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放谁身上受得了,他简直不知道对方是爱他还是恨他,哪有一种喜欢是这样的,就算是楚渊对林薄雪,也是有求必应,温柔体贴的。

楚深只占一个温柔体贴,他的乐趣就是看他不高兴,看他瞪他,才温柔的伸手,揉他的脑袋,总是让他心烦意乱的。

然后,再坐在他旁边,用那双勾人的眼眸,专注的看系臻。

系臻被他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你看我干什么?”

楚深十分淡然的反问他:“不看你,我看谁?”

系臻呼了一口气,侧脸对着墙去了,小嘴贼能说,“这里这么多人,你想看谁就看谁,但是别看我。”

他一定要跑,他真的受不了,如果用精准的形容,这个人就是脾气恶劣的高中生,说是要追人,除了追到他家里这一点,哪里追了?

系臻表示毫无被追的体验,ok?

系臻闭上眼盖着毯子,抱着躲避的心思,逐渐昏睡过去了,而楚深低下头,他拿出手机,在这个时间段回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不长,即使是对着手机的屏幕。

他也很快打完了。

系臻全程睡着,楚深给他换吊瓶,盖毯子,最后拔完针的时候,手还非常负责任的按住了扎针的手背,防止往外冒血。

系臻被他抓着手,整个人的胳膊缩了一下。

他不习惯突然的触碰,他摇头:“楚深,我自己可以。”

楚深预料中的没回应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点着手背,像是在牵手,推也推不动。

他拿起毯子,放到袋子里。

系臻被他从诊室里带了出来,他为什么想到牵手,不对,这不是牵手,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也迟疑的感到了茫然,更有些心动的冲动。

但是,系臻,你不可以。

你和他不一样,你没有退路。

楚深问道:“现在累吗?”

系臻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睡了好久,不累。”

他摸了摸系臻的额头,手指有些凉意,温柔的嘱咐,“明天再输一天液,之后吃药,多睡觉会好的快。”

系臻应了一声:“嗯。”

他焉焉的靠在椅背上,白嫩嫩的脸颊在安全带上印出印子,不知道怎么靠着玩手机的姿势,看着有些困。

楚深不知道的是系臻的手机上,是火车票页面。

他把亮度调的低,连玻璃上面都没有印出来,完全让人看不到。

到了家的时候,客厅里摆着几束花,闻着很香,连带着客厅里面的空气也变清新了。

屋里开着暖气,系臻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个卫衣蹦跶,时不时的咳两声。

楚深在给他冲药,像招小狗一样,抬手叫他过去,“早喝早好。”

系臻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把一杯药喝完了,突然踮起脚尖,抓住了楚深的手臂,柔软的唇吻了上去。

他想要把难闻的薄荷味药传递到对方的口里。

整天让他喝,难闻死了。

系臻猝不及防,他被按住了后脑勺,动作有点突然,松开的时候,他在流眼泪,哭的可怜兮兮的眼睛酸。

楚深伸出手,拿纸擦了擦他的唇角,“还敢吗?”

系臻眼泪汪汪的伸出脚,踩了他一脚,语气带着挑衅,又有一些可爱,“哼,为什么不敢。”

楚深的脚被踩的有些痛,系臻发起脾气完全不留力气,他把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突然抬起手臂把他抱了起来。

系臻被扔到**时,真的有些吓到了。

男人站在玻璃窗前,他关上了窗帘,脱掉外套,他幽幽开口道:“我本来准备放过你的,臻臻。”

他的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语气极为的温柔眷恋,“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子,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系臻眨巴眼睛,抱紧可怜的自己,小声嘟囔一句:“我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楚深拉开他抱着的玩偶,扔到了一边,对着他笑了笑,有些冷酷,“当然,来不及了。”

半夜,系臻坚强的爬了起来,他去了自己的书房,房里有他出差时经常会用到的一个小行李箱,里面的东西还是他上次用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不过他没有把东西摆出来,拿上电脑就能走。

系臻定的是凌晨3点的火车票,他特意错开了高峰期,选一个夜深人静的时间离开。

系臻开了门,他抱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压低脚步声,关上了门,同时拿了自己备用的手机,把自己的手机关机,甚至在路过餐桌的时候把自己的药也拿上了。

他还咳嗽,系臻想。

绝对不是因为楚深。

林薄雪的车停在门外,系臻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车,等到车开出巷子,他才敢呼出声,捂着胸口咳嗽。

林薄雪:“真的要走吗?”

系臻抱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在成功出来之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让我想想吧,和他在一起,我无法理智的思考。”

“我们的差距太大了。”

系臻不敢心动。

林薄雪清冷的眸子泛着心疼,“系臻,不要考虑这个,就算你们分手了,也有我站在你身边,你只需要想你喜不喜欢这个人,讨不讨厌这个人能不能接受和他在一起。”

系臻抿唇一笑,“阿雪,你都教育起我来了?”

林薄雪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明明不舍得,别装着笑了,我了解你。”

系臻收起了笑容,安安静静的靠在车窗边。

这个城市这么大,他也去过很多城市,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就连他住的这个房子里。

他只敢认为是短期居住的场所。

他缺失安全感,哪怕存了很多钱,他依旧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的自己,能够接受什么呢。

接受一个人的爱,那太奢侈了。

系臻坐上了回家乡的火车票,他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回去看一看。

他不会回家,更不会离这些人很近。

他只是想回忆一下自己的过去,以前的他活得太痛苦了,把一切全部藏在了记忆深处,他不会去回想,更没有正视过自己。

这是不对的。

这一次,他接受心理医生的建议。

回去的车上很少人在坐,系臻一个人住在卧铺上,窗户外略过一片片风景,冬季的模样有些萧条。

系臻出生在北方的小镇上,那里四季分明,他回来时看了气温,现在大概已白雪皑皑,田野里落了不少雪。

系臻的备用手机放在口袋里,他咳了咳,接了谢州的电话,这家伙又来找他,“喂?”

“你跑去哪了?我找你见到了楚深,他说你跑了。”

“楚总说什么你不负责,哎,阿臻,你们都到这个地步了吗?”

系臻咳了咳,“什么?”

他又听谢州絮絮叨叨半天,义正言辞表明自己的清白,“你不要听他胡说,也不要告诉他我的消息,挂了,挂了。”

系臻握拳,他捂着胸口咳嗽。

好像有被冷风吹到,他用热水喝了药,保温杯里面都是他讨厌的薄荷味。

系臻抱着保温杯,委屈巴巴的缩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十个小时的火车,真的好漫长啊。

这边,钟书白插着大衣口袋,站在客厅内,谢州说回车上打电话,他问,“你要追过去吗?”

楚深拎着几包刚买回来的药,放进了行李箱里,目标明确,“嗯,我知道他去哪了。”

楚深坐车走了。

谢州才从车窗里冒出头,他问,“楚总去哪了?”

钟书白淡淡道:“找人。”

然后,伸手无情的把小脑袋按了回去,“外面冷,我们回家。”

一天后,系臻住在小镇上最贵的一家酒店里,他特地选择了高层,起床后拉开窗帘看窗外满眼的白雪,漂亮极了。

他小时候最喜欢雪。

现在也是,只是燕市的雪不如家乡的大。

如果不是下雪外卖停了,他待着暖气室里根本不想出门,系臻穿的很厚,他穿的是行李箱的一件黑色羽绒服,从头裹到脚,脸上带着口罩,什么都没露出来。

小镇不大,容易碰到熟人。

系臻特地没在店里面吃,只打包带走了一份盖浇饭,拎着袋子呼哧呼哧往回走。

路口岔路撞到了一个人,系臻是直接被撞到地上,摔了一跤,好在冬天穿得厚,不算疼。

那个老人直接爬过来把他拽住了,“你撞倒我了,不许走,赔钱。”

系臻:“??”

出门都能遇到讹人的。

“给我两千,我让你走。”

“别看我们这地方小,你也不能欺负人。”

系臻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他却听着声音越来越熟悉,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刹那间,浑身冰凉。

这个老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也是卖掉他的人。

好恶心。

“我不会给你钱的,我要报警。”系臻拨出去了报警电话,系父一看他来真的,立刻去抢他的手机,没有一点认出来他的反应。

系臻生着病,头晕目眩,差点再摔一下。

街边小店的店主喊人出来,把他们分开了,“系老头,又喝醉了,出来讹人啊,去警局还没去够啊。”

系臻带着口罩,他缓缓呼气,捂着头。

他喃喃道:“头痛。 ”

在众人视线下,他直接晕了过去,赶快拨打急救电话。

店主担心他是闷的,快速摘掉了他的口罩,发出一声惊呼,“系老头,这是是你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