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缺和火鬼长吁短叹之际,山下官道两旁的激战也到了生死关头:
此刻,原本躲在密林间准备负责点燃炸药的周常贵背插一支箭羽,扑倒在了血泊之中……。
兄弟周常洛滚翻在了一旁,正用那重达三十斤的铁质飞铊顽强抵抗!但在归南天和魏老大的两面夹击之下,却也只有自保的份儿了。两支箭羽射伤了他的左膀,使之只能用单手还击。他眼睁睁的看着兄弟被人射死,眼睁睁的看着魏老四从容的点燃了引线,炸死了官道上的一干手下,却始终无能为力。此时的周常洛双眼冒血,但在这密林之中,飞铊实在施展不开,他只能且战且退,无奈的看着四周的同伴在烈焰中惨叫嘶嚎……。
在火墙的另一边,战局变得尤为胶着。洪云定正拿着一张铁胎弓与宇文亥的强弩对射。这个一身白衣的长青会大护法显然是众人中最为机敏的一个。就在方才魏老四射死周常贵,归南天和魏老大射伤了周常洛之际,洪云定射出的暗箭却并没伤他分毫。
一种野兽的本能使得宇文亥及时意识到了危机,他只是一个翻身,避过偷袭的同时,手上的箭弩立时反击,竟还射翻了即将冲近的谢金。
“谢老弟!”山坡上韩三同发出了一声怒吼,他不擅弓箭,只有拿着一块藤牌,一把腰刀,一个劲的朝同伴倒下的地方冲去。
“好机会!”宇文亥见有机可乘,正想再射韩三同一箭,无奈脚踏开弦的重弩始终比弓箭慢上许多。眼瞅着斜对面洪云定的长弓倏然张开,不由得往一旁的大树躲去。嘴里却还在提醒着身旁的同伴:“罗哑巴,人厨子,你们都他妈愣在那里干吗?敌人从山上面下来了,他们人少,咱们还有的一拼。”
“阿巴阿巴。”罗哑巴此时头上已殷红了一片,他嚎叫着向偷袭他的柳如松迎了过去。但他刚冲到近前,两声火铳的轰鸣便将其打倒在地。
“妈的。好悬!”柳如松看着罗哑巴手里的金钱镖如雨点般散落一地,似乎对方的致命一击也只是慢了半拍而已。没等他暗自庆幸,一柄更加阴狠毒辣的鬼头刀却已掠到了柳如松的面前!
“人厨子!”柳如松见来人身高臂长,好不威猛,知道是个劲敌;躲避之余,还不忘用右手去探腰间的佩刀,但慌忙之中,竟没能拔出!只见身前的刀影越逼越近,他一个发狠,将手铳掷向敌人。试图为自己的拔刀挽回一些时机。
“咄!”刀影一震,手铳猛地又激**回来,正中柳如松的胸口!这一击潮鸣电挚,着实出乎意料。直打得柳如松一声闷哼,坐倒在地。
那鬼头刀哪里还会错过如此良机?
只见这人厨子一声暴喝,人刀合一,便要将柳如松劈为两半!也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忽然一花,一个浓妆艳抹的彩衣人用一朵“鲜花”挡住了他的刀势。
人厨子吕为仲的鬼头刀劈出时足有千斤之力,但是在这朵巨大的“鲜花”面前却如同泥牛入海,没了半分的劲道。
牡丹花?
这大冷天的哪来的牡丹?
人厨子想要收刀再砍,但这朵偌大妖艳的“牡丹”却闭合了花瓣,将他的鬼头刀牢牢夹在了其间。
“铁牡丹!你是幻衣!”人厨子此时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他也曾替李济做过不少不可告人的勾当;也对李府的十二幻奴略有耳闻。风闻这些所谓的奴仆都是久经训练的高手,而且他们大多隐藏极好,平日里倒也不见有何异样;只有眼前这位擅用铁牡丹的幻衣最为特别,不但衣着招摇,手里的兵器也是古怪之极。人厨子为人最是谨慎,骤然遇见此等雌雄莫辩,手持铁花的怪物,断不肯贸然出击。
“舟自横已然被擒。长青会与洪云定的较量胜败已分,再不用纠缠下去。”幻衣穿着一身不知是何布料制成的彩衣,脸上的浓妆正在扑簌簌的掉着脂粉,看上去诡异异常:“李大人说了,要你们乖乖的离开此地,从此莫要插手长青会的事务。”
“妈的,舟自横那厮真是可恶!自个儿中计不算,还要诓咱送死。”人厨子一怔之后,心中立马便有了计较,连忙说道:“哼,既然长青会大败亏输,我这个外援自也不必掺和其中!现下这就告辞了。”人厨子说到做到,但见他几个兔起鹘落,便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冷汗连连的柳如松在一旁啧啧称奇。
也就在此刻,所有的战端几乎同时而止:
长青会的六大护法中,海东青和梅一支与众多党徒一起在先前的爆炸中灰飞烟灭。
周常贵被魏老四射死,罗哑巴殒命于柳如松的火铳之下。
只有周常洛与宇文亥的身手甚是了得,硬是突破了众人的围剿,杀出了一条血路,逃遁而去……。
“你是何人?”不知何时,洪云定来到了幻衣的身后,他手里的弓弦已被拉满,一支狼牙箭正闪着暴戾的寒光直指对方的后心。
“自然是救你们的人了。”在洪云定的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响起,却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李济?”洪云定只觉得芒刺在背,却又不敢贸然回头。他只怕稍一分神,眼前之敌也会脱离自己的掌握,到时候便成了前后夹击的困局,自己也更难应付。
“洪兄久违了。”李济微笑着将双手拢在衣袖之中,虽没亮出兵刃,却有十足的把握来保全自己。因为在他的身旁,幻铃已然拿出了十几个鸡蛋大小的铜质铃铛,连接铃铛的绳索正牢牢的握在她的手中。一阵寒风吹过,铃铛发出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嘶鸣,似乎是承受煎熬的恶鬼在地狱里不住的呻吟。
幻铃不仅是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件可怕的兵器。
这是李济对“幻铃”这两个字的定义,也是对幻铃这件杀器的根本要求。
没有人能不被幻铃的美貌所吸引,也没有人能在幻铃的攻击下逃出升天!
李府十二奴,幻铃武第一!
有了这样的一个美人,一件杀器,如何不让李济信心百倍。
“嗤!”
洪云定松开了紧扣弓弦的右手,飞箭径直击中了幻衣的后心,但听嘎嘣一声,利箭射在幻衣的身上如同鸡蛋遇见了石头,竟碎成了三节,掉落在地。原来这幻衣身后竟藏着一块三十斤重的镔铁圆盾,箭矢射在上面的力道越大,损毁也就越重。
“我的妈呀!”远处的韩三同不知底细,原本想来相助,但见对方如此神勇,竟能用背脊震碎利箭,满腔的勇气立时化作了一缕飞烟;不仅没敢上前救援,反而丢下盾牌,朝远处逃了开去。但他没跑几步,却又莫名的大叫一声,似被什么暗器打中了脑袋,立时便倒了下去……。
“哼,别以为以三对一,我就怕了你们。”此时的洪云定终于将长弓放下,一把铁尺却又及时的出现在了手中。他扫视了李济三人,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了幻铃身上:“听说西南边陲曾有一个害人的巫师,他惯用的兵器便是十几个用铁索连接的铜铃。这些铜铃能发出幻音,扰人心神,一旦发动起来,从未遇过敌手。”
“洪大人真是好阅历。”幻铃轻笑一声,眼中却似有万种风流要向对方表露。
“哈哈,我也是不巧遇见过它害人罢了。”洪云定冷笑着抬眼直视幻铃:“只可惜用它之人来错了地方,竟敢在中原撒野。嘿嘿,本官也不与之客气,只是从他背后悄悄靠近,一铁尺便了结了那厮……”
“唉,原来奴家的师兄是被大人害死的呀?”幻铃笑得花枝乱颤,丝毫不以为意:“那可真该谢谢洪大人了。奴家的那个师兄原本是来找我寻仇的,想不到刚进了中原便被您给除了,哈哈,真是太巧了。”
“嗯,看来咱们今日救你还真是救对了。”李济见身边的美人高兴,也跟着欣喜起来。
“救我?”洪云定手握铁尺的右手不由紧了一紧。
“没错,若不是李大人暗中派人提醒,早在那个合水铺里,你们便要被我布置的危房尽数剿灭了。”李济身后走出两人,正是房缺和火鬼;房缺说到一半,火鬼又接下了话茬:“在那客栈之中,若不是李大人的手下将那老板藏起的簿历放回原位,阁下又如何能够察觉我在炕下设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