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时的太医院大量需求草药和各种物资。
张晋就在大疫之时亲临京师,高价买空京师各处药房的所有存药,专门购置太医院治疗所需的各种物资。
在这之后,他又用更高的价格卖给朝廷,朱由检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在当时是被这厮又给狠狠敲诈了一笔竹杠……
说起来,张晋这个人很善于抓住商机。
牟文绶最初任山东总兵时,张氏便趁机进军山东,先是向牟文绶低价出售高品质的军需物资,再利用与牟氏的这个关系,在山东疯狂开设分号。
到了如今,张家在京师、天津、济南、太原、历城、南京、武定州等地,张氏皆有商号,且数量甚巨。
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金氏在南京以布帛生意起家,多年都和朝廷有所联系,而张氏的布帛分号在南京与鼎盛时的金氏可以鼎足而立……
张氏的烧酒刚来到关内一年,烧酒行业就开始大红大火,张氏更是直接垄断了全国上下的上烧酒行业。
“凡有麻雀的地方,就有老张家的卖买……”
这是关外流传的一句谚语,山东一带对拥资巨万的老财东张晋,更是直呼为“张百万”。
由此可见张氏影响力之巨大……
朱由检在后世就听说过这个清初版“阿里巴巴”的张氏,就曾在暖阁当众点名,山东张氏为必收之巨商之一。
“谁是掌柜的?我问你谁是掌柜的!”
伴随着蛮横无礼的声音,纷乱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入眼所见的是一大批至少三五十人的白衣番子。
“好,你便是掌柜的是吧?”
领头的寅科管事面上全是凶狠之色,见他头戴圆帽,脚踏皂靴,腰间挎着东缉事厂的官制双刀,甚是唬人。
一行白衣尖帽番子之中,也唯有这十二颗管事是身着褐衣,头戴圆帽的,十分出众显眼。
见这番子向自己走来,张氏设在太谷的分号掌柜张久双腿不断打颤,早没了往日做生意那般从容应对。
而主事人张晋瞥了一眼,却是不动声色将已经吃在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又旁若无人的伸筷子夹菜。
这番淡定从容,叫那东厂来的寅科管事番子有些意外,便将手放在刀把子上,大马金刀的向他走过去。
“你,起来!”
“老子让你起来,没听见不成!?”领事番子见没人挪窝,顿时感觉颜面受损,当即大喝一声。
围坐在圆桌周围的张氏众人纷纷大惊失色,他们可没有自家老爷那般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涵养,赶紧站起来缩到一旁。
见到这个场景,领事番子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便是消失。
因为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此时依旧端坐在桌上。
张晋的夫人张王氏虽还坐在桌上,不过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也不敢再旁若无人的继续吃饭,筷子停到半空,双眼不断在那管事番子和张晋的身上来回晃动。
“有老夫在,干掌柜的什么事?”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找老夫就行了。”
不多时,张晋似乎是吃的不错,酒足饭饱的放下碗筷,才是转头似是无意的说道。
这寅科的管事番子抓人无数,倒还没见过能在自己登门时如此淡定自若的人,当下更是意外。
觉得这厮是在强撑,便定意要唬他一唬……
于是他冷笑一声,道,“就你这么个老不死的,能管什么事?”
话音刚落,身侧一个东厂档头上前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寅科管事番子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一番,震惊道。
“你就是张晋?”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就是张晋。”
张晋也不推脱,一脸傲然模样,似乎眼前的众番子们全都是土鸡瓦狗。
“今儿你们张氏一门算是到齐了,那老子也就不拐弯抹的了。”
领事番子点了点头,拿出一纸令文。
“圣上有旨,你张氏一门,累欠朝廷财主税、地主税、进出口税、丝绸税、烧酒税、布帛税、开店税——”
不待他说完,仍旧稳稳坐在位置上的张晋冷哼一声,道,“你就直说朝廷要我张氏出多少银子,如今大势不行,朝廷财政有问题,我们做商人的,也该帮衬帮衬。”
“卧槽,你个老不死的,你方才说什么?我看你这是找死!”
寅科管事抓人这么多回,哪次的人犯不是吓得跟只鹌鹑似的。
这张晋不光阻断自己的话,竟还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想到这里,他正要抽刀吓唬这厮一番。
一侧几个档头连忙上前拉住他,说道,“管事,这张氏不比寻常商户,厂公的飞令上也说了,只是叫我们收税,不可行事过激。”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领事番子眼珠转了转,心下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把放在刀把子上的手松了下来,上前一巴掌砰地按在桌上,冷漠道。
“有钱能耐是吧?好,你张氏累欠朝廷税银五百七十四万两,限你三日之内交齐。”
“不然,可休怪……”
狠话还没放完,张晋不屑地笑了一声,挥手再次打断这领事番子的话,淡然道,“区区五百完的数目,何须三日?”
“张久,从账目上扣五百七十四万两银子给这位差爷。”
“敢问这位东厂的差爷。”
“你还有没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