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凤翔顿时冷汗直流,李若链说的确实句句在理。

可有些话,还真不是随便就能说的。

而且,还是当着天子的面!

岂不是在侧面训斥,大明能有如今局面,皇帝也有错?

他缓缓抬起头,却见朱由检面无表情,手中拿着一只漆耳杯,在杯沿来回摩擦。

“好一个李若链!”

朱由检猛然起身,目光深邃。

“砰!”看到此,李凤翔慌乱的跪了下来。

李若链连忙跟着扑倒在地,他也察觉自己言辞有些激烈,顿时也吓得脸色苍白。

“说得好啊李若链!”

“一个区区的百户,竟然对大明现有的利弊分析得句句在理。”

“以朕看,朝堂那些老爷还不如你李若链有才!”

朱由检亲自把他给扶了起来,眼中的欣赏意味毫无保留。

历史上,李若链虽然是武进士出身,但他却在基层干了十多年。

尽管如此,在百姓对锦衣卫谈虎色变的情况下,李若链还是老老实实的踏实工作,并且深受广大百姓的爱戴!

这种人,必须提拔重用起来。

“李若链听旨。”

“顺天府东城百户所李若链,崇祯元年武进士出身,多年兢兢业业,深受百姓爱戴。”

“着任锦衣卫指挥史,望卿勉之!”

“嘶……”

此话一出,李若链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步登天。

瞧着李若链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朱由检不由轻笑一声,随即在桌案上空白的宣纸之上写下了四个大字,郑重递到了他的手中。

“李指挥使,接下来,朕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让你来办。”

“你可不能辜负朕对你的期待。”

“是……”

李若链头都不敢抬,手里拿着的那张宣纸,如同万斤重担一般。

走出暖阁之后,他这才缓缓将其打开。

问罪,抄家!

看到这四个大字,李若链的瞳孔不由一缩。

陛下这是……

……

黄昏过后,北京城内街上的百姓渐渐少了起来,而此时从镇抚司衙门里,突然冲出三百多名带刀的锦衣卫。

虽然已经尽量避免在城内闹出大动静,但还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这些锦衣卫身穿大红飞鱼服,个个凶神恶煞,领头的李若链更是面无表情,带着人直奔东城而去。

百姓见此,纷纷退避三舍。

就算是胆子大的,也只敢躲在远处指指点点,没人但敢靠前一步。

“哎,领头的那个是李百户?”

一名百姓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打头的李若链。

“说什么呢你,你看看李百户如今身上穿的官袍,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才能穿的!”

“呀!

“那岂不是说李百户飞黄腾达了?”

“不过,李公现在如此着急,是要去捉拿哪位贪官污吏么?”

“嗨,管他呢!”

“肯定是个干了伤天害理的昏官,不然怎么能让李公这般兴师众动?”

百姓们踊跃不绝的讨论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明京师。

不多时,李若链带着人停在一处紧闭府门的宅子前,看了看门牌上“光府”二字,他便朝着身旁的千户点了点头。

“咚咚咚……”

千户李通上前了几步,伸出右手,重重的敲响了光府的大门。

没办法。

谁让光时亨在朝堂最跳!

不先收拾你收拾谁?

一连敲了好几遍,迟迟不见房门有任何动静,李通直接一脚蹿了过去,大怒道。

“锦衣卫办事,快速速开口,不然某就砸了!”

而此刻,光府内早已乱成了一团,光时亨自然收到了锦衣卫出动的消息,但没想到竟是奔着自己来的……

我日!

“快,你快去堵住大门!”

光时亨吓得冷汗连连,连忙挥了挥手,让几名家丁上前抵挡。

可谁都知道门外那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这些家丁待在光府,只不过为了讨口饭吃,求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又有谁敢不怕死,去挡锦衣卫?

“砰!”

没多久,大门被狠狠的砸开。

一群锦衣卫立马冲了进来,提着绣春刀,将光时亨团团围住。

“你……你们要干什么?”

光时亨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若链没有理会,大手一挥,让人先在府中搜查了一圈。

“大人!”

“这里有一箱珠宝。”

“大人,这里也有一箱!”

“还有这里……”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锦衣卫就将这光府番了一个底朝天,哪怕是摆在大堂装饰的花瓶,还有挂在墙上的字画。

有一样算一样,纷纷被锦衣卫搜刮出来。

看着自家原本富丽堂皇的屋子,如今变得破烂不堪,光时亨不禁气得双眼通红,咬牙站了起来。

“李若链,你可有驾贴?”

“如若没有,那便是私自调兵,大逆不道……”

闻言,李若链神情漠然,直接把驾贴扔到他的眼前。

一个小小的兵科给事中,区区七品言官。

家里竟然藏有如此多的钱财?

这他娘的是有多贪??

“光时亨,这就是驾贴,你跟我走一趟吧!”

李若链冷冷的挥了挥手。

立马有几名锦衣卫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出门外。

没多久,光时亨就被带进了皇宫,哭得撕心裂肺……

“陛下!”

“陛下饶命啊!”

看这战战兢兢,不住磕头求饶的光时亨,朱由检轻笑一声,随意拿起一绽白银,握在手里静静的把玩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声开口。

“光爱卿啊,你的家里,为何会存有这么多银子?”

“臣,臣……”

光时亨脸色苍白,吞吞吐吐。

“你不知道?”朱由检轻轻的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对对,臣不知道,不知道。”

光时亨连忙点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砰!”

突然,朱由检猛拍桌案,眼中冰冷刺骨:“那意思是,这银子是别人给你的了?”

“说!你的同党还有谁!”

“有没有龚鼎孳、车伸?”

光时亨:“……”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