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谢清辞有那个心,他手上也没有钱。

龙依依见过太多男人有钱就变坏的的例子,所以她对于龙家的钱看的非常紧。

过日子花钱,是花不完的,花在吃穿住用上,她赚的这些银子绰绰有余,但要是动了歪心思,想要拿着这些钱去干点别的事儿就不够用了。

败家多少钱都能败得玩。

谢清辞低头拧着眉想了想,抛开其他不谈,就光论拍卖帕子这件事,谢清辞是赞同的。

这丝绸帕子可和其他的手帕不一样,谢清辞看过那么多的古籍,他发誓没有一种布料和龙依依用桑蚕丝做的这条丝帕一样。

就算拍卖出多少的价格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想了想,“可以先留着,等到你的丝绸衣裳做出来的时候,我也要进京赶考了。”

“这种好东西,肯定在京城那里有钱有势的人当中更受欢迎。”

“有钱人最喜欢这种稀罕的东西。”龙依依点头赞同道。

“不如等我们进京了,再想办法把这东西卖出去?”

说到京城,龙依依其实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如果孟玄进官加爵,谢清辞也考取了功名,未来将会入朝为官。

各种上下打点的机会多了去了。

他们家现在赚的钱是够花了,但是若是到了京城,这些财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更别说两个弟弟入朝为官,上下打点,这些家底更加不够用。

在一堆的金银珠宝里面,若是花同样的钱就没有新意了,还不如把这宝物留下来,成就两个人的仕途。

龙依依把丝绸帕子好生收好,藏在了墙里面的暗匣子里。

谢清辞看了一眼龙依依的动作,从柜子里面拿出了张渡给他带过来的书,翻了一页继续背了起来。

龙依依也洗漱准备睡觉了。

几场秋雨过后,天空中飘下了片片雪花。

龙依依家里也买够了整个冬日里用的木柴,最后一次樵夫拉着牛车过来送木柴的时候,龙依依给了他一颗金瓜子。

从小在山中长大,靠着砍柴为生的樵夫哪里见过金瓜子,只偶尔在茶楼路过听到里面唱戏的,被赏了几个金瓜子。

这样一个月的生计都不愁了。

他睁大了眼睛,问龙依依。

“龙姑娘,这……”

“这是给我的?”

他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生平中还能见到传说中的金叶子。

“是给你的。”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已经临近年关了,这个金瓜子你拿回去给你多添两件棉衣吧。”

两件棉衣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钱,添完了衣裳,再买半扇排骨,那是绰绰有余了。

甚至自家孩子到了冬日就落下的咳疾也可以治好了。

樵夫一把年纪,忍不住热泪盈眶。

“噗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上。

“恩人!”

龙依依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赶紧把面前的老伯给扶了起来。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老伯。”

龙依依赶紧向着旁边挪了一步,来到了老伯的身边,想扶他站起来。

老樵夫热泪盈眶,呵出的气体变成阵阵白雾,脖子上围着一块破布料。

他被龙依依扶了起来,苦笑一声。

“龙姑娘有所不知啊。”

“我家幼子的咳疾已经犯了多年,冬日里更加严重。”

“每年冬天都是个生死关头,老夫辛辛苦苦赚了一年的钱就是为了在冬天给幼子续命。”

老樵夫涕泪横流。

“有了这个钱,我家幼子的病彻底可以治了!”

龙依依明白了缘由,她皱皱眉心,想了想,“这样吧。”

“你去龙水镇上东街第二个胡同里面找一个姓莫的医女。”

“莫医女医术高明,给穷人治病并不收钱,你去找她,就提我的名讳,她自然会给你瞧病。”

老樵夫热泪盈眶,这么多年,遇上了龙依依算是遇上了贵人。

不仅帮他解决了全家的生计问题,还给了钱让他给自己的儿子治病甚至给了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去找莫医女治病。

莫医女他是听说过的,但是这种性格怪异,深居简出的郎中,他们这种外乡人是找不到的。

就是找到了莫医女的住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家。

以他们的身家,根本住不起龙水镇上的客栈。

这样的严冬腊月,在外面躺一晚,人都要冻僵了。

更没有命活。

他们这种以砍柴为生的人家,靠山吃山,养活自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龙依依担心樵夫找不到人,或者莫医女要是不信他,干脆排了自家的一个家丁跟着老樵夫一起进到镇子上。

自家的家丁,莫医女都是认得的。

雪落得越来越大了,龙依依收到了一封家书。

信封外面并未署名,龙依依拿着家书的双手都在颤抖,鹅毛大的雪花落在她的手上,把她纤细的指尖冻的通红。

“姑娘,进屋子边烤火边看吧!”

房间里面的家丁抱着一件毛绒斗篷追了出来,帮着龙依依穿到了身上。

龙依依眼眶红了,这很有可能是离家已经几个月的小鱼儿写来的信件。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听龙门镖局的消息。

但是很可惜,之前那次有人看到龙门镖局的人,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次来北方这蛮荒之地了。

再想找到龙门镖局的人,只有两条路,要么等着他们来,要么龙依依她带着人找到那烟雨江南去。

她看着大朵的雪花落在信封上,始终没勇气把它打开。

身后响起了细雪被踩的咔擦咔擦的声音。

龙依依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谢清辞过来了。

“打开吧。”

谢清辞道。

龙依依颤抖着手,慢慢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在看到信封上名字的时候,龙依依的心情五味杂陈。

不是小鱼儿的信。

但这是孟玄的信。

她心中又想哭又想笑。

哭的是,小鱼儿还没有消息。

笑得是,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沈将军沉冤昭雪,孟玄也加官晋爵,成了朝廷的一个小将,陛下赏了他一处宅子,宅子不大,刚好他们几口人可以住的下。

龙依依叹了一口气,连连道了几声,“好。”

只是孟玄在信后面又写,他们马上又要出征了。

这一次是边关塞北。

大好山河已经内忧外患,像凌城这样的叛军,几乎东南西北都有,番邦小国更是屡屡来犯。

朝中本来就重文轻武,能拿的出手来的武将更是少之又少。

沈将军回朝可谓是占足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洗清当年的罪名。

但出兵的将军也只有沈将军和孟玄二人而已,一老一少,其他人根本不堪重用,足以见得,这朝中真的已经无人可用了。

龙依依沉沉叹了一口气,又写了一封信回去。

孟玄的信里面还提到了一个人。

就是同村的马兰兰。

马兰兰和龙依依差不多一般年纪,比孟玄稍大几岁。

孟玄提的不是其他,正是拜托龙依依和谢清辞还有家中母亲带着聘礼去马婶子家给马兰兰提亲。

在信中,孟玄反复交代,他在离开之前已经对马兰兰许下承诺,以后一定会娶她过门。

万不可因为自己功成名就就背信弃义。

并且千叮咛万嘱咐龙依依进京时一定要带着马兰兰一家人一起来。

等他班师回朝就完婚。

龙依依早就看出来了孟玄对马兰兰这个邻家姐姐有这样的心思,没想到孟玄走后这么久才把话挑明了说。

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不照办呢。

隔日,龙依依便按照当地习俗准备了不少的聘礼,

几乎是这里镇上标准的三倍甚至更多。

以至于龙依依敲锣打鼓地带着全家人回到龙水村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以为龙依依是来回村里面成亲的。

哪知这车队却是直奔马家。

这可让马家婶子受宠若惊。

忙赶出门,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

“马家婶子,近来可好?”

马家婶子看着日渐圆润的林秀兰,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龙家大嫂,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怎么把这么多的贺礼都抬到了我家?”

马家婶子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有往他们是来与自己提亲这方面想。

“这是……”

马家婶子十分疑惑,就连马兰兰也掀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帘出来看。

“依依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马兰兰的眼神在龙依依穿的红色袄子上扫了扫,“怎么还穿的如此喜庆?”

“我们是上门来提亲的。”

这句话一出可是把马家婶子吓了一跳,龙家的几个孩子年纪和马兰兰相仿的可就是谢清辞了。

而谢清辞,全村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在龙依依身上。

马家婶子看着人群中谢清辞穿着玄色底暗红色云纹的衣裳站在其中。

马家婶子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了。

他家马兰兰确实十八了也没嫁出去。

但是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嫁给谢清辞是万万使不得的而且就算全村人都觉得谢清辞是个斯文君子。

马家婶子也觉得不好。

因为谢清辞这个人太过聪明,若是和龙依依在一起,龙依依还能猜到他几分心思。

若是他们家马兰兰与谢清辞成婚,他们一家人的心眼子加在一起都不如半个谢清辞。

这可不行。

这可不行。

马家婶子连连摇头。

“不妥。”

“不妥。”

“我们家马兰兰许配给你们家谢清辞,这……这……这……”

“实在是不般配啊!”

马家婶子的五官都要扭曲在了一起。

连连摆手拒绝。

这一说话。

所有龙家人都愣住了。

林秀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谢清辞清冷的面容多了一丝裂缝。

就连丽娘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龙依依,她知道马家婶子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马兰兰的年岁比他们都大,而年纪最和她接近的就是谢清辞。

“不是的,马婶子,你误会了。”

龙依依赶紧解释道。

“我们并不是替谢清辞提亲,而是替我二弟弟孟玄提亲。”

提到了孟玄,马兰兰的脸上有些红,最了解女儿的无疑是马家婶子,她一看马兰兰的反应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心里瞬间明白了,这两个人应该早就已经两情相悦了。

所以孟玄这才托付了龙依依来做这个媒。

只是……

马家婶子又犹豫起来。

她拉过了几把椅子,让龙依依和家里人坐下。

她犹豫三番,把心中所想说出口。

“其实我心中不是十分赞同这门婚事。”

马家婶子如此的反应,龙依依也预料到了。

马兰兰也有些犹豫地在椅子上欲言又止。

看了看母亲,还是没有说话。

马家婶子也是个爽快人,直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马兰兰今年已经十八了,再过了这个年已经十九了。”

“而孟玄今年才十四就是过了这个年也才十五。”

“十五岁的儿郎,还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许他年少时喜欢我们家马兰兰,长大了又或许会嫌弃我们家马兰兰年老。”

“年纪差的太大了,不妥不妥。”

马家婶子更是一脸为难道:“而且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家马兰兰,只是一个乡野村妇。”

“而你们家孟玄现在已经在朝为官,是个将军了。更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这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他就是娶,也应该娶大官家的女儿,怎么会……怎么会要一个乡野村妇呢。”

马兰兰听到马家婶子的话低下头来,这话说的确实不假。

少年郎说的喜欢能有几时长久,孟玄才刚到京城不久,还不知道京城的好。

等他多结交了一些官家女儿,说不定早就会把她抛之脑后,再也不认这个乡野村妇。

到那个时候,一个当朝小将身边的糟糠之妻,她的命运也是下堂,和离返乡。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去和京城的那些娇花儿们去争。

她面色也有些为难,开口道:“依依妹妹,辛苦你白跑一趟了。”

“婚姻大事,讲究的也是一个门当户对,孟玄他……”

马兰兰顿了顿,接着道:“他会有更好的选择。”

或许他喜欢这个年纪的自己,那么再过几年,更多年轻的姑娘出现在他身边。

自己也会变得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