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邱哲其实也早已经在打军火库的主意了,他花了近半年时间,频繁出入日租界,与秋野接触至今方才确定下军火库的位置。林邱哲避免有误,打算趁着给日军送货的时候先打探情状,若真是军火库,必然要从长计议。

而此时莫姚正带着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日军服穿上身,混进了日租界。她依照照片上的地址一路往前找去,然而不知是日军设置的地点过于隐秘还是那照片上的地方根本不存在。莫姚带着人在日租界里兜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地方。

恰好林邱哲从秋野的住处出来,他依着打听到的地址,准备去军火库瞧瞧,谁知才刚从秋野的住处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莫姚。他见莫姚和几个熟脸人此时正穿着日军服,一颗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快步走到莫姚跟前,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莫姚道:“漪笑打探到军火库就在秋野的宅子附近。”

“所以你带人来捣毁军火库?”林邱哲忍不住冷笑,“莫说你们打探到的不是真的军火库,若是真的,恐怕你们还没靠近,就已经粉身碎骨了,哪里有机会让你们来捣毁?”

莫姚反驳道:“不试一试又岂会知晓呢?为了救国,牺牲个人又何妨?”

林邱哲道:“要是牺牲一两个人能将军火库捣毁也就罢了,只怕牺牲了所有人,也未必有用。你们赶紧撤出去,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军火库,不过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莫姚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此话当真?”

林邱哲笑道:“我没必要拿这事来诓骗你们,你们先离开这里。”

莫姚到底不敢轻举妄动,最终还是带今天刘志雄未曾邀请你?”

漪笑顿时面色一白,有些愧疚道:“邱哲,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知道,可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而且你差一点害死了那么多同胞。我刚才点灯莫要离开后,在日租界里走了走,发现他们早已经打下埋伏,只能这你们落网。”

漪笑不禁花容失色,她又是后怕又是愧疚。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太过鲁莽了,亏得林邱哲及时阻拦,否则只怕莫姚等人就要做无畏的牺牲了。不过通过这件事,她也可以肯定刘志雄必定是日本人的走狗。

自从上一次周其润在漪笑的手提包里发现了药品清单之后,周其润却是再未出现在漪笑面前,或许是为了自保,与她划清界限。他如今愈发粘着郭曼月,与她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沐筝的不满,沐筝曾去百乐门闹过两次,本是要给郭曼月下马威的,然而郭曼月毕竟是在风月场里混迹的人,哪会惧怕一个未曾见过世面的沐筝。沐筝在郭曼月那里碰了壁,自然是气得够呛。

周其润听说沐筝前去闹场,不得不赶着回家了一趟。他一进门就见沐筝坐在沙发里,双手抱臂,恶狠狠地看着周其润。她看到周其润,不禁指着他道:“周其润,你还有脸回来。”

这次周其润破天荒的没有同她吵架,而是坐到她身边道:“别闹了,郭曼月一颗心扑在林邱哲身上,我哪里追得到她。我如今与她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沐筝将信将疑地笑了笑,说道:“林邱哲染指的人你似乎格外喜欢。”

周其润道:“要不是为了对付林邱哲,我何必花心思在这个女人身上。”

沐筝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其润一眼,随后嘴角慢慢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她看向周其润,笑道:“郭曼月喜欢林邱哲,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周其润见沐筝的眼神有些骇人,不由问道:“你想做什么?”

沐筝没有回答,直到三天之后漪笑出了事,周其润回想起沐筝的眼神才了悟过来,这一次漪笑险遭船帮强暴,定是沐筝所为。他接到消息便心急火燎地赶去了成衣铺,想要找沐筝兴师问罪。

沐筝拒不承认,只肯承认自己告诉郭曼月,漪笑和林邱哲即将复婚。她直勾勾地看着周其润,冷笑道:“周其润,说到底你还是心疼沈漪笑,她这次死里逃生,算她走运,只怕下次便没有那么幸运了。”

周其润一把拽住沐筝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他狠狠警告道:“沈沐筝,你再敢动她试试!”

沈沐筝笑得妖冶如花,说道:“何须我动手,郭曼月早就想让她不得好死了。”

上海的一家病房里,林邱哲刚刚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漪笑正坐在一旁,两只眼睛哭得红肿不堪,他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邱哲,你总算醒过来了。那些船帮的人都被抓起来了,捅你的人不肯承认是何人指使。”漪笑见到林邱哲醒过来,赶紧递给他一杯温水。

林邱哲被船帮刺中了腹部,好在并不是在要害,否则只怕性命堪忧。他喝了一口水,问道:“笑笑,你没事吧?”

漪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幸好我路过那里,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究竟是何人把你引到了马头,我一定要彻查清楚。”林邱哲咬了咬牙,因为牵动了伤口,不禁疼得皱眉。

漪笑拍了拍林邱哲的手背,柔声安慰他不要太过激动。她扶着他慢慢坐起来,说道:“你住院的这两天,织布厂是我在打理,你放心在这里养伤,厂里一切都好。”

林邱哲一面是欣慰,一面是担忧。他欣慰自己还能遇上漪笑,还能在危急之时保护她、守护她。但他又担忧历史重演,或许有一天自己被人揭发,再次连累漪笑。他伸手将漪笑的手握在掌心里,说道:“我就算拼尽性命,也定要你一世无忧。我失去了你一次,定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然而林邱哲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第五天,漪笑再一次不知去向。与此同时,织布厂遭遇盗贼,据莫姚所言,盗贼独独偷走了三个月的账本,摆在账房里的钱确实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