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伊娜回来得不晚,她妈今天有了些好脸色,说本来要睡觉了,有了个新想法。伊娜说您不好好睡觉,老闹什么想法?伊妈说:“帮你想的。”伊娜一听,准没好事,果然,伊妈说:“你看,我这个人,谁也瞧不上……”伊娜奇道:“咦?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正确的认识。”伊妈说其实都认识,不好意思说,就怕大家夸她,这不还是夸了。“谁也瞧不上呢,对我倒没什么,可耽误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天天看着你,也看不过来,我身体也不好,看得我自己一身病,何苦来哉?所以我决定,我帮你相亲。”
“你帮我?”伊娜腿一软,赶紧扶住椅子。伊妈笑道:“瞧你,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伊娜说我这是高兴啊,伊妈说:“我说认真的呢。我来帮你把关,找个咱俩都称心如意的,将来爱谁给你操心谁给你操心,我不管了。货物出门,概不退换。接力棒传给下一个人。”“不是。”伊娜问:“你替我找?你觉得咱俩能都称心如意么?咱俩审美那么不一样,你能举出一个例子是咱俩都喜欢的么?”
“你爸啊。”
安妈声称病了,歪**,奄奄一息的样子。给安急坏了,问来问去,安妈就那一句:不得劲。头也不热,啥症状都没有,只说闷,胸闷。安说那去医院吧,起得来么?安妈往里一翻身说道:“起得来也不想起。”安看出来她是没什么病,让她躺着去吧,自己做饭去。
在小卖部碰上孙颖,孙颖抱怨:“哎哟还说呢安姐,我爷昨儿搬去,今儿就病了,我得过去看看。”“啊?什么病啊?”安问。“就是说不上来什么病,非说浑身不得劲。”两人别过,安摇摇头:“真行。相思病吧都。”
回家跟安妈一说,安妈这回真吃不下饭了,把筷子一撂,安说您干吗啊,安妈运半天气,没头没脑地说:“装的吧他?!”安批评妈,这样不善良。安妈又坐了会儿便回屋了,安说您怎么着啊这是,安妈说吃不下,半天又说了句:“想喝豆汁儿。”
伊妈叫伊娜吃午饭,她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用遥控器换台到娱乐新闻,正看午间新闻的伊父很不满,伊娜才不管他满不满,说她这是业务学习。伊妈说你就让她看呗。看着看着伊娜就呆了,嘴张挺大,能看见米还在嘴里没嚼干净。伊妈训道:“没个吃相,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把嘴闭上。”伊娜闭上嘴,眼睛还是直勾勾的,伊爸问:“看什么呢?这人谁啊?”“肯定又是她迷的什么鹰范儿鸟范儿的假摇滚乐手。一点儿没老崔给劲,”伊妈不屑道:“看那小腿儿细的,小鸡子似的。”伊娜喃喃道:“皮带。”“啥玩意?皮蛋?”伊妈马上夹了一块儿皮蛋放她碗里,伊娜看着爸妈,又张大了嘴。
“嗨!闭上!”
崇文中午做了饭,葛一青扒拉两口就往外跑。他问她干吗去啊着急忙慌的,葛一青说打牌,人都到了,就等她了。崇文闷闷不乐,说那你多赢点,葛一青也没听出有反讽的意思,没头苍蝇似的跑了。
回来的时候,崇文已经把中午的剩饭热了吃了,正看书,听见她回来,把书放下,听着。葛一青进来,也没吭声,就把全是烟味的外套脱了,崇文叫她名字:“葛一青。”葛一青正脱里面那件,没理。
“说点事。”
葛一青很熟悉这种腔调,采用不听的方法,说道:“我要洗澡。”崇文心平气和地说:“行,你洗完说。”葛一青想了想,坐下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您请。”
崇文说,他要搬棚里去住。葛一青马上炸了:“我就知道!我早说你们俩有情况。还不承认?”崇文让她听他说完:他搬去,让她们搬来。葛一青脑子转不过来,什么意思?还是不想跟她过了?崇文说就是还想跟她过,所以觉得应该分开一段。“分手?”葛一青问。“不是分手,是分开住。”
葛一青大概明白了,说怎么着,变着法的整妖蛾子是么?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别蒙我了。先分开,再分手,一条线嘛。”“你别这么主观。我是经过深思……”崇文还没说完,葛一青粗暴地说:“什么主观客观,爱咋的咋的。对你,对那女的,我保持围观的态度。”她走到洗手间门口,回身问:“收钱么?艾大善人还是让她们白住?”崇文还真没想这事,说可以象征性地收一点。“象征性?多少算象征性?”崇文问她的意思,他就是这么一想,还没征求程昕母女的意见。葛一青说:““不用征求,乐不死她们!”重重摔上了门。崇文扬声道:“你不是说她们可怜,要帮帮她们吗?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葛一青一拉门又出来了:“我是真心的,真的,你再问问她需要男友么,一堆儿搓了全给她。”
崇文跟程昕一说,程昕也不领情,说这何必呢?崇文说:“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程昕听着耳熟,问道:“可你女朋友能同意么?”崇文说同意,而且房子是他俩一起买的,租给程昕的是他那一半。程昕不信,觉得他吹呢,他可不像能做葛一青主的人。沉默一会儿,程昕又问:“你干吗对我这么好?”“好么?一般吧?”崇文说。“还不好?我来北京遇见最好的人,就算是你了。”
崇文说他也就“对人好”这么一缺点了,再说,葛一青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反正这就是个过渡,“你跟你妈住在棚里确实不方便,不是你们不方便,我也不方便,有什么说什么。我也是为自己考虑,你们找好了地方再搬呗。”
程昕答应了,要请崇文和葛一青吃饭,崇文回绝,说没多大事,葛一青也不会来,留这钱去动物园吧。
安妈喝了两天豆汁儿,似乎心情真有起色,安借机说出去走走,看看老孙去吧,安妈一口拒绝了。安说你不是老说人家对咱家挺好的,人病了去看看怎么了。安妈说:“我还病了呢。”安说:“那您不去,我代表您去。”安妈警惕地坐了起来,目光深邃:“你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呢?你不要来这套,我懂。你甭想拿老孙这事转移我的注意力,我现在堵心的是你。你给我好好谈一谈呆位的事。”安沉下脸来道:“呆位的事没什么好谈的。我尽我的力了。”
“你还喜欢他么?”安妈问。“我都想不起来我是不是喜欢过他了。”安妈说那你当初为什么和他结婚?,安毫不客气地答:“为了你啊。”安妈眼睛都竖起来了,说你少往我身上推,我可顶不起这雷。安说这都是实话,不全为她,也有一半是为了她。安妈不言语,心里是明白的。
“我当时就想找个年轻的,干干净净的,背景不错没有前科的男的结婚,他就在那时候出现了。你又觉得找一外国人特别牛掰,特扬眉吐气,特能堵上邻居的嘴。所以。”安摊摊手。“他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穷学生,除了年轻,什么都没有。又是外国人,简单,不懂那么多老理儿,偏见。总归也是有过感情吧。”“当然有感情了。”安妈说:“你整天给他钱,给他买在美国都没穿过的名牌,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怎么能和你离婚?”
安说这话也不对,当初她乐意,没人逼她。不能拿对人好当要胁,雷锋做好事就不留名呢。“废话。你能和雷锋比啊?”安妈问。安说要不是为了您不痛快,我早离了。现在什么年代了?没结过婚是可能的,结了不离是万万不可能的。安妈一听就焦虑了:“你给我住嘴。李败犬说的吧?她就没好话。”安笑道:“以前不离婚,因为受不了人议论,都觉得是有作风问题。现在谁有功夫管你啊?你自己当是个大事,别人还有自己的大事呢。您内老脑筋老作风,也该更新了。甭说我离婚,就算您跟孙大爷再结婚,人家也就说句——‘早该结了’。真的,妈,您好好想想。现在那些破电视剧里边,谁都不跟谁一辈子了。都当是古代的事了。”“你不懂。”安妈说:“这人要是在一块儿超过五年没结,准结不了了。”安一听这意思,那是考虑过啊,安妈说:“说你呢,少说我。”安认怂:“行行,说我。那我现在想离,行么?”安妈顿时软了下来,问:“真没缓儿么?”看安的表情,离意已决,安妈惆怅地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外孙子啊?”安安慰道:“我琢磨这事,其实呆位就跟您外孙子一样。以前小,不懂事,跟我在一块儿,我简直是把他当儿子养。现在孩子大了,能自立门户了,哪个孩子不烦大人?由他去吧。”
“是像孙子!”安妈醒悟过来:“你找着合适的再离!不能便宜这孙子!”
伊娜被死拉活拽,人生第一次相亲来了。出门前她妈让打扮打扮,她可不知道自己这种随便穿一穿都好看的人还需要怎么打扮。伊妈说你要不打扮,我就给你打扮,伊娜便默默找出一张她妈早年间的照片,比着穿了件碎花红袄,亮绿的打底裤,脚上一双马丁的黑色军靴。伊妈瞅了一眼,竟没反对,伊娜觉得失策了。对方的妈是伊妈青年时代的朋友,一见伊娜那身乱七八糟,感慨道:“真有咱当年混地下滚PAR的风采。”伊娜暗骂一句“尼马时尚”,直接把脸丧了。
过了约定时间半小时,男方还没出现,妈一劲儿道歉:“已经在路上了,你们也知道,北京的交通,简直了。”伊妈在外人前特别懂事,说时间还早,咱多聊聊。看伊娜在走神,手在桌下拧她大腿,伊娜直要跳。“发什么呆呢?看大人杯子里茶没了,还不给添?在家怎么教你的?”伊娜老大不情愿地起身,来个蹲儿安:“是。”男方妈又上下打量一番,赞:“伊娜真有意思,个子很高啊。骨架大,好生养,气色也好。”伊娜扑通坐下:“我这是臊的。”她妈赶紧说:“上学的时候一直打球,随我。”男方妈咯咯笑:“老伊和老王他们男人家谈生意,咱们女人就得把相亲活动搞起来。”“对!搞起来!”伊妈说给伊娜听:“你儿子刚从英国回来是不是?”王妈说可不,打扮作派都像个外国人,坐不住,气死个人,一付猴儿样将来怎么接他爸的班,所以她就想,男孩子有了媳妇心就定了,早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伊妈建议把菜先点了,王妈又给儿子打电话:“EDISON啊?你到哪儿了?……你快一点儿,就等你了,怎么可以让女孩子等你这么久?……好好好。”歉意地说:“在停车呢。”伊娜忍不住问:“阿姨,您儿子也挺抗拒相亲的吧?”王贵妇想了想说:“要真抗拒就不来了,既然来,总归是有这意思。”
小王脸比伊娜还丧,索性看都不看她一眼。他妈教训,哪像留洋回来的,还让女孩子等这么久,小王看着尖头皮鞋说:“没车位。”小王长了个外国人那种枣核型脑袋,正面窄,侧面宽,看来从小趴着睡,与国际接着轨养的。长相确实好,皮子给伊娜还细。伊妈替小王说话:“现在停车场真不够用的,车太多了。”小王向她欠欠身:“您好。”伊妈没听清小王的名字,问:“挨?挨什么?”伊娜成心说:“爱迪生,他叫爱迪生。”小王斜她一眼,她笑:“你这名儿还挺‘我们爱科学’的。”伊妈客气地打听爱迪生在哪里高就,爱迪生赶紧打住:“您叫我小王就行。”伊娜说:“就是,还是叫‘小王’吧。”小王简直要急,忍了忍,说:“混呢,我就喜欢四处玩。”王妈也狠掐小王大腿,他强调:“还没玩够呢。”看伊妈掩不住失望,王妈赶紧解释:“他尽瞎说。已经准备去老王公司里帮手,从中层干起吧,慢慢熟悉业务。反正公司迟早得交给他。”伊妈明事理,安慰小王道:“实话说吧,你和伊娜对相亲都很抗拒,不用糟贱自个儿,平常心,啊。”倒把小王说得不好意思了,讪讪坏笑,伊妈夸道:“笑起来真好看啊小男孩。”伊娜翻个白眼。伊妈介绍伊娜是服装编辑,小王好奇:“服装编辑?是拍他们演艺界么?那还挺有意思。”“有什么意思?”伊娜问。
伊娜闷得借口去洗手间,跑到外面抽烟。一会儿小王也出来了,管她要了一根儿。问:“抽得勤么?”“偶尔,焦虑的时候。”小王问她们家人知道么,伊娜说知道,但没逮着过现型,所以死不承认。小王说:“那还挺不容易的。”沉默地抽完一棵烟,小王说看伊娜也挺烦相亲的,这他就放心了,反正也认识了,没事儿可以一块儿玩。伊娜困惑地问:“有什么可玩的?”
小王就是想知道时尚杂志怎么工作,说下回拍明星叫上他呗。伊娜鄙夷道:“你怎么有这爱好?你家不是挺有钱么?追明星去夜店啊,看我们拍片儿干吗?”“谁追明星啊?我就想看时尚杂志怎么拍片。我看那些电影里挺好玩的,《穿PRADA的女魔头》什么的。”看伊娜犹豫,又说:“我又不给你们添乱,你需要我帮忙,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儿。”伊娜说缺一借服装的司机,小王说那就这么定了。
伊妈以为这俩聊得来,局散了夸耀道:“相亲也不是那么烦人,对不对?爹妈见过多少人?不会给你发太邪乎的。”伊娜说这也够邪乎的了,她妈说邪乎你还能聊这么欢,伊娜伤感道:“您也太不了解我了。我要碰上真喜欢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伊妈跟伊爸说,相亲相当成功,俩孩子叽叽咕咕凑一块儿聊半天,不过她也有点担心那小王太时髦,伊爸说这好啊,伊娜不就喜欢时髦的么。伊妈说你不懂:“她喜欢英范儿的,那个像是黑泡噗范儿的。”伊爸吃惊道:“你还真懂!”伊妈说:“那是。我是真关心女儿,你是假的。”伊爸在这个问题上绝不跟她争功,可惜现在这帮死孩子都不懂,都觉得不管他们的才是对他们好的。伊爸温柔地说:“等她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就懂了。”两人幻想伊娜跟小王今年恋爱,明年结婚,后年就可以抱孙子了,沉浸在想象的喜悦中。
程昕和秀蜜收拾东西准备搬家,TOMMY来帮忙,进来就搂腰摸脸的,把秀蜜看呆了。TOMMY自我介绍说是程昕的好朋友,把秀蜜高兴坏了,多少年没听说程昕有好朋友了。“她轻易不说谁是她好朋友。”“没错,”TOMMY娇笑道:“她这人人缘特次,也就我对她好,女的基本都不理她。”
TOMMY拎个大包走在前面,秀蜜偷偷问程昕这人怎么女里女气的,程昕说:“没事,装的。”“装什么不好啊?”秀蜜问。“咳,玩呗。”
秀蜜是担心TOMMY也追程昕,看着可没崇文好,程昕一瞪眼:“什么叫‘也’追啊?”
来北京没几天,就能住到中档小区,秀蜜深感一步一个深深的脚窝。乐孜孜冲在前头,推门却见迎面一条大狗狂吠,一屁股坐到地上。TOMMY安抚狗,程昕蹲地上搀她妈,见葛一青一脸冷淡地出来,硬着头皮打招呼,葛一青居高临下,不言声,TOMMY解围道:“干吗呢!没看见我啊?”葛一青这才笑了,拍打他:“你怎么来了?”TOMMY说:“怎么了?程昕是我妹,不行啊?”葛一青深感意外,瞥了程昕一眼:“豁,你还真是社会活动家。”程昕装没听见,把秀蜜拉起来,秀蜜刚拍拍屁股,葛一青喝道:“拍什么?地上没土。”娘儿俩赶紧进了自己屋,TOMMY却没跟进来,狗冲程昕的门汪汪叫了几声,被TOMMY牵回隔壁房里。两人站门后听着没动静了,秀蜜才说:“不像好相处的。”程昕说:“以后躲着她点。”秀蜜问这偷米跟谁都熟么,怎么感觉他是来找这模特的,程昕只说别管别人的事。
TOMMY跟葛一青玩了会WII,完全打不过,讨饶说歇会儿。看葛一青还算高兴,试探道:“老艾就算正式搬走啦?”见她并没发作,又问:“这回玩真的?”葛一青掷地有声地说:“随他大小便。”“你舍得么?”葛一青嘴硬道:“他舍不得我!他自虐型,我施虐型,鱼离不开开水的关系。”她搂着TOMMY问:“你最近又看上谁了?”TOMMY说我是一个专一的人,葛一青说:“对谁专一啊?对自个儿?”TOMMY说心里这么多年来就一个人,葛一青追问是谁,他死活不肯说,葛一青说:“那你告诉我男的女的。”TOMMY说废话当然是女的,这还真把葛一青难住了,从何猜起啊。TOMMY说:“我当然喜欢和我互补型的了。”“你缺哪儿呢?”葛一青迟疑地问:“你不会喜欢程昕吧?”TOMMY说那是妹妹,葛一青懒得猜,TOMMY失望道:“怎么这么不求甚解呢?”葛一青问那对方知道么?TOMMY说就是不知道啊,这么多年,她身边一直有别人。葛一青笑,说看不出你还挺君子。TOMMY说等她单身了,他准保表白,让葛一青看着吧。葛一青说:“我看什么啊,我就祝你成功。”
《尖果儿》要迎来创刊以来最大的腕了,封面加内页,一共要做十个P。这位是目前最当红的电视剧一哥,容萱费了很大劲才搭上线。安严阵以待,还特意开了个策划会,连TOMMY都给叫了来。总而言之,每个环节都不可以出错,连崇文也要提前拿出拍摄创意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崇文不以为然,再大牌,他也是人啊,干吗把大家弄这么紧张。开完会容萱问老艾:“你好象对这位头牌不感兴趣?”崇文说是啊,不行么?容萱问为什么,崇文说:“非得有为什么么?就不能平白无故瞧人不顺眼么?”听得容萱直嘬牙花子。
伊娜给小王打一电话,简短有力:“有活儿,出车。”程昕打听是黑车司机么,伊娜说是,程昕说给我个电话呗,我们那儿晚了不好叫车。正说着她桌上电话响,一本正经接起来“您好”,马上变成了家乡话:“什么事啊?为什么打到办公室,不打我手机啊?……省什么钱啊?。见容萱在一边笑,程昕说我打给你,拿手机出去了。
这回秀蜜要进一批防辐射手链,程昕很烦,问:“什么防辐射?你有什么辐射啊?没听说过……太能吹了吧?……多少钱?你有钱给我行不行啊?”容萱和孙颖擦着她身边走进洗手间,孙颖说:“出大事了你知道么?励志姐搬家了。”容萱说这算什么大事,居无定所、有上顿没下顿不就是他们的特点么。孙颖说不是这么简单,是从老艾棚里搬他们家去了,看他俩还装得没事人似的。容萱问:“不可能吧?你怎么知道的?”门关得有点紧,安在外面推不开,孙颖赶紧去拉。安狐疑道:“聊什么呢这么神秘?”孙颖嘻嘻笑,矢口否认。外边程昕已经跺脚了:“你这是碰上骗子了……怎么不是?我说是就是!……这不又是传销么?问题是你卖得出去么?你卖给谁?北京你认识谁?……卖给我叔?你傻人家也傻?你防辐射还是治脑子啊?……不行,不许买。”
下班后,安去探望败败。脚消肿了,可精神还是不大好。安问小熊这几天来没有,败败说:“别提他,提他就烦,就跟我多爱让他照顾似的,真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家门哪?”败败打听安跟她妈聊得怎么样,安说完全聊劈了,母们俩这一通儿交心,眼泪哭插的。败败问那同意离婚没有,安说没同意,说不能便宜呆位,得渗到他没着没落。败败问:“有劲么?““没劲,我都想赶紧办了算了。我杂志社那边就操碎心了,你看我头上,最近又长出好多白头发。你头发倒真黑。”败败笑道:“可不,能不是染的么?”
安告诉败败,梁秋搬她们院儿了,就住她对面那楼。败败说:“操,成心的吧她?还那凿呗儿么?”“依!旧!大白天化一大浓妆,吓哭小孩那种。除了中段儿没露,哪都露着,她老公也真不心疼。”安在梁秋面前憋住的话,全说给败败了,败败说他们上流社会都这样,死也要死得HIGH FASHION高LEVELl,谁心疼谁呀。安模仿梁秋的样子,尖声尖气地说:“爱玛仕那活动没叫你啊?”败败狂笑:“我能想象我能想象!太栩栩如生了,如在眼前!丫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啊?要不是当初她跟你玩阴的,抢你胜利果实,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应该是你啊,她撑死了也就是今天的沈容萱啊。”安不提旧事,只说:“我们杂志被邀请的机会太少了,你再有什么活动叫着我。”败败说这倒没问题,但不怕公关公司冷淡你么。安说我不怕,怕这个能活到今儿么?这社会不成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成了功叫“英雄不问出处”。那会儿谁再提你以前,谁就是忌妒,大家都鄙视他。“没错!”败败说:“我把这话写专栏里,稿费分你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