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普通百姓，还能是什么身份？”漪笑被他死死踩着肚子，因此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颤音的。

刘志雄道：“我昨晚刚查到林邱哲的底细，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为游击队办事。游击队中有人叛变，如今在我手下，他愿意去秋野太君面前揭发林邱哲。”

漪笑害怕刘志雄只是为了试探自己，因此依旧不肯承认，只是道：“邱哲是何身份，秋野早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你大可以去秋野面前告状。”

刘志雄道：“ 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够倔强的，死到临头了还是嘴硬。你放心，我一会儿便会去向秋野告发你们，今日是你们的婚礼，也将会是葬礼。”

漪笑闻言迅速从沙发底下掏出了一把手枪，那是莫姚事先藏在沙发底下防身的。她将手枪对着刘志雄，动作有些笨拙。

刘志雄见她对自己起了杀心，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趁着漪笑来不及防备，一抬脚便踢飞了漪笑手里的枪。他的眼里忽然冒出一丝精光，之后猛地扑向了漪笑。

他不由分说来解她胸前的扣子，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手就像是枷锁一般紧紧扼着她的。她反抗不得，已被他抱起来一把扔到了沙发上。她胸前的纽襻被扯破了两粒，她疯狂地蹬着腿，好几次踢中了他的膝盖，可他全然顾不得疼，眼里只有可怕的贪婪。

她反抗无果，似乎是败下阵来了。他依旧疯狂地解着她的扣子，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只手慢慢拉开了手袋，从里面摸出了那把小巧玲珑的枪。她把枪慢慢挪到他背上。他只觉得背上一凉，正要扭头去看，却已经倒在了漪笑怀里。

警察来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快，她来不及收拾现场，就看到四五个警察破门而入，将她围在正中间。有个警察验了刘志雄的枪伤，说道：“伤口发黑，看来子弹里淬了毒。”

他们见漪笑衣衫褴褛，一张脸惨白无比，还沾着斑驳的血迹，便说道：“本是自卫杀人，可是子弹淬了毒，到狱长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漪笑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的。那人又道：“趁着他们还没来，赶紧带她走。”他说着就拿手铐来铐她。

她渐渐醒过神来：“我……会被枪毙吗？”

警察并没有作答，而是将她迅速带上了车。

她坐在警车里，迷迷糊糊地望着车外，那噩梦般的心悸已经渐渐平息。彼时有个人正开着一辆拿红绸带装饰的黄包车向她渐渐趋近，她隔着车窗望着他，仿佛是隔着千山万水那样遥远。他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那笑容一如从前那般温和宁静。警车从他面前缓缓驶过，他并没有发觉坐在车里那个身穿红嫁衣的人，只是开着婚车一直奔向他心爱的姑娘。

漪笑本以为这一眼便是永别，然而就在这时候，警察把车行驶进了一条胡同里。他们先后下了车，拉开车门对漪笑道：“嫂子快找地方换过衣裳，跟着阿全离开这里。林公子一直派人跟踪周其润，因此才能及时救走嫂子。他已经带人去你和莫姚的住处把刘志雄的尸体搬去他的宅子里了，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也已经销毁。”

漪笑这才发现，原来阿全正在其中。她不由地心口一沉，问道：“邱哲这是想为我顶罪？”

阿全十分无奈地闭了闭眼，说道：“林公子早晚是会暴露身份的，与其你受苦，倒不如他早早地牺牲了自己。林公子说，他能为你豁出性命，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漪笑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她自己犯下的过错，哪能让林邱哲去承担。她扯了扯阿全的袖子，哀求道：“带我去找邱哲，我绝不能让他为我牺牲。”

“你这时候去只会给林公子添乱，或许他有办法也未可知。林公子已经派人将莫姚送去游击区了，你赶紧跟我去同她会和吧。”阿全苦口婆心地劝着。

漪笑心想着此时恐怕再去找林邱哲已是为时已晚，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艰难抉择，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对阿全道：“我们走吧。”

莫姚被人击晕之后便被塞进了一辆车里，她靠在车壁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坐在面前的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后脑勺，下意识从腰上解下了配枪，指着眼前的人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你别怕，莫姚，我们只是依照林公子的吩咐把你送去郊区罢了。”车上的人说道。

莫姚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把我送走？”

车上的人道：“漪笑在你房里杀了人，林公子试图为她顶罪，他怕牵连到你，所以让我们把你带回游击区。”

莫姚听说漪笑杀了人，情急之下就要跳车。车上的人赶紧拉住莫姚的腿，莫姚飞快地拿枪往那人脑袋上一扣，趁着另外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跳车离开了。

漪笑提供的画像为游击队员进行暗杀工作提供了便利，林邱哲与游击队员们约定新婚当日，由他们来开启暗杀工作。他大婚之日，秋野和南京国民政府必定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此时进行暗杀，是绝好的机会。

周其润的画像也在其中，因此他等不到林邱哲被枪毙，就已经遭人伏击了。沐筝今日前来，打算同周其润谈复婚一事，然而周其润百般推诿。沐筝气急之下，跑上了二楼。她迅速从房间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对周其润道：“你要是不肯同我复婚，我便将这张支票撕了，看你如何交给日本人米粮。”

“你要是将它撕了，也活不成。”周其润心中害怕，却到底不敢把她逼得太急。

沐筝冷笑道：“我不怕死，但是即便死也要拉个人垫背。”她说着就要去撕那支票。

周其润迅速扑上去同她抢支票，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阿信听到吵闹声，飞快地跑上楼。他见到周其润和沐筝扭打在一起，赶紧对周其润道：“少爷，为日本人提供军火的雷老板和冯苏明都被游击队枪杀了。只怕这里不安全，我们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