履平地,若是开展对外贸易,漆器、丝织、陶器、青铜、丝绸、珠玑、犀果……皆可为贸,此正为借地势之利也!”

秦风娓娓道来,顺手拍了拍王戊的肩膀,笑着反问道:“王大人以为如何?如此既未荒废农耕,又借地势之便广兴商贸,让利于民,不正是造福百姓,昌盛岭南之上策?”

王戊听到此早已被秦风的学识彻底折服。

王戊怎么也想不到秦风竟然对岭南熟知到了这般地步,连成百上千年前之史料都能牢记于心,而且还能依据其地势开创出海上贸易之策,如此贴合岭南之实际,着实可圈可点!

一旁的韩章也同样敬佩不已,颤颤巍巍地朝秦风问道:“秦郎君,这些时年久远的史料,您是如何得知的?秦郎君如此学识,下官钦佩啊!”

秦风摆摆手,随意说道:“哎,不值一提,不过是些经年野史罢了,然却可略为参考,岭南海船之兴盛两位大人想必也早有耳闻,在下所言的商贸之法,可行乎?”

秦风说罢,王戊和韩章两人顿时齐齐躬身拱手。

“秦郎君之法贴切!必正合岭南百姓之愿!”

“岭南之地势只以农耕为业的确不足以,秦郎君海上贸易之论断着实了得!下官愚以为可行!”

秦风闻声很是满意,笑着道:“哈哈,好好好,两位大人皆以为然便好,此事容当后议。

“今日就暂且议到此吧,待我等上任之时,在下再好好请教于二位大人!”

秦风说罢,王戊和韩章两人很是识趣地拱手要告退。

“谨遵秦郎君吩咐,下官告退。”

“下官告退。”

秦风却阻拦道:“哎?且慢,两位大人暂请留步,眼下已临近岁首时令了,在下略微薄礼,还请两位大人务必领受。”

说罢,秦风朝堂下一唤,便见英布领着几位小仆走上堂来,手中还拎着各式各样的礼盒锦匣。

王戊和韩章两人见状,顿时面露难色。

“这,下官寸功未立,岂可愧领秦郎君之礼啊?”

“礼实贵重,下官实不敢当。”

秦风上前亲自交到二人的手中,笑道:“两位大人莫要担忧,并非是什么贵重之礼,不过是寻常的玩意,皆乃在下作坊中所造,区区纱灯几盏,豆肴几匣罢了,岁首将至,在下在此预祝二位大人安康。”

说罢,秦风奉送上礼匣,还不忘对袖作揖行礼。

王戊看着秦风亲切的模样,感受着秦风打心眼里的关切,胸中一股暖意顿时洋溢开来。

少公子如此平易近人,真颇具长公子扶苏之仁义高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