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梁飞虎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西厢房内“审讯”。那痛失兄弟的魏老大哪里还会与之客气。刚一进屋,没等归南天发话,便对梁飞虎一顿拳脚相加。直揍得这厮叫苦不迭。
“我说梁老弟啊,事到如今,你也就别硬撑着了。”归南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梁飞虎受苦,俨然一副刑讯逼供的做派。
“妈的!那蜡丸就他妈不是老子的,却要老子交代什么?”梁飞虎一边挨着打,一边怒吼道。
“还他妈的嘴硬!”魏老大一个大耳刮子打在梁飞虎的脸上:“真是只卤煮的鸭子,肉烂嘴还不烂。”
一时间,西厢房内打骂声,呼喊声不断,却与东厢房的宁静大相径庭……
夜半,凄冷的夜风从耳房那敞开的窗户外直灌而入,终于将昏死过去的梁飞虎惊醒。虽不知那个柳如松招供了多少,但身为久经宦海的一个老江湖,梁飞虎知道,任何的招供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他已算定,只要打死不认,待回了京城,自有脱身的法子。
梁飞虎借着射入屋内的月光,定眼看了看四周,见耳房里只有柳如松一人绑在他的身旁。此时房门紧闭,门外传来了归南天如雷的鼾声。
“你他妈到底是谁?”梁飞虎此时见到柳如松,眼睛都似冒出火来。但他仍克制住心神,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是谁?哼哼,和你一样,只是个被人利用的马前卒罢了。”柳如松的声音也是细不可闻。
“既然都是自己人,你为何还要诬赖我?”此时的梁飞虎早被打得七荤八素,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听柳如松这么一说,愤怒之情更甚,声音也不自觉的开始高亢起来。
“诬赖你?哈哈,我当然要诬赖你了,若不将那蜡丸偷放入你的包裹之中。老子如何才能脱身?”柳如松嘿嘿冷笑,自也将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妈的,果然是你捣鬼!我就说嘛,咱这包裹里怎会有那个玩意儿的……”梁飞虎怒极。
“那日,我一见你出手害人,便知道自己要遭。就凭你这老小子的歹毒秉性,早晚会将这屎盆子往老子的头上扣的。索性留了个后手,在你包裹底下放了个蜡丸。”柳如松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那蜡丸里是……”梁飞虎不解的问道。
“一些面粉和着许多香料,甭管多么懂行的人,一时半会儿哪里看得出来?所以他们一旦发现,定然认准了你是我的同党。”柳如松说得得意洋洋。
“好毒的计谋!”梁飞虎头脑一阵晕眩,但嘴里却还在抱怨:“你也真是误事!你应该早点将身份告知与我,如此一来,只要咱们两人相互配合,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活着回去。”
“配合?哈,要不是我见到阁下鬼鬼祟祟的暗害了数人,老子也不知道老兄也是内奸之一。”柳如松苦笑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单独行事!是故,我既不会揭穿你,也不会配合你!当然啦,背地里柳爷我还要防着你呢。”
“什么?照你这么说,舟会主并没有和你说明我的身份?”梁飞虎只觉得现在脑仁都疼。
“都是新加入的伙计,老板怎肯轻易相信!”柳如松叹了口气。
“哼!若不是你先被人看破了行藏,老哥我也无需假模假样的帮着洪云定他们一齐擒你。可笑啊可笑,你这般将我一同出卖,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到头来还不是被他们关在这里?这下好了,你我二人都折在了此地,还有谁能救咱……”虽然头痛欲裂,梁飞虎还不忘讥笑了几句。
“现如今能救你的也只有你自己喽!”不知何时,窗外倏然冒出了两个脑袋,定睛一看,正是洪云定和马五爷。与此同时,耳房的房门也被人猛地打开。归南天和魏老大正气势汹汹的站在梁飞虎的面前。
“嘿嘿,不用这苦肉之计,还真不好诓你这个奸贼!”柳如松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绳索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一个时辰之后,耳房里,梁飞虎那凄厉的惨叫终于停了下来。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梁飞虎原想死撑到底,奢望着只要闭口不言,便能等到外面的援兵。无奈何,这血肉之躯哪承受得了如此的折腾?终于,他还是没能顶住魏老大手里的钢鞭,苦苦哀求起来。
“敢问梁老弟,你是何时投靠的敌人?”归南天压不住心头的好奇,头一个发话道:“那帮暗算咱们的宵小又是何人?长青会?锦衣卫?”
“自从那日长青会的舟会主偷袭洪大人不成,便暗中与我接纳。我……我梁飞虎也是一时糊涂,经不起他重金的**,这……这才犯下大错,故意撺掇着归老哥和我一起投靠了东厂,在舟会主……哦不,那舟自横的指使下,蹚了这趟浑水。”梁飞虎沙哑着声音,痛哭流涕道。
“果然有长青会!”洪云定与柳如松、马五爷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悻悻然道:“你是如何暗算孙牛他们的?”
梁飞虎连忙将自己在浴室内下手的过程说了一遍,竟然与柳如松推断的丝毫不差:梁飞虎将人厨子给他的毒药先后下在了孙牛和魏老二接下来要用的洗澡盆里,同时也伺机用点穴手法暗算了魏老三。他原本就是凤阳何家的弟子,学得几招点穴的功夫。只是这凤阳小手讲究在不同的时辰点击目标的相应穴位方能奏效,他是外姓子弟,没能得到真传,故只会在戌时点击别人的手臂害人。由于手法并不高明,又受制于时辰限制。因此一直不曾对外施展,外人也都并不知其有此绝技。要不是眼见魏老三将他下毒的浴盆擦洗的干净,他也不会突发奇想,用点穴手法暗算于他。
“如此说来,舟自横是要结果了咱们大伙儿的性命?”洪云定又问。
“舟自横恨洪大人入骨。他只要您一人性命即可,没心思涉及旁人,只可惜洪大人投入东厂之后,身边便多出不少好手保护左右。无奈何,只有剪除您的羽翼,方能下手……”梁飞虎气喘吁吁的低声说道:“此番听说您要带人出京办差。舟自横立马便做出了半道截击大人的阴谋。我只是个内应,不到万不得已,本也无需出手。可是大人您实在厉害,屡次躲过敌人的暗算;手下人又看管甚严,要想与外面联系着实有些不便。我也是鬼迷了心窍,立功心切,眼馋那长青会开出的巨额赏银,便想在洗澡时下手,除去几个您的手下。如此一来,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无耻狗贼!你给我住口!”魏老大听到这里,不由大怒,忍不住又甩出一鞭,直打得梁飞虎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地上,可劲儿的打起滚来。
“魏老大,魏老大,我知道暗害了你的兄弟,我是死有余辜,不过我家里还有百贯铜钱,一千多两纹银,只要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那些财帛全是你们兄弟的……”梁飞虎此时已然被打得丧失的心神,只是一个劲的求饶。
“狗贼!我兄弟的性命怎能用金钱赎买?今儿个不活剥了你,我……”魏老大越说越气,想到自己那惨死的兄弟,不禁怒发冲冠,要下死手,但他的钢鞭还待挥动,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鞭头。魏老大转头一瞧,正是柳如松。
“杀不杀他,还要看这厮说话老不老实。”柳如松目光冷峻的夺过了钢鞭。蹲下身子将梁飞虎一把拉到了一张座椅之上。
“属实!属实!我方才说的话句句属实!”梁飞虎此时早已目光散乱,失了方寸。
“这一次舟自横带来了多少人?他们的谋划又是什么?你若能够出去,如何与他们联系?……”耳房里,柳如松的话一句句传了出来。直听得门外值守的谢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