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许家堡,司徒远连忙搜罗残兵,朝城中的谷仓撤退。
没过多久,便集合了善因、道一、蒙放一干人等退回了粮仓。
待司徒远清点人数,这才沮丧的发现己方的能战之士已伤亡过半。
无奈何,司徒远只得强打精神,命大伙儿用门板和推车以为路障,堵住了所有通往粮仓的道路;又在四周房屋之内和屋顶之上伏下了数名弓手作为策应。
待安排妥当,但见远处一条熟悉的身影正朝这里一瘸一拐的走来。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先前中箭被擒的玄清道长!
“唉,我说你这老不死的牛鼻子,可真是命大啊!”道一不由叫道。
“哎呦,哎呦,你们都他妈瞎眼了吗,见你道爷受伤,怎的也没人过来扶上一把?”玄清腿上虽挨了一箭,面上却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之色。
“道长不是被俘了吗,怎的又逃了出来?”龙行此时早已恢复了理智,他见善因正要上去搀扶玄清,连忙一把将她拉住。
“逃出来?”玄清一边拖着仍在流血的左腿,一边苦笑:“道爷功夫再好,但受伤之下却也没那个本事。”
“难不成是敌人放你回来的?”蒙放对崆峒派始终耿耿于怀,今日见他们驻守的东城莫名陷落,更是恼恨非常。现下见玄清回来的十分蹊跷,不禁将手里的强弓慢慢张开,一支利箭顺势搭在了弓弦之上。
“嗨,被你们说着了,就是敌人将我放回来的。”玄清见众人脸上皆是一副风声鹤唳的神色,忍不住讥笑道:“各位不用担心,敌人攻下三门之后,便已停止了进攻,现下恐怕早已收兵回营喽。”
“什么?敌人退了?”司徒远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嘿,瞧把你们吓得……,放心吧,敌人退了,嘿嘿嘿……都退了。”此时的玄清已然走到了封堵街道的推车之旁,却仍不见有人前来搀扶,脸上的戏谑带着一丝凄苦的无奈。
“眼看他们便要破城,为何……”龙行第一个问道。
“抓我的那个头目说了,此番赌局赌的便是他们能否攻下东城城楼。现下已然得手,自然要收兵回营了。”玄清说到此处,自己也觉得敌人的行径有些莫名其妙。
“早知如此,还他妈拼死拼活的作甚?不如早早的让出东城,让敌人交差便是。”蒙放手下的莫飞不阴不阳的说道。
“哼,你们懂得什么?我等之所以还能活着,那是因为擅长相互厮杀,还能给那些嗜血的赌客带来乐趣。若是攻守双方事前商量着来,恐怕不管是城里的守军,还是城外攻城的江湖客们都会被官军杀得一个不剩。”司徒远摇头冷笑:“我等若想活命,除了全力死守,等待时机,已然别无他法。官军和赌坊绝不会让咱活着离开。因此,投降或是避战,都会让大伙儿死得更快。”
“哎呀,老爷,咱还守在这里磨叽啥咧?俺这就去瞅瞅!看他们是否真的跑咧!”一旁的指儿听说敌人已走,哪里还耐得住性子,没等司徒远回答,便一个金斗翻上了战马,朝东门跑去。
司徒远生怕这小丫头有所闪失,连忙带着龙行、道一以及佟铁胆他们一同跟了过去。
没过多时,便来到东城城头,果见方才还人声鼎沸,杀声震天的东城内外已然静默一片,除了几十具己方将士的尸体,竟没看到一个敌人的影子。
司徒远见敌人真的走了,便命大伙儿四下查探,试图寻找幸存之人。
由于防备着敌人会躲在暗处偷袭,因此众人勘察时尽皆小心翼翼,只有那指儿最是活跃,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便一阵风似的跑到城外,又过一会儿,竟大叫起来:“唉!大伙儿快来咧!护城壕里好像还有活人咧!”她这一嗓子倒也清脆响亮,让已分散在四周的众人都能听个真切。
“还有人活着的?”龙行离得最近,第一个来到了指儿的身边。
“我瞧瞧!我瞧瞧!”道一也不慢,方才还在城楼上的他,此时竟然第二个来到了指儿的身旁。
两人随着指儿的手指瞧去,果然在那狼藉一片的护城壕内看到了几个挪动着的身影。
“什么人!”道一手举长矛,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别别别!舅舅!是我是我!”壕沟里忽的冒出了一颗人头。
“郑义,你小子还活着!”道一一见此人正是自己的外甥,不禁惊喜交加。与此同时,一声女子的呻吟引起了一旁龙行的注意……。
***
当司徒远带着佟铁胆来到护城壕的时候,只见龙行正与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抱头痛哭。看这女子的相貌,纵使现下蓬头垢面,却也难掩其艳秀明慧的本色。显是龙行那日思夜想的玉奴无疑。
“这是怎么了?”佟铁胆不知就里的看着护城壕里又慢慢爬出了好几个灰头土脸的人来,却不知他们是敌是友。
“看来诸位掌门的亲朋还没死绝。”司徒远漠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因为此时,又一阵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冉冉升起:
很显然,这些所谓的幸存者都是敌人故意留下的。
敌人为何会如此慷慨的将人质拱手相让?
这些崆峒派的亲朋会不会已然叛变投敌?
唉,这一切的一切,都需仔细斟酌……。
可是现下外有敌人环伺,内有蒙放等蠢蠢欲动。哪里还有工夫处理这几个所谓的同门?
“哎呦喂,奴家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是啊,我说姊姊,若不是你到处寻找师父,也不至于险些儿丧命……”
正在胡思乱想间,司徒远倏然听到两声娇滴滴的对话,他寻声观望,却见壕沟里上来两名风姿俏丽的女子。二人虽然身着尼姑的装束,却是长发飘然;散乱的僧衣早已遮蔽不住她们凹凸有致的身体;但她俩却似毫不在意,还在众人面前搔首弄姿,故作媚态。这让司徒远的心下越加不安起来。
“你……你们是……”佟铁胆哪儿见过如此的尤物?他一边咽着口水,两眼望着那两个美人的胸脯便再也移不开分毫。
“嘻嘻嘻,这位军爷倒长的不赖。”
“哈哈,莫不是姊姊看上了他?”
那两个女子只是一个劲的相互调笑。
“唉,问你们话呢?”司徒远最讨厌风尘气的妇人,自然没有佟铁胆那么怜香惜玉:“若不说出来历,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贫尼未明,见过公子。”年纪稍长的那个灰袍女子立时看出这位面色阴郁的青年才是此地的正主儿,连忙向他道了个万福。
“嘻嘻,贫尼未艾,是未明的师妹,这厢有礼了。”那个年纪略小的女子一贯相信师姐的眼力,连忙也跟着媚笑起来。
“哈哈,公子莫要担心,这两位都是自己人,哈哈,都是自己人。”此时的道一已然又从壕沟里拽上了两名亲朋,现下心中敞怀,他见司徒远一副狐疑的模样,连忙替那两名女子说起情来:“这两位姑娘都是善因老尼的高徒。嘿嘿,在咱崆峒地界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哦?是吗?”听道一这么一说,司徒远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一贯清静无为的善因师太还有如此的高徒。”
“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便能统帅群雄,与那官家开得赌坊对抗,看来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豪杰了。”那未明见司徒远对她们的“风姿绰约”很是不喜,连忙整了整散乱的衣衫,妩媚变作了谄媚,风尘气倒是消了,但那江湖气却又透了出来。
“唉,我说恩公,这两个小娘们可邪乎的紧。早年在崆峒山,便闹出了不小的乱子,可是没少死人……”这时,一旁与那玉奴恩爱的龙行也终于醒过味来,只见他三步两步跑到了司徒远面前,将其拉至一边,耳语道:“现下城内人心浮动,各色人等掺杂不齐,心怀鬼胎,若让这两个狐狸精进去,非得弄出人命不可,我劝公子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唉,她们毕竟是善因的徒弟,我等若不收留,岂不让人齿寒。”司徒远踌躇道。
“哎呦,我说龙掌门,你拉着咱这位英雄作甚?莫不是要挑唆人家做啥背信弃义的勾当?”那未艾也是机灵,她见龙行将司徒远拉至一旁,神色不善,便已猜到了对方的用心,连忙叫唤起来。
也就在这时,壕沟里又爬出五名壮汉,霎时间便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咦,这不是玄清的宝贝徒弟薛家兄弟吗?”龙行当然认得来人,见他们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不禁冷笑道:“什么时候和这两个妖精搅和在一起了?”
“哼,别他妈说这些没用的,咱们五兄弟已然决定,要和未明未艾两位姊姊相守一生,不离不弃!”其中一名浓眉大汉大声喊道:“谁敢对她们不敬,说不得便要与之拼个鱼死网破!”
“嘿嘿。”龙行侧脸对司徒远苦笑道:“公子瞧瞧,我说的没错吧,这两个小妮子就有将男人弄得五迷三道的本事。”
“唉,看来你我还有的苦头吃喽。”司徒远见又来了五个玄清的“高徒”,心下虽知不妙,但一时间也只能徒呼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