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深坐在他面前,他垂着眼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很轻的声音落了下去,他说:“是想靠近你,也是喜欢你。”

对方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是如何爱上的。

其实就连楚深本人也不清楚,只是回忆起来才知道,早已不想和他有远距离,想在平凡的日子里,安安静静的看着系臻,陪他吃饭,陪他做许多事情。

这个回答太意外了,比说让他做情人还要意外。

系臻抓紧被角,情绪满是无措:“楚深,你为什么喜欢我?明明我们没有什么关联,你是楚家的领头人,我太普通了。”

他没有任何优秀的点,可以让楚深为他停驻的。

系臻害怕人生里产生巨大的落差,在过去,他的生活就是被落差毁掉的,当他开始憧憬未来的时候,一切美好消失,系臻背井离乡,去工厂里打工,手指变得更加粗糙。

他哥哥问过他,凭什么你能去上学。

凭什么他就要背负生活的苦难。

系臻当时跪在地上,低到尘埃里,他说会还的。

他只需要一些生活费,很少的就可以生活学习。

他哥哥和父亲说不要,他们出不起,也不想出。

在他被卖掉的时候,系臻人生里最后一丝线也断掉了,他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感受到,他仿佛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卖掉他的钱,家里面还掉了最后的欠款,甚至盖了房子。

而系臻在西里,他又一次次的跪在了地上,口袋里藏着水果刀,如果当时林薄雪没有带他走,他会当场自杀。

他总想着干净的离开人世间。

所以他开口,无措的拒绝着似乎是人生里面的第一份告白,“楚深,我是经历过穷苦生活的人,你太好了。”

双手有些无措的晃动,干净的眼眸里盛着真诚,他说:“你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我要不起。”

他不想再失去安稳的生活。

他只想好好的活到老,一眼望到头的普通日子,偶尔和朋友出去玩,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但楚深太优秀了,他从和这个人有开始都不敢想,别说在一起。

突然,楚深按住了他的手腕,幽暗的眸子盯着他,他步步紧逼,说出的话仍旧温柔,一句句低垂的音调,夹带的是骨子里的冷风,“我喜欢你,系臻。”

他冷冷淡淡的把毛毯往上抓了抓,环住他的肩膀,看似在聊天,实则没有给他第二条路可选,“除了和我在一起,你没有别的选择。”

他环抱住了系臻,把他捆的像个玩偶一样,严严实实的不漏风,直接从**抱起来,往楼下走,他把系臻放在了沙发上,坐在他的旁边,问了一句:“你想做我的情人,还是伴侣。”

其实,无论哪一条路,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楚深偏偏会喜欢给系臻选择,像一个显而易见的游戏,系臻看不到终点,但两个道路出发只有一个结局。

只是有一个选择会让他更生气。

系臻挣扎了一下,又开始咳嗽,老老实实套着厚毯子,“我不想选。”

男人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新闻,没搭理他,“选一个。”

系臻愤愤出声:“楚深,这好像是我家。”

楚深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系臻就老实了,靠在沙发上,脑子昏昏沉沉的,他还发着烧,咳着咳着就睡着了,故意找理由不回答楚深。

他哪一个都不想要,他想要他走。

再次醒过来是半个小时后,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他的腿上,吓得他立刻爬起来了,差点被身上的毯子绊倒。

“醒来了,吃药吧。”

楚深倒了杯热水,拆开一包药,甘草片在其中无情的蔓延着苦涩的味道,仿佛看到了甘草片在对他招手。

系臻吃的皱眉,味道灌了一杯水才下去,又开始赶人了,“你什么时候走?”

楚深微微蹙眉,言简意赅的说:“我不走。”

一天被赶了次,谁受得了,他道:“系臻,厨房点的有粥,饿了自己去吃。”

随后就站了起来,拎着自己的挎包去了楼上。

系臻迟来的感觉自己有点饿了,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的反应还是有点慢,起身去楼上吃药。

看来今天是赶不走了。

中间接了一个电话,谢州说要来找他玩,系臻想了想楼上的人,虚弱的咳嗽,他无情拒绝,“你找你的影帝吧,我没有空接待你。”

谢州不情愿的挂了电话。

系臻喝了一碗粥,人吃饱了靠在沙发上开始发呆,他时不时的在咳嗽,披着毯子慢吞吞的走上楼梯,他看了一眼隔壁的客卧,里面亮着灯。

系臻敲了敲门,楚深道:“进。”

他坐在桌子前,面前是商务便携电脑,在看邮件,男人微挑了挑眼眸,“系臻,有事吗?”

系臻披着小毯子,眼巴巴的看着楚深。

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数落起来自己过去的日子,总感觉在卖惨,“我当年走了之后,没再去学校。”

他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小,不再是叭叭的小辣椒,“退学也不是我想退的,我想去学校再找你,我家里人怕我跑,让我和同乡一起进厂了。”

楚深转过了身,他合上了电脑,他说:“我知道,我去你家找过你。”

系臻破罐破摔,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哦,那我在西里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所以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楚深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我不和生病的人说话,赶快睡觉去吧。”

系臻披着毯子,可怜兮兮的被赶出房门,男人坐在桌边,下颌线精致,眸子里透着几分冷淡,打开了电脑,继续看文件。

虽然现在是让弟弟帮忙,但有些他自己经手的项目还是可以处理的,毕竟他比较熟练,处理起来会比较快。

第二天一大早,系臻非常乖巧的点了早餐,他换好外出的衣服,准备下楼拿外卖的时候。

楚深坐在客厅里面看新闻,看到他出现,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句,“早上好。”

这个男人,昨天似乎被系臻接二连三的拒绝气到了。

系臻穿着毛茸茸的外套和加厚过的运动裤,还有套在脚上的棉鞋,挥了挥手,“早上好,我点了外卖。”

楚深:“嗯,吃完带你去医院。”

手机上的定位外卖员已经停在了门口,系臻从他背后走过,站在门口乖乖等外卖,听到敲门声,他开门,拿外卖,一气呵成。

他点了附近一家五星饭店的粥,比普通小店的贵了好多,要不是为了伺候这位爷的胃,他才不点这么贵的呢。

系臻大早上翻了许多评价,才下定心给他买这个贵的。

系臻拎着外卖盒,老老实实的放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在这人面前,似乎什么都被看透了,“楚深,吃饭吧。”

楚深关了电视,今天是一身白色大衣,里面是单薄的白色羊毛衫,气质极为清隽稳温柔,如果忽略他身上自带的压迫感,可以认为他是一个暖男,现实是不是。

系臻把粥摆到了他的面前,“吃吧,大佬。”

还有各类早餐,丰富的摆上。

楚深坐在了他的旁边,知道现在系臻有钱,也没提价格的事情,殊不知系臻的心里在刷刷流血,想赶快把这尊佛送走。

他眉眼疏离,斯斯文文的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

对比系臻,皱着眉吃药,吃完喝水,喝完水又去喝粥压苦味,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喝饱了。

他靠在椅子上,自觉的站起来,去刷牙。

干干净净的跟在楚深后面上车,外面风大,系臻把自己围成了一个团子。

楚深穿的能直接去参加宴会,系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茫然反问,“你不冷吗?好冷啊。”

他冻得厉害,尾音不自觉有些撒娇的意味。

小松鼠收起了爪子,看着倒是乖。

楚深俯身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着红脸的系臻,不解风情道,“你还低烧,正常温度不是很冷。”

系臻垮脸:“哦。”

他系上安全带,转头盯着窗外。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楚深唇角微扬,带着系臻去医院诊室输液,屋里面又遇到昨天的护士和病人。

护士:“来了,我去拿药,坐在这边等一下。”

“他还发烧吗?”

“有点低烧,再量量吧,主要是咳嗽比较严重。”楚深拿过体温计,他拿了一个酒精棉片消了消毒,才给系臻用,帅哥干什么都是夸的,尤其是惹眼的两人。

系臻量了几分钟,拿出体温计,他吸了一口气坐下来,看着自己的“老公”坐在他旁边,拿出带过来的毯子,给他盖上腿。

“哎呀,你们两个看着就赏心悦目。”

“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楚深看系臻抗拒的样子,突然来了兴致,拉过他的手,温和道:“刚结婚不久,今天还说要赶我出去呢。”

系臻瞪大眼睛,“不必这都说吧。”

男人压了压毯子,逗着人,俯身笑吟吟道:“臻臻,你不情愿,是我最大的情愿。”

系臻,全身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