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甚血色的手从她袖中伸出,隐藏在袍袖中的金铃手串缓缓出现在睿帝眼前,南宫烟柔婉地挑起兰花指,抚上睿帝的肩膀。

“尊贵的皇帝陛下,臣妾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现在下诏处死韩云姜,一切都还来得及。”

睿帝一巴掌拂开她的手腕,“朕看你是疯了,来人呐!李进忠何在!”

南宫烟忽然发出猖狂的笑声,“李大人?陛下没有发觉已经有时候没见他了吗?此刻李大人恐怕还躺在他的小围房里,不知是死是活呢。”

“你这毒妇!”

南宫烟烟波迷离,只是轻轻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铃,睿帝便如昨夜在女枢宫中一般,头痛欲裂,如百蚁钻心。

李衍倒在龙榻之上抱头挣扎,昨夜启用此秘术时,南宫烟未亲眼得见睿帝这般痛苦难耐的模样,此刻见了,心里头的感觉怪异极了,既享受着这一种看着他被折磨的快感,又担心做的过了,他的龙体当真有何损伤。

“你这毒妇,原来一直是你害朕!”

南宫烟眼神怜爱地蹲下身,在他耳畔低语,“现在才知道,太晚了,这滋味可好受吗,我的陛下……”

她轻抚着睿帝的鬓角,“难受吗?别担心,再过一会儿,你就解脱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知道吗陛下,原本臣妾不想在你身上用这个办法的,即便你负了我们之间的诺言,娶了韩云姜入宫,我依然没有答应太后与她合谋算计你。臣妾心想,即便你娶了别的女人,只要心里能有臣妾的一席之地,能时时来陪陪臣妾,或是给我个孩子,身为女人,臣妾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南宫烟蓦地推开他的脑袋起身,似疯了一般发作起来,“可是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愿满足我,你独宠韩云姜,连把我当成影子的机会都不给我,连让我怀上孩子的机会都不肯给。呵……你既如此,我就只能找别人借种了……”

李衍身受折磨听到她说出自己秽乱后宫的行径,气的双目充血,青筋暴跳,想斥责她,却忽然说不出话来,就连身体,好像也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怎么,陛下开始领会到这些蛊王的厉害了吗?早知如此,当初多爱我一点,不就好了么,谁让你一直爱错人呢,不只是你,源少商也是一样,你们都是瞎子,对我的视若无睹,心里只有那个贱人。不过现在好了,源少商死了,你马上也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从此你只消安心陪着我一个人,听我的话就好了。”

李衍被折磨地疲惫不堪,渐渐阖上双目,南宫烟将他搂在怀里,在他耳畔轻语,“陛下,女枢宫贵妃韩氏,意图谋害圣驾,其罪当诛啊,还有她宫中那些人,个个都包藏祸心。只有我南宫烟,是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啊。”

须臾之后,李衍才在她怀中迷迷糊糊睁开眼,双眸中隐隐可见一腥红血丝游走,眼神似从未见过她一般陌生。

“你是何人?”

南宫烟温婉地捧着他的脸颊,吐气

如兰,“皇上,臣妾是您最宠爱的女人烟儿啊,您忘了吗?”

“那我又是谁?”

“您……乃是我大赢至高无上的君主啊……”

做完这一切时,已近正午,李衍宣禁军统领苏阿赞进入乾坤殿,与南妃同坐于龙椅之上,亲口说出要诛杀女枢宫一干人等之言。

“皇上,此案尚无确凿证据,贸然大肆杀戮恐怕令内宫上下人心惶惶啊皇上!”

南宫烟向李衍使了个眼色,李衍忙坐正了身子气势十足道,“韩贵妃亲手谋害朕,朕就是最好的人证,弑君之罪本当株连九族,朕不想将巫蛊之事传至朕的子民耳中,才网开一面只株连女枢宫宫众,你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不遵从皇命,是要造反吗!”

圣威之下,苏阿赞心中虽生疑,却只好先答应下来。

他正要告退,睿帝又下令,“苏爱卿夙夜守卫朕躬,又要操心军中事务,甚是辛劳,朕已命南显扬接管宫外京都禁军,兼负责立后大典事宜,办完女枢宫之事后,苏爱卿就可以休息一阵了。”

“立后大典?不知圣上意欲立何人为后?”

睿帝轻携起南宫烟瘦骨嶙峋的手与唇边轻吻,“当然是朕最爱的女人,女华宫南妃了。”

苏阿赞深知睿帝心思,分明一直属意立韩贵妃为后,今日突下狠手,又要改立南妃,就像变了个人,另他更加起疑。

难道是受蛊王影响,南姜王室不传的秘术虽然传说纷纭,可若说能够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心智,未免也太过荒谬。苏阿赞思虑再三,还是默默退出殿外,当下的情形不论如何,也是不宜打草惊蛇的,以免南妃一党狗急跳墙,做出弑君之事。

南妃见他面色有异,也大步跟出乾坤殿,“苏统领请留步,韩贵妃毕竟与本宫姐妹一场,如今皇上要她上路,本宫自当与苏统领同去,也好送她一程,以全姐妹情份。”

苏阿赞原想在行刑前暗中用些折中的法子将云姜调包出去,此刻南妃紧随,叫他份外掣肘难为。

睿帝赐死韩贵妃的旨意一下,内政司那些见高踩低的奴才便先行轻贱起云姜来,不仅收走了她囚室中的一应用具,还故意将昨夜的饭菜倒了她一身。

“哼,白瞎了昨天好吃好喝真当她贵妃供着,现在皇上恼怒株连,咱们可别惹了一身臊,说到底不过是个罪臣的破鞋,谁还当真会一辈子把她当个宝贝供着!”

“就是!”

云姜打小就体会过这些人情冷暖,对这些奴才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少商留给她最珍贵的宝贝——昭儿。

“夫人!”

不知是否太过忧心的缘故,她好像听到了昭儿咿呀学语之声,转过身,却果见阿酒抱着昭儿到了囚室前。

云姜冲到木栅栏边上,想握昭儿的小手,又怕把他白嫩的小手弄脏了,源昭瘪着嘴,伸出双臂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咿呀哼唧着。

姜缩回手,含泪责备阿酒,“阿酒,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就这样不知道分寸吗,你可知这里有多危险,你把昭儿带来做什么!”

“夫人,小少爷虽然不会叫人,可是自从你被带走后,他就指着你的寝殿哭闹不止,母子天性,左不过这宫中现在出不去,奴婢心疼小少爷哭坏了身子,只好抱他过来了,你就抱抱他吧。”

“好一出母子情深的好戏啊!”

南宫烟尚在囚室外,远远瞧见这场面,心中便是波涛汹涌的恨意,她的儿子死了,韩云姜的儿子,又凭什么活着!

云姜警惕地望着她,“南宫烟,你来做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当然……是亲自来送你上路的。”南宫烟向左右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将阿酒一左一右制住,她轻而易举就从阿酒手中将源昭抱了过去。

“不过看你们母子感情这么深,本宫也不介意麻烦一点,送你们一起上路。”

“南宫烟,你别碰我儿子,要杀要剐都冲我来!”

南宫烟只手抱着源昭,与其说是抱着,不如说是半拎着,“别急啊,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干脆的,我要你的宝贝儿子看着你,是如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来人啊,把这个贱人给我架起来,狠狠地打!”

沾了辣油的皮鞭加身,抽地云姜火辣辣地疼,因源昭在她手上,云姜不敢有半分反抗,装作不经意间,将祈求的目光投向苏阿赞。

不知苏阿赞是没有看到,还是故意回避她,立在一旁,任由南宫烟作为,并没有说话。南宫烟的所为更加猖狂,握住源昭的一只胳膊将他悬空拎着,“好软的小身子,你们说,要是他现在掉在地上,会怎么样?”

一边听着皮鞭之声,她一面思量着,将小昭儿高高举起,“又或者是这样,远远地扔出去……到时候一定会血肉模糊,跟我那死去的儿子一样吧。”

云姜即便被抽打,也是闷不吭声,可见到南宫烟用昭儿刺激她,她歇斯底里叫出声,“我知道你恨我,从江陵初见的时候你就恨我,可这跟昭儿无关,我求你,放了昭儿,你要怎么折磨我,我都依你!”

“哼,韩云姜,哦不,我还是更习惯叫你萧溶月,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南宫烟,我家夫人没有资格,那豫王殿下呢?他该有资格了吧。”卫风带着几名源阀旧人闯进内政司。

趁南宫烟分神之际,苏阿赞指尖弹出一颗石子,正中她腰部。南宫烟一个踉跄,将小昭儿失手抛了出去,卫风与他身边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护卫同时出手,那名戴着面具的护卫先一步将源昭抱入怀中,一举一动都小心极了,生怕弄疼了怀中带着奶香的小娃娃。

他在面具下笑了,这小小的一坨白嫩家伙,就是他的儿子,他取的名字,昭儿。

南宫烟回过神来,斥责卫风,“大胆,你竟敢暗算本宫!苏统领,还不速速将这些人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