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龙依依拿到了药,又摸出了两颗糖,一起递给了老五。

老五皱皱眉,还是听了龙依依的话,把碗里的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刚喝完就被龙依依塞进嘴里两颗糖,老五紧皱的眉心才舒展开来。

“以后的每天都要喝,一个月来我这看一次。”

“好。”

龙依依点点头,老五的事是大事,她又问莫医女。

“医女,你这里的药材还够吗?”

“我不懂药材,以后老五用的药还要你多费心了。银子不够我来给。”

莫医女笑笑:“我若是缺药材缺钱,不用你开口,我自己也会找你要的。”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龙依依与莫医女相视一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就知道对方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从镇上回去的时候,龙依依特地买了许多泡菜坛子,这里没有玻璃罐,做罐头的话,泡菜坛子应该也可以吧。

天气凉了,应该保存的时间也会很长,过几日落了雪,直接冷冻起来,吃的时候再热。

龙依依和谢清辞带着老五去了西边的集市,买了不少瓦罐。

又买了不少的糖。

绵白糖在龙水镇上卖的特别贵,几乎是只有像黄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才会买的很多,拿回去做些甜品。

龙依依一下买了好几斤,花了几十两的银子,店家老板的嘴都笑到了后脑勺。

这可是只有过年的时候好几天才能赚够的钱!

龙依依又去隔壁买了许多的瓦罐,每一个都检查了一下它们的气密性。

不能漏气,保存的时间才会更长。

买的差不多了,三个人开始启程回家,龙依依把从莫医女那带来的一大包子草药放在了马车里面,她双手环抱,珍而重之的把这些黄纸包的草药搂在怀里,担心马车的颠簸太过会漏了。

谢清辞抱着老五,他的嘴里还吃着龙依依给她的糖。

方才龙依依没注意,这会儿看见了,伸出手就把老五嘴里的糖挖了出来。

谢清辞看着龙依依的动作有些不解,从怀中扯出了一条帕子递给了龙依依。

“这是做什么?”

老五扁扁嘴,目光呆呆的,也没有哭闹,只愣愣地看着龙依依的手。

“怕糖化的太小,马车一颠,呛到他。”

谢清辞点点头,从茶壶里面倒了一点水给龙依依冲干净手。

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回了家,林秀兰听见马蹄声急忙跑出来,看见龙依依抱着一大袋子草药从马车上下来,她的双眸中含着泪花,这么长时间,她早就把老五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哎呦,我滴乖乖。”

她有些心疼的从龙依依的怀中抱过来老五。

“我的儿啊,这么小就要喝这么多又苦又难喝的药了。”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林秀兰抱着还在流口水的老五叹了口气,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龙依依。

“我们家也养活得起。”

“就是白养一辈子又怎么样?”

“他能多花几个钱?何必遭这种罪。”

林秀兰叹了一口气。

龙依依和林秀兰的想法相矛盾。

其实龙依依可以理解林秀兰。

她作为一个母亲,没受过太多的教育,在她的眼里只要孩子过得快乐不受苦就好,不会去考虑太多孩子以后走的路。

她出声相劝,“阿娘,老五这是病了。”

“是病了就要去治,现在只是比其他孩子笨拙一些。”

“那以后长大了呢?”

“你能发誓,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吗?你能保证他不会因为比别的孩子痴傻却没有任何危险,不被他人欺负,不被别人利用吗?”

龙依依苦口婆心劝着,“阿娘,你不能照顾老五一辈子,我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总有一些路是要他自己走的。”

“现在不治,就是害了他。”

林秀兰抱着老五背过身去,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又不懂这些大道理,就随着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胡乱折腾他。”

“你赚了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难道连一个能托付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反正我说的话你们也不会听,就随着你们胡乱折腾了。”

龙依依听着林秀兰的话,她知道自己就算是反驳也是徒劳无功。

她也无力再与林秀兰讲通道理,孟玄的离去和小鱼儿的失踪已经让她心中备受打击,心力交瘁,早就没有了与之争辩的力气。

“唉。”

她叹了一口气,从马车上卸下了她买的糖和瓦罐。

谢清辞她的身旁帮着她往厨房里面运瓦罐,等着所有的罐子和白糖都拿去了厨房。

老四也听说了龙依依回来的消息。

赶紧跑到厨房里面去看,当他看见那白布袋子一整袋都是糖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就在前不久,他们家买些糖还熬姜糖水,还要买杂质最多的白糖,还要卖掉谢清辞用来读书写字唯一的笔墨纸砚。

现在这么多的糖老四一下睁圆了眼睛,他磕磕巴巴地对龙依依说。

“阿……阿姐。”

“这么多的糖……”

“这是要过年了吗?”

就算是过年也没买过这么多的糖啊,他们家做锅包肉做奶茶也没用过这么多的糖,只要一个小瓦罐就够了。

龙依依看了蹲在白糖袋子旁边的老四一眼。

“这些白糖是拿来做水果罐头的,你要是没有事儿可以叫点人来帮我的忙。”

水果罐头?

一听就很好吃!

老四一溜烟儿地跑出了门,一会儿的功夫就叫来了几个家丁。

“龙姑娘你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吗?”

龙依依还在清洗着瓦罐,她直起有些酸痛的腰杆来。

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们过来了,我也就能歇歇了。”

不是龙依依不愿意干活儿,实在是她这几日太忙碌了,还总是奔波在路上实在是太累太困。

但又想快点把这些水果罐头做好。

老五喝中药需要吃点甜的,老四也很期待,她不想一日拖一日。

“你们先把这些瓦罐洗干净吧。”

“再烧一锅开水这些罐子都要放在热水里面烫过。”

几个家丁十分麻利地把这些瓦罐洗涮干净,然后把他们丢进了沸腾滚烫的开水里面烫了烫才捞出来放在案板上放凉。

“再把地窖里面储存的水果都拿出来洗干净,去核,切成小块。”

家丁们照着做。

每种水果都拿出来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塞进了瓦罐里面。

“再把每个瓦罐里面都放些糖,多放一些。”

“加一点晾凉的白开水。”

龙依依道。

家丁们照着做。

每个瓦罐里面的水果都放的很均匀,每个里面都放了差不多的梨子,苹果和山楂。

龙依依看着差不多了,才把瓦罐的盖子盖住,四周用泥巴封上了口,再上锅蒸。

约莫蒸了两刻钟以后,龙依依熄了火。

等着瓦罐差不多凉透了。

她从大锅里面拿出来了两个罐子,打开盖子,用长柄勺子把里面的水果捞出来,装进小碗中,先给了老四一碗。

老四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地等了半天了,龙依依说的水果罐头终于做好了。

他看着碗中各色的水果还有晶莹透亮浅黄色微微泛着红的汤汁垂涎欲滴。

“快尝尝吧。”

龙依依道。

老四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阿姐,这也太好喝了!”

他又吃了一口蒸熟的水果,水果自身的酸涩一点也没有了,完完全全是甜味,还有一点点山楂自带的酸味。

“阿姐!”

“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两三口就把一小碗的水果罐头都吃没了。

龙依依拿出了家中的几十个碗,又开了几个瓦罐,每个碗中都放了不少,吩咐着家里面的家丁。

“你们一人一碗吧,剩下的就给隔壁沈家送去。”

“不够的话,就再蒸一些。”

“水果和糖都有的是。”

“把这些糖都用完不要剩下。”

“如果多的水果罐头吃不完,就都抬去地窖里面放着。”

龙依依交代完这些,她打了个哈欠,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几日的颠簸让她每晚都没有睡好,这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可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等着龙依依睡醒了,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还是谢清辞把龙依依叫醒的。

他的手里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水果罐头。

他把小碗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去龙依依的床边点燃了蜡烛。

整个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你自己做的水果罐头,自己还没有吃到呢。”

龙依依睡的晕晕乎乎,等她坐到桌子边上的时候,才发现谢清辞一起带来的还有饭菜。

几个炒青菜,还有炖排骨。

都是龙依依喜欢吃的。

她没有吃午饭,早饭还是天不亮的时候就吃的。

现在早就饿得饥馋辘辘了。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龙依依端着碗就开始大口吃起来。

“你晚上吃饭了吗?”

龙依依问。

谢清辞点点头,“吃过了。”

龙依依很快就吃完了饭,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尝了一下自己教他们做出来的罐头。

水果罐头也很好吃,但龙依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约是没有黄桃吧,显得这个罐头有些的不完美。

一阵风卷残云过去以后,龙依依打了个饱嗝。

“你怎么还不走?”

龙依依看着谢清辞觉得有些奇怪。

谢清辞自己站在油灯旁边拨弄灯芯。

他看了一眼龙依依。

“阿姐你是在赶我吗?”

龙依依没了话,她抽抽嘴角,谢清辞总是能一句话就堵住她的嘴。

“没有赶你。”

“就是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谢清辞把两股灯丝并在一起,火焰跳动起来,整个房间变得更亮了。

“我来给阿姐拿来一样东西。”

谢清辞走到了龙依依的面前,把她吃完的碗筷都收拾干净。

嘴里絮絮叨叨。

“方才你睡觉的时候,三婶过来找过我。”

“她找你做什么?”龙依依顺势问道。

“她给了我一样东西。”

“我觉得你应该会很想看见它。”

谢清辞说完以后,他从衣袖中拿出来了一样东西。

一方丝帕。

不同于其他。

这是龙依依养的蚕吐出来的蚕丝织造成的丝帕。

在烛火的跳动下,整张丝帕薄如蝉翼,泛着七彩流光,隔着丝帕都能看见谢清辞骨节分明的指骨。

龙依依也被这蚕丝手帕吸引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制造品,瞳孔中都泛着流光溢彩。

“阿姐,你怎么看?”

龙依依眼睛中泛着光,这只是手帕就这么好看,要是做成衣裳,那该是什么样?

“剩下的蚕丝还有多少?”

谢清辞看出了龙依依的想法,“还有很多。但是我们养出来的没有了剩下的都是从山里摘出来的。品相没有我们自己的蚕丝好。”

龙依依点点头,“剩下的我们不做手帕了。”

“剩下的我们做一件衣裳。”

“做夏天的外袍。”

“做女子的。”

龙依依深知女人的消费能力有多强,如果这个手帕和衣裳拿去了拍卖会上,那将拍卖出什么样的价格。

她从自己的柜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盒子,将丝帕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好,我明日就告诉丽娘。”

“那这条丝帕你怎么处理?”

谢清辞问道。

龙依依神秘一笑。

“你可曾听说过拍卖会?”

谢清辞脸色暗了一些。

他沉声道,“只有镇上的风月场所才会用竞价的方法卖女子。”

龙依依被谢清辞的话噎了一下,她哑口无言。

“见识短浅。”

她横了一眼谢清辞。

“这丝帕,谁出价高我就卖给谁,这彩衣也是一样。”

随后,龙依依又回过神来,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谢清辞。

“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莫不是你也去过?”

谢清辞冷着脸看着龙依依。

“阿姐,收起你那猜测。”

“我不过是听同窗的学子谈论过罢了。”

“哦~~~”

龙依依长长的“哦”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谢清辞不会去那种场合,倒不是对男人有多信任。

而是她知道谢清辞身上没有什么钱。

龙家所有钱都放在自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