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还是有些不情愿。
他怀疑李让是在故意安他的心。
陈一的任务他无法完成,这样的理由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看着王二的表情,李让也有些无力。
他忽然觉得,家臣太认死理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片刻后,李让道:“你去找负责截流河水的弟兄们交接一下,晚点就起程回长安吧,吐蕃人要来了,晚了就走不了了。”
王二不死心的问道:“侯爷,陈一的任务,他......”
李让心知不让他死心他是不会走的,当即也不再隐瞒,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李让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王二的脸色忽然就变得苍白起来。
“侯爷,这这......这要是被人抓到把柄,可是...可是......”
王二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嘘~”
李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王二急忙捂住嘴巴。
李让淡淡地问道:“现在,你还觉得你能完成陈一的任务吗?”
“唔嗯~”
王二捂着嘴使劲儿摇头,片刻后,他放开嘴,喘着粗气道:“属下这便将截流沱水之事与留在沱水上游的弟兄们交接一下。”
“嗯,去吧!”
李让摆了摆手,正欲返身下山,王二急忙蹿到李让身旁,问道:“侯爷,那秦岭里面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李让一愣,忽然叹气道:“秦岭里的东西你就不用管了,万一......来的时候我已经和书院交接过,若是有什么万一,秦岭之中的东西就由璇玑城接手。”
“好,属下明白了。”
听得王二应下,李让也不再过多停留,回到都督府之中便开始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夜晚来临。
在都督府之中枯坐了许久的李让,吩咐守在门外的亲卫唤来陈一。
白天的时候他和王二说过陈一的任务是什么,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仍在纠结要不要让陈一去办那件事。
因为,那是一件一旦被人知晓,即便他此战能活着回去,也有可能被砍头的事情。
纠结到现在,李让决定,让他去办。
不管什么事情,既然已经想到了,那就要去办了,不然一直压在心底,总是让他觉得心头不利索。
“侯爷,您找我?”
陈一来得很快,身上的甲胄都还未曾卸下。
李让点点头,开口道:“把门关上!”
陈一一愣,尽管心里疑惑,但还是应言将大门合上。
合上大门,他走到一旁的次位上坐下,问道:“怎么了侯爷,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属下去办?”
李让深吸一口气,仰头犹豫片刻,缓缓说道:“确实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看着李让的表情,陈一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低声道:“还请侯爷明示。”
李让陷入了沉默,手指不断地敲击面前的桌面。
陈一静静地等待着,也不出言催促。
整个正堂之内,只剩下李让敲击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许久之后,李让长出一口气,低声道:“你走一趟山东。”
陈一诧异道:“山东?”
“没错,去山东。”
李让不再纠结,一脸认真道:“去山东,杀死鲁王,李元昌!”
“什么?”
此言一出,陈一顿时神色骇然,急忙凑到李让身旁,低声道:“侯爷,刺杀王驾,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知道!”
李让点点头,轻声道:“我身边,我能完全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和王二,我已经将家眷尽皆托付给王二,这件事情,我思来想去,唯有你适合去做。”
闻言,陈一咬咬牙,擦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低声问道:“侯爷,能否容属下多问一句,鲁王与咱们无冤无仇,咱们为什么要刺杀他。”
“是,无冤无仇。”
李让认真道:“但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若是你非要一个解释,我只能说,是为了大唐。”
闻言,陈一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形。
他挣扎许久,忽然一拳捶在自己的左掌心,咬牙道:“好,属下去,李元昌一死,属下便会自杀,属下的家眷,还请侯爷多多照拂。”
说完,陈一转身便要离去。
李让抓住他,没好气道:“急什么,你一个人去送死啊?”
陈一脚步顿住,回过头,有些疑惑道:“侯爷的意思是?”
“谁说要你自杀了,你自杀了,本侯身边少了一个亲卫,那本侯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可若是属下不死,不是更容易被人查到把柄吗?”
陈一瞪大眼睛,脸上充满了迷惑之色。
李让脸皮抽搐片刻,对着他招手道:“你过来。”
陈一附耳过来,李让便将早就已经考虑完整的谋划说了一遍。
陈一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杀人还能这样杀?”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真是活腻歪了啊,蠢货东西。”
被李让咒骂了一句,陈一也不恼,反而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很光棍地承认了他就是个蠢货东西。
“侯爷,那属下就去了!”
有了李让的谋划,陈一顿时信心满满。
李让不满道:“等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去送死啊。”
“呃......”
陈一懵逼道:“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你回到长安之后,先去见见陛下吧。”
“见陛下?”
陈一瞪大眼睛,眼中逐渐浮现出莫大的恐惧之色。
“没错,见陛下!”
李让叹了口气,淡然道:“你去告诉陛下,将我的谋划告诉陛下。”
“为...为什么?”
陈一完全茫然了,都要去弄死陛下的弟弟了,还得先告诉他哥哥一声,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不为什么!”
“总之,你先去见陛下。”
陈一急了,急忙劝解道:“侯爷,属下死不足惜,可您是侯爷,万一陛下震怒。”
“不会的。”
李让否认了一句,而后淡然道:“至于见陛下的途径,你去找太子殿下就行。”
陈一手足无措道:“侯爷,这...您,您究竟是,要做什么,属下怎么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这是?”
“我说了,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你只管去做就是。”
李让没有给陈一细细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