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在远处看着司徒远的一举一动,见他抓了俘虏安然返回,都是十分钦佩。

四位崆峒掌门心中更是欢喜,没等司徒远走近树林,便赶忙迎了上来。

“恩公真是好手段,不但连杀三贼,还替咱们抓了一个活口。”龙行显得最为兴高采烈。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司徒远嘴上虽是轻描淡写,双臂却仍在瑟瑟发抖。

方才的那番试探,实在是凶险无比!

若是对方出来人多,他必死!

若是对方箭法高超,他也必亡!

若是对方没有被他的勇力吓倒,并肩而上,司徒远纵是英勇,却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好在敌人如白铮所言,都是些只会走私茶马的江湖草莽,他们不擅兵法,冲出的骑士没有正奇之分,这才被其钻了空子。

“奶奶的,还想害我恩公!真他妈找死!”龙行从司徒远手上一把接过那个半死不活的俘虏,忍不住暴虐性子大发,便朝其脸上狠狠的打了两拳。

“龙掌门手下留情!”司徒远见龙行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忙出言制止。

“恩公放心,咱自有分寸。”龙行朝司徒远笑了一笑,将那俘虏丢在地上,一脚踏住使其动惮不得。

“人手安排的怎么样了?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擅使弓箭的?”司徒远的眼光开始扫视起四位掌门。

“这里总共有八十三人,照着公子的吩咐,咱们将他们分成正兵、奇兵和弓箭队;只是弓箭队人数实在太少,仅有一十二名,而且只是粗通箭术;其余人等都和我这和尚一般,只会舞刀弄枪,却从没练过这门手艺。”道一和尚一脸的懊恼之情。

“这也不怪大伙儿。朝廷早有明文,除了山中猎户,严禁民间使用弓弩。江湖草莽即便有几个会使弓箭的,也不过用些私下制作的次品;弓弦的拉力,箭支的准度尽皆不足,练不得上乘的箭术。若不是兄弟出身行伍世家,也断不会练就如此本事。”司徒远本想再宽慰几句,但见俘虏已然从昏厥中醒来,便连忙让龙行将他拉起。

那人见自己被俘,倒也甚是硬气,无论司徒远如何威逼利诱,就是咬紧牙关,不愿吐露分毫。司徒远向来没什么耐心,正要发怒;不料龙行更是个火爆脾气,只见他用绳子的一头将此人手脚捆了,然后用另一头连在了马鞍之上,没等众人醒过味来,一个箭步跳上坐骑,便策马狂奔起来!

那人被他这么一拽,猛地跟着冲出几步,终于跌倒在地,被战马向前拖行足有半里这才停下。众人只见那龙行在马上对之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那俘虏回答了什么,便又见龙行策马狂奔……。

就这样战马拖着俘虏在远处走走停停了十几个来回,终于见到龙行解开了绳子,独自一人骑马而还,却丢下那俘虏俯身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唉,我说龙掌门,你怎不把俘虏也一齐带回呢?”一旁的玄清和道一几乎是一口同声的问道。

“一个死人还带回作甚?”龙行凶狠的干笑一声,翻身下马,走到司徒远面前拱手道:“恩公莫怪我心黑手狠,只是此番拷问,非得问出实情不可,故不得不施加些雷霆手段。虽然此人已被我折磨致死,但他临死之前也将这许家堡的底细和盘托出。”

“说来听听。”司徒远原还恼怒龙行的莽撞,但听他这么一说也只得“洗耳恭听”了。

“那群贼人原是一批纵横西北,贩卖茶马私盐的走私商队,名义上还挂靠在京城飞蛇会的门下,算是西北的一个分会。他们借着与当地的权贵有些渊源,倒也逍遥了不少日子。也不知是打点的还不周到,还是他们的靠山出了状况。八个月前在贩茶途中,竟遭上千官军的围攻。这群全副武装的茶马贩子也都是刀口舔血的地方豪强,自然不肯引颈受戮,于是便与官军厮杀起来。原以为此番凶多吉少,不想那些官兵并无将其赶尽杀绝的意思,而是将他们逼到了这座废弃多年的小城之中。更奇的是,入城之后,他们发现这座原本破损不堪的弃城已被人修缮一新!城内竟还有个偌大的粮仓,里面预备了足以让众人吃上一年的粮食。虽然城外的护城河早已干枯,但城内却有两口新挖的水井。这些人刚开始还以为是得了上天眷顾,但慢慢的便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原本围城的官军并没有趁他们立足未稳,发动进攻;而是在四周挖掘了两道壕沟,将许家堡这座小城彻底的围了起来。又过了一个月,众人又惊奇的发现壕沟后面有四座远高于城池的墩台拔地而起。从此之后,上千官军便驻扎在四个墩台左右,每隔一个多月,便有各色人等来到墩台向城里观望;与此同时,便会出现一批登城死士向城池发动进攻……。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官军攻城,但没打几下,便发觉敌人大多不懂攻城之法,激战之后尽皆被消灭殆尽。抓了几个俘虏一问,这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飞羽赌坊押来的江湖人物。前来攻打城池也只是为了赢得一场所谓的生死赌局。这些茶马贩子觉得此事荒唐,也曾尝试过数次突围,想要逃回故土;怎奈四个墩台高于城墙,城里的布置官军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那壕沟又深又宽,战马根本无法越过,是故几次突围尽皆折戟沉沙,反倒死了不少好手。”龙行言道。

“城里还有多少人马?”司徒远听罢,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

“没有那白铮说的那么多,经历了数次鏖战,城里总共只有三百多人,其中还有五六十名受了重伤,只能躺着等死。”龙行方才审问的甚是详细,立马便能回答司徒远的问题。

“他们的头目是谁?”司徒远背负着双手,在原地来回踱步:“有没有名气?是何秉性?”

“这群人的首领倒甚是有名,姓蒙名放,江湖人称血影狂煞,是西北最为凶残的刀客,近几年来,朝廷对边境茶马交易管得甚紧,只有此人通吃黑白两道,吞并了西北所有的走私帮派;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便是在崆峒山上,咱也听说过他的大名。”龙行说到这里,脸上不禁泛出一丝忧色:“听说那厮不但狡诈多智,而且武艺十分高强。与人交手,向来一击致命,不留丝毫余地。恩公若是遇见此人,可要加倍小心了。”

“城中人马还有多少存粮,多少兵器?”司徒远听龙行这么一说,神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城中骡马不足五十,其中骏马仅有十匹,粮草约莫还能撑上三四个月,但城里的兵器损坏甚多,能用的不过五成。”龙行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据那俘虏交代,蒙放他们自制的弓弩,射程还算凑合,但毕竟不如官府定制的军械,使用次数一多,便多有坏损,目前大约还有二十来把强弩,七八十张硬弓尚能施射。哦,想起来了,他们的箭羽也已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八百来支,匀下来,每个弓手只能领到八支羽箭,实在是有些寒酸。”

“既然他们如此窘迫,我们的胜算便大了许多。”司徒远见龙行十分干练,心中很是欢喜,他知道有了这个得力干将,自己便似如虎添翼。

“司徒公子可有什么良策?”一旁的玄清见司徒远面露喜色,连忙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