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丝毫不为所惧,“南妃娘娘,我要是你,就没有闲工夫在这里折腾这些小事,豫王殿下现在,应该已经到乾坤殿面见圣上了吧,我家夫人到底是活罪还是死罪,相信再过不久就可明朗了。”

南翎曾对她说过,这个豫王此次回京来势汹汹,似有谋反之意,此刻若是让他与如今的睿帝见面,一旦被他瞧出些什么端倪,他就有了反叛逼宫的借口,那么自己苦心筹谋的这一切都将会化为泡影,自己一定要赶紧回乾坤殿,把控住情势才好。

“哼,本宫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懒得跟你们在此理论,就让你们多活半日,等本宫前去照看好了皇上的身子,再来收拾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不迟!苏统领,你可把人看好了!”

南宫烟一走,卫风与面具人忙进去为云姜松绑,将她从木架上抬下来。来的虽然都是源阀旧人,可毕竟男女有别,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扶云姜下来后,妥帖地将她放在铺了层软絮的草堆上,云姜注意到他这一举动,十分避讳地将胳膊从他手中脱离。

“谢谢这位兄弟,怎么我以前在源阀,好像从未见过你?”

戴着面具的少商看着阔别已久的妻子,甚是心疼,没有想到两人的重逢,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一时只是盯着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卫风知道自家少主的心思,忙转圜道,“夫人,这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兄弟,夫人哪里会见过他呢。我这兄弟样子长的丑了点,不会说话,可是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所以我找了他来帮忙,夫人,这地方不宜久留,豫王殿下交待,让我们找到你之后先将你送到女枢宫去,他会过来与我们会和,等到时机成熟,就安排我们出宫。”

云姜之前虽因少商坟茔之事冲动之下做了不少思虑不周的事,可在亲子性命在她眼前受到威胁后,她却越发冷静。

“豫王若是真心想护送我们出宫,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为何偏偏要我们先退回女枢宫故步自封呢。”

卫风也反应过来,“夫人的意思是,豫王难道不是真心相救?”

“他自然不是真心,李衍中了蛊毒,这样的天赐良机,他又怎会不好好利用,今日宫中恐有大变。对了,阿樱呢?”

“薄樱同我们一起进宫后,说要先去东宫一趟。”

“她也是该去了,如今宫中情势如此,那个孩子是不宜再留在宫中了。”

面具人向卫风使了个眼色,卫风忙请示云姜,“夫人,此地也不宜久留,夫人以为,现在该去哪?”

云姜思虑之际,一直静默一旁的苏阿赞抱臂出声,“卫将军当着本将的面说出这种公然劫囚的话,可曾将本将放在眼里?”

卫风刚刚闯进囚室时,对苏阿赞这个禁军大统领颇为忌惮,可是当看到他竟在背后暗算南妃时,有意偏帮云姜时,就知道此人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不会是威胁。

“方才苏统领暗中出手,让我们得以救下小少爷,卫

风感激不尽,卫风也相信大统领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的人。 ”

苏阿赞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转向云姜,“贵妃娘娘,皇上今日所下的旨意很不寻常,似被人掣肘,臣还是希望贵妃娘娘能考虑臣之前所求之事。”

云姜对昨日他所说之事仍旧有几分抵触,没有接他的话,苏阿赞只好再次向其行了南姜之礼。

“此刻南显扬应当尚未完全接管宫禁,宫门处的禁卫军应当尚在臣掌控之中,这是臣的腰牌,若是贵妃娘娘已有决断,想要出宫,现在就是最佳时机,若是娘娘愿意答应臣的请求,可以暂退女枢宫,臣即便拼了这条命,也必会护娘娘万全!”

见云姜仍未答复,苏阿赞又担心睿帝与豫王在一处恐生不测,无奈之下先行告退前往乾坤殿。

隐在面具下的少商眼神凝重,卫风也明白少主希望尽快带夫人离开赢宫这个险境,“夫人,小少爷和阿酒都已在此,为策万全,你们还是趁此机会从速离宫吧,我接过芙儿,就到宫外与你们会和!”

云姜心中另有顾虑,有些踌躇难断,“不,薄樱还在宫中,我们岂可就此离去,而且……若任由南氏一族得逞,携天子以令诸侯,我们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生还之机。”

少商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卫风还欲劝阻,“可是夫人……”

“什么都别说了,在宫中情势明朗前,我们先退守女枢宫,卫风,我还是放心不下阿樱,你这位朋友武艺高强,可否劳烦他去东宫襄助阿樱找回幼子?”

卫风心知少主难得与夫人重逢,此刻必然不愿分开,忙脱口而出将此事揽下,“夫人,还是我去吧,他与薄樱不甚熟稔,夫人这里也须他在,我才可放心。”

云姜点了点头,撑着受刑后的身子起身走出囚室,不知是否刚才小腿被抽打地狠了,走起来一时有些发软,那面具人一手抱着小昭儿,一手上前扶住她,眼神十分关切。

云姜抬眼正与他四目相对,总觉这双带着关切与悲伤的眼睛甚是熟悉,可疑心只是一闪而过,就拂开他的手。

“谢谢,我自己可以。”

直到阿酒跟来搀扶上云姜,少商才稍稍放心。

此刻乾坤殿中,豫王的灼灼双目盯着御座之上的那个睿帝,仿佛要将他看穿。因蛊毒神思被南宫烟控制的李衍只知这位前来觐见他的王爷是自己的弟弟,对两人过往的恩怨一无所知,甚至见到豫王的目光,有些露怯。

豫王似也瞧出端倪,冷然问道,“皇兄是身体哪里不适,怎么好像坐立不安,看来宫中的御医医术不精,需不需要臣弟请些名医入宫为皇兄诊治?”

“不,不用了,朕很好,皇弟忽然进宫,是否有何要事?”

豫王眸色一转,随即想试他一试,“早前和谈之时,臣弟就赢朔边境重新划定一事曾请奏皇兄,可否卖臣弟一个面子,将茨榆坨镇划归朔方,就当送

给臣弟与朔方王女新婚时的贺礼,不知皇兄考虑地如何了?”

李衍一听不过是件合情合理的小事,即刻和缓了脸色,“臣弟大婚,身为兄长岂可吝啬,不过一个小镇罢了,这就赐予你又有何妨!”

豫王垂首谢恩,嘴角微微扬起,果然有问题,茨榆坨乃边陲重镇,换做从前的睿帝,无论如何也不会应允。

南宫烟步履匆匆地赶回殿中,言语带笑地只想尽快将豫王打发,“陛下说的是,豫王殿下与陛下是亲兄弟,这大婚之礼自然不能轻了,除却那边陲小镇,不知殿下还有何心头喜爱之物,臣妾也好让皇上一并准了,也做个顺水人情。”

李重景心中一笑,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当殿之上此人,绝非往日的睿帝,要么是被人调包,要么,就是受蛊毒所惑。不论是两者中的哪一种,无疑都让他有了足够的理由兴兵入宫,清除君侧奸佞。

“皇兄厚爱,臣弟得茨榆坨已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万望皇兄保重龙体, 臣弟告辞。”

走出乾坤殿,豫王即刻向女枢宫方向去,一路吩咐身旁亲信侍从四散入禁宫之中打探情形,以备他兴兵之用。

南宫烟送走了豫王,顿时松了口气,半日奔波操劳,才小产过的身子霎时有些犯晕。

李衍上前搂过她,眼神缠绵极了,“爱妃这是怎么了。”

南宫烟靠在他怀中,抬头看向他的脸,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如今也如她所愿对她嘘寒问暖了,可是为什么,这个怀抱跟从前全然不一样了呢,好似没有丝毫温度,暖不到她。

“皇上,娘娘,相爷和南统领觐见。”

“爱妃,要见吗?朕有些困了。”

南宫烟屏退了侍女,轻轻晃动手腕,金铃发出细微声响,“皇上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臣妾自己接见父兄就是。”

“那好吧,爱妃处理完正事记得来内殿寻朕,朕想时时与爱妃在一处。”

“知道啦。”

南相匆匆步入殿中,看着南宫烟,眼中难以掩去的兴奋,“女儿,扬儿已将事情都与为父说了,为父当初果然没有看错,我的烟儿是能成大事之人!”

“相爷,这里没有旁人,这些谄媚之言就不用再说了,还是挑要紧的,想想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势,要如何为继下去才是。皇上如今虽为我们所控制,终究也非长久之事。”

南相捋了捋胡须,“想要权势为继,最重要的是两大关键,一是皇子,二是兵权。南姜蛊术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当务之急便是挑选一个能为我们所用的听话皇子,让皇上以病重为名禅位于他,尊烟儿你为监国太后,如此大事可成,日后再让幼帝娶我南氏之女,此后千秋,我南家便可成为大赢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听话的皇子?如今宫中总共只有皇子两名,大皇子跟在韩云姜那贱人身边许久了,恐难为我们所用,唯有选择尚在襁褓之中的小皇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