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蜜去早市买完菜,刚进电梯,外头有人喊“稍等”,赶紧伸脚把门拦住,崇文跑进来,热情地叫声“阿姨”,秀蜜问道:“找女朋友来啦?”崇文说:“我帮您拿吧。”

到家门口,崇文退了一步,秀蜜掏钥匙进来,葛一青屋里震天动地地放着摇滚。秀蜜抢过崇文手里的菜,说声“谢谢你”,麻利儿溜进自己屋里。崇文进屋,见地上一片狼籍,所有的CD都掰成了两半,葛一青正在衣柜前往外扔东西,**摆着些已被剪得乱七八糟的男士衣物。崇文冲上去抓住她手腕子大骂:“又疯了吧你?”葛一青剧烈挣吧,失去重心倒在**,崇文才把剪子夺过来。葛一青尖叫:“我没疯!我很正常!”

崇文问一脸坚毅的葛一青:“那你这是干吗呢?又生理期了?!”葛一青道:“你不是不跟我过了么?那就都甭过了。”崇文翻着那些珍贵的CD,手直哆嗦,颤声道:“我这都是正版的!”葛一青故意说:“老帮子才听CD呢,你到网上下呗。”崇文把剪子举起来,她一激灵,刚要骂,见他把剪子深深扎到沙发里,才放了心。崇文四下看看,也没什么整东西了,就桌上的狗证完好无缺,他问:“你怎么不把狗证剪了啊?”葛一青连忙抢了过来,塞裤兜里说:“狗是无辜的!”隔壁的秀蜜听得直摇头儿。

过没多久,外面一声门响,秀蜜这才拿了菜出来,放到冰箱里。葛一青房门大开,秀蜜探头看看,叹道:“跟凶杀现场似的。”便光了脚进去拾掇。没干一会儿,葛一青牵着狗回来了,喝道:“干吗在我屋啊?怎么这么无礼啊?”秀蜜还解释:“我看太乱了。”葛一青说:“我愿意!”秀蜜道:“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葛一青说乱的地方多了,你都管啊。秀蜜恋恋不舍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本想再说两句,看葛一青瞪着眼,只得默默叽叽地回屋。

一会儿,她正坐着,响起了敲门声,她吓坏了,问谁啊,葛一青阴沉地答道:“还能是谁?开门!”秀蜜战战兢兢开了门,葛一青带她巡视各处,立下规矩,诸如洗衣服需提前一天请示,洗完后内壳要清洁。每天她指不定什么时候洗澡,没事儿别占着洗手间。最后到了厨房,葛一青说:“厨房麻烦点儿,我很少做饭。”秀蜜巴结道:“那哪行?身体就坏了。”葛一青白她一眼,说:“死不了。”秀蜜说以后做饭的时候多做些,大家一起吃。葛一青并不领情:“用不着!我虽然很少做饭,但厨房的家伙事儿你不能用我的。那些作料瓶子,我已经都贴上橡皮膏了。”她掏出圆珠笔,在橡皮膏上划了一道儿:“别让我发现你用了我的。”秀蜜板起脸道:“我不用你的。”葛一青说:“那谁知道。记住了么?”秀蜜答:“记住了。”她才扭身回屋关门。

伊娜和TOMMY给电视剧一哥挑衣服,正互相在身上比来比去,小王插着兜耸着肩膀进来,二流子似的。伊娜给两人介绍:“化妆师TOMMY,司机小王,编外,有活儿就来,没活儿就歇着。”小王并不解释,仔细看衣服。伊娜问好看么,小王答:“真娘。”TOMMY瞪他一眼。小王指着衣服领子上一块儿脏,伊娜细看,是块儿粉,肯定是之前别的媒体借过蹭上的,她擦了擦,不大擦得掉,TOMMY不放心道:“出了事儿你兜着啊。”伊娜跟公关说:“你看见了啊,别我还的时候说是我弄的。”公关记下。伊娜问小王:“你不买几件?”小王回道:“我不在国内买,比国外贵三分之二,不值当的。”伊娜说别给富二代丢脸,到底有钱没钱啊,小王刚说:“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伊娜又嫌他话多。

三人拎了衣服到地库,伊娜问车呢,小王指向一辆保时捷911,TOMMY相当的意外,却听伊娜怒骂:“你丫缺心眼儿吧?拉衣服能用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车么?这车里地儿这么小?”TOMMY低声道:“这车你还嫌啊?!”小王有点慌,问:“那那那那应该开什么车来啊?”伊娜吼道:“‘金杯’啊!你们家没‘金杯’啊?!”小王为难道:“你下回早点说,我去借一辆。”伊娜骂骂咧咧钻进车里,TOMMY不禁从头打量小王一遍,问伊娜:“我怎么觉着你俩关系不正常呢?处对象呢吧?”“就他?别做梦了。”伊娜啐道。小王乜斜她一眼,猛踩油门,“嗡”一声,TOMMY前后忽悠一下,极不适应,说道:“矮呀妈呀起飞了。”

这天棚里人格外多,程昕在楼下见几辆好车停在盲道上,知道是“一哥”的排场。跟班四五个,都不像好惹的。问人在哪,伊娜说:“化妆呢,倍儿丧,搭拉个脸,跟谁欠他的似的。”程昕问开了几辆车来,底下盲道都给占了,伊娜以为是小王,高声把人从化妆间叫出来,小王说没这回事,都停车位上了。程昕看着眼生,伊娜介绍道:“司机小王。励志姐程昕。”程昕问哪儿的司机,伊娜说:“我雇的,一朋友,就爱看杂志拍明星,叫来使唤使唤。”程昕这才问老艾呢,伊娜说外屋睡呢,听说昨儿又喝多了。程昕纳闷,便往外屋去了。

里面容萱顶着“一哥”爱理不理的脸,吃力地沟通。好象把自己当艺术家的演员话都少,回答不过“嗯”、“是”、“对”,要五个字以上的话,简直太给脸了。容萱各种被噎,仍笑着找话题。问到从新合作的导演身上能学到东西否的时候,“一哥”不耐烦地吐出一堆字:“我觉得你们记者这些问题问得都是废话,都特别没挑战性——我能从他身上学不到东西么?”

见容萱实在下不来台,“一哥”也不是那么不会做人,如果他想做的话,接下来的话婉转了些:“就算跟你,我也可以学到东西啊。”容萱脸色稍霁,笑道:“您太客气了。”“一哥”说:“但具体学到什么,这都很难说,这都是只可意会的东西。你懂么?”容萱使唤劲点头,问:“那您接一个戏,最看重的是什么?导演?编剧?角色轻重?女演员?还是投资公司?”

这还真把“一哥”被问住了,想半天,方道:“这个嘛,怎么说呢,当然对这个戏来说,最重要是能和张导合作,我很珍惜这个机会,另外也得本子好,我很看重本子的质量,我把剧本都当文学作品来要求的,因为我是个知识份子。”正给他画眼线的TOMMY手一抖,赶紧找棉签,“一哥”强调:“我的父亲是大学教授!”

程昕见崇文冲墙躺着,慢慢走了过去。刚到床边,崇文突然翻过身来,她定在那儿,一动不能动,两人像动物世界里随时要交战的天敌,你要敢动我也敢动。半天,程昕讪讪道:“你醒着呢?”崇文麻利儿坐起,和她更近些,几乎在她耳边“嗯”了一声,问道:“里面差不多了?”他站起来,她一下变成仰望他,觉得不大对劲,退开几步。

化好妆,伊娜和容萱往外退,留“一哥”换衣服,TOMMY没动。“一哥”看着他,他问:“不用我帮你么?”一哥冷淡地说:“不用。”TOMMY有点碎叨:“那行,那你小心点,别把粉蹭衣服上。我就在门口儿,有事叫我。”带上门出去了。

“一哥”拿起衣服刚要往身上套,突然看见领口的粉,眼中顿时杀机四起。他倏地拉开门,OMMY正抱着两臂遛达,直接被“一哥”把衣服摔脸上,骂道:“干他妈什么呢?别人穿过的衣服还拿来给我穿?!”TOMMY脸上盖着衣服没动,“一哥”脱了缰似的往外走,助理们“哗啦啦”跟着。程昕过去把TOMMY脸上的衣服拿下来,平时他虽然聒躁,此时竟一声没吭。

容萱急问:“这衣服谁穿过啊?”崇文说:“谁穿过也不能这样啊?又没在上面拉屎!找打呢吧。”说完往外就冲,被程昕死死拽住,他见是她,便停住了。TOMMY拿起衣服,轻叹了口气,容萱数落伊娜:“你也是的,这样的衣服为什么要借啊?”伊娜急道:“根本拍不出来啊,这都保不齐别家借过啊。咱们首穿的别家也不是就不借了啊。”

容萱奔出去,“一哥”正吩咐助理把外套取回来走人,助理抹头往里跑,和她走个对脸儿,不高兴地说:“你们胆儿也忒大了。”容萱一路道着“对不起”,到“一哥”面前说:“真的非常抱歉,这是服装编辑的责任,借衣服的时候只顾着觉得这衣服您穿非常好看,没注意到细节的问题。”“一哥”一张死人脸,翻着白眼儿不说话,容萱又道:“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很对不起。希望您还是能坚持把封面拍完。”“一哥”一字一顿地说:“不!可!能!”助理把衣服取了来,“一哥”披上就走。容萱做最后的努力:“真的很对不起,给我们一次改正的机会吧。”助理把门拉开,“一哥”一只脚门外一只脚门里,恶声恶气道:“我最恨这种不男不女的娘娘腔。讨厌!”容萱回头,见TOMMY与众人都在身后,不禁呆了。TOMMY擦擦眼泪,忍也忍不住,假装东张西望了一回,又低下头。

安妈前思后想,觉得可以大气一回,给老孙发个短信。戴上花镜鼓捣半天,也弄不清楚这拼音输入是怎么回事,把手机扔腿上生了会儿闷气,还是直接打吧。

可是,老孙竟然没接。安妈一直听到电话断,失望地挂了,继而怒火中烧。

孙大爷站窗口看路灯下面俩小孩玩儿,正看得高兴,儿子急扯白脸开了门进来:“您在家哪?打您手机说无法接通,给我吓坏了,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孙大爷到屋里拿起手机,上面一片黑,按了几下,没反应,歉意地笑:“没电了。”看儿子脸色难看,小心建议:“你给家里安个直线呗。”儿子说现在谁还安直线啊,手机就是为了不管到哪都找得着人的,怎么不看着点?!孙大爷自知理亏,默默插上电,坐在一旁。

第二天安妈又从胡同搬到安这儿了,颠三倒四的,安都替她累得慌。问她为什么又要搬过来,安妈说什么也不为,端起杯子喝口茶,烫了嘴,茶洒在身上,“哎哟”一声,安赶紧找纸巾给她擦,她手忙脚乱一阵,又是很不容侵犯的样子。安哄小孩似的说:“来,说吧,说实话。”安妈斜身子,笑着哼了一声。“嗯,说出来吧,说出来就痛快了。”安鼓励道。

安妈这才把昨儿怎么给老孙打电话不接的事说了,安说老孙岁数大了,可能耳背没听见。安妈不信:“没听见?当然可以没听见了!”她掏出电话:“问题是那不是有未接来电显示么?他看不见么?他为什么不回?”安想想,这是有点说不过去,问:“您没打错?”安妈不高兴:“别把你妈想那么笨!他号儿我是存在手机里的,以前打得对,这回打错了?”安说那可能没注意未接来电,你们老年人对时髦电器掌握得不熟练,安妈说这明摆着就是甩脸子拿搪,安劝道:“孙大爷不是那人!每回您一叫他,哪怕吃着饭呢,放下碗就来。”安妈说我同意:“所以才是记了仇,因为我拒绝他了呗。”安说您完全可以再打一个,万一里面有误会呢?万一人家要找你解释呢?安妈倔强地说:“偏不!所以我搬你这儿来了,不给他这机会。”安笑道:“哎哟喂,敢情您想象了好多次人家跟您怎么道歉?真是小孩!”任她妈闹去,过一阵肯定又憋不住了。她得赶紧去棚里看看。

沉默中,还是司机小王先开口说:“你们这时尚杂志也忒惨了点吧。”伊娜瞪他一眼,他不服瞪,问:“不是么?”伊娜想怎么再协调一下,好歹弄完算,可容萱绝意不肯再碰钉子,让她自己问经纪公司去。正说着安进来了,爽利道:“谁也甭问,不给丫那脸。”俗腔一出,举座皆惊。安让容萱麻利儿再找一个,二线三线都没问题,然后说:“TOMMY老师,委屈你了,你说怎么着吧,我补偿你。”TOMMY自嘲道:“我这破碎的心灵。”便说不下去了,程昕紧握住他的手,崇文看在眼里,有点闷。

安笑道:“我给你捏上!请你吃顿好的。”TOMMY说今儿没胃口,得减肥,算表示无大碍。容萱道:“这种烂人,就应该封杀!”伊娜赞同说:“对时尚行业的人说出这么歧视的话,是不想混了。”小王好奇她们能怎么着,伊娜说:“联合其它媒体,封杀。”安一笑,说道:“我没听见,所以没意见。”

“一哥”说TOMMY的话,打击面儿太大,这行业里的人谁听谁急。看大家为自己出头,TOMMY叹口气道:“唉,我混得也太惨了。”程昕着急:“胡说!你是彩妆大师。”TOMMY自嘲:“我们村儿的大师。”伊娜数落TOMMY,哪能为一句话就自轻自贱呢。TOMMY说:“谁让我找不着女朋友呢?那就甭想堵人的嘴。”说完竟看了崇文一眼。程昕许诺道:“要是十年以后你还找不着女朋友,而那时候我也单身,我就当你女朋友!”TOMMY破啼为笑,追问:“真哒?不骗我?”程昕说:“我不骗人!问题是你愿意么?”TOMMY让在场的人做证,到那时候,程昕不认可不行。伊娜笑道:“放心吧,我自己的事不记下来这事也要记下来。”司机小王叹息:“什么杂志啊你们。就会过嘴瘾。”

伊娜拉TOMMY逛“动批”,被婉拒,说到那儿心里更堵,人生应“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只有贵的才能抚平心灵的创伤。程昕想在“动批”买内衣,被伊娜教训说内衣要买高级的:“你得这么想,万一咱在街上遇上个车祸五的,自己不省人事,衣服散了,露出里面,或者给送到医院,人要给咱做手术,一剪开衣服,一看咱穿的内衣这么次,多丢人啊。”程昕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考虑得这么全面。没走多远,碰上伊娜以前的同事马明,劈头就问“一哥”的事,伊娜说八卦散得还真快,可见任何事只要弄成八卦,就有组织起来的可能。马明的意思是,人家敢这么骂,是因为《尖果儿》档次低,伊娜何苦在那儿捱义气。伊娜不服气道:“他找死,怎么是我们不灵?”马明道:“人说你们倍儿没level,完全是给动物园办的。这不是我说的,圈里都这么说,时尚杂志应该是给上流社会办的。”伊娜听了不爽,问道:“那母们下流社会就没人管了么?”马明劝伊娜心眼活泛点,没必要被这杂志拉低了身份,有那么熟么。伊娜不爱听,说道:“你得了。你们身份高,别当我不知道你们也一身假名牌。”指着她脚上的prada:“就这个,你敢说不是你们秋姐在网上订的A货?人家说一个版型最少买十双,要不然不给做,她才命令你们一人买一双,不是么?”马明眼珠一转,翘起脚问:“跟真的有区别么?”伊娜道:“当然。那个‘我在北京天气晴’的微博里主早曝料了,明人面前就别打暗话。母们主编人好,不逼母们干这事。母们山寨,可母们不说瞎话儿。”马明摇头冲程昕笑:“得,你们最牛掰。我对伊娜这种化悲痛为工作热情的精神甘拜下风。”她嘱咐伊娜别和人说她俩熟啊,省得人以为这些内幕她漏的。匆匆告辞,程昕才问:“你们老提秋姐秋姐的,到底是谁?”伊娜说:“著名的秋姐啊,超自恋假装上流社会女。”程昕问:“姓邱?”伊娜说不是,姓梁,叫秋,秋裤的秋。

程昕沉吟半响,问道:“不过伊娜,我一直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去有版权合作的时尚杂志呢?就为了跟安捱义气么?”伊娜严肃道:“你想听真话么?因为他们非要英语好的,我完全不会说英语。”

晚饭后,安正在电脑上忙,听见外面安妈跟人寒喧,出来一看,竟是跟梁秋手拉着手叙旧,桌上放着一条欧洲火腿,正儿八经的拜访来的。安没好意思甩脸子,只问:“有事啊?”安妈训道:“废话,串门!”安让着坐了,梁秋又夸了几百字这房子的布置,问安妈住不住得惯,安妈因道:“你还甭说,我就是觉得胡同好,接地气。你上中学那会儿,每天到我家吃午饭去,还记得吧?”梁秋“咯咯”笑道:“记得记得,我爸妈双职工嘛。”安突然说:“妈,您把这火腿收起来吧。”安妈知道这是要谈事,起身道:“你们姐们儿聊,我看会儿电视去。”梁秋起来目送了,安问什么事?梁秋这才正色道:“你知道圈儿里的那个抵制活动么?”安问:“什么抵制?抵制谁?”梁秋道:“电视剧一哥啊。据我所知,就是你们杂志发起的啊?”安淡淡道:“噢是么?我们本来这期定的他封面,后来换了。”梁秋数出几家杂志的名字:“他们都参加了。听说他的行为确实很过分,化妆师和造型师们反应很大。不过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很抱歉我们集团的杂志就不参加了。”安问:“你们集团的事都归你管了?你不是就管一本么?”梁秋稍有尴尬,说道:“我们集团开了会,做了这个决定,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安笑道:“又不是我发起的,何必跟我说啊。”梁秋知道她装傻,说道:“我这不是打出点富余,万一你首肯的呢?要是你不知道这事,成了一民间组织的,我就不费这劲了。”

安起来送客道:“我明天问问下面的编辑。”梁秋脸上仍挂着笑,成功者并不在乎LOSER的讽刺,边走边说:“我是好心啊,多句嘴,杂志跟明星之间,是鱼水关系,共荣共生。还是现实点儿好。真能抵制出什么结果么?这不是个简单的事,他是有公司的人,你抵制他了,他公司还有别的艺人,一块儿再抵制你,有完没完啊。我再说句你不爱听的,事出总有因,让人看出来你这衣服是别人穿过的,本身你们也有错,这很不专业啊。”安拉门道谢:“谢谢你跑过来一趟,早点儿休息,注意身体。”回来见安妈站屋中间纳闷,问她怎么把人轰走了,安说:“她自己各儿有事。”回屋,安妈听安在放于魁智的《空城记》。

黄广告出于职业病,追女的风格就是直接塞钱,竟然也屡试不爽。编辑部里扫量一圈,程昕阴阳怪气小萝莉,不是他的菜,伊娜太奔放,带出去保不齐得罪人,孙颖太,不考虑,他还真不是没打过安的主意,后来想这是大哥的女人,不能碰。还有个常来的李败犬,那完全是花痴啊,还是容萱好,长相好,家世好,前途好,待人接物也好,知情识趣懂进退,值得下点功夫。那天得了新车,主动要捎容萱一段,容萱大大方方就来了,夸他有本事,刚来北京没多久就买了车,听得他心花怒放,谦虚道:“朋友给的,不要钱。”容萱赞道:“什么朋友啊这么大方?我怎么没这种朋友啊。”黄广告答:“出门靠朋友嘛。”容萱伸个懒腰问:“又什么事要求我啊?”黄广告笑道:“哪能老有事啊?我就不能没事请你吃个饭什么的?”听话听音儿,容萱侧过脸打量他。其实这人除了有些欲盖弥彰的土,也没什么不好。她略紧些,说道:“我不随便跟人吃饭。”“那是那是,我知道。”黄广告反手从后座下面拽过个袋子,塞给容萱:“别人送的,你千万得收下。”容萱见是“爱玛仕”的橘色包装袋,连连推却:“这个很贵的,我不能要。”黄广告道:“这算什么呢?我看就你背合适,别人都不配。你打开看看,喜欢么?”容萱不好再推脱,打开看了,客气地谢过。黄广告说:“小意思。你要不背这包,这包自己都得哭。”容萱哈哈笑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黄广告看她死活不信,乍着胆子道:“以后有没有不知道,现在是真没有。非常单纯地送你礼物,我喜欢看你高兴。”容萱心里一阵麻痒,把脸扭向窗外,惊讶道:“呀,怎么下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