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娘子一步也不分开!◎

司桁身子怔然, 目光直直看向祝温卿。

祝温卿笑着,全然不知自己说的话对男人有多大的冲击力。

祝温卿等了许久, 没有等到司桁回复, 整个人又往司桁身前拱了拱,期间,祝温卿胳膊轴没有落对地方, 眼看要重重从司桁的腿间摔下去,司桁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重新坐回椅子上。

“再说一遍。”男人额头抵着她额头, 目光深地似乎要将她吸引进去。

祝温卿心无缘故地猛烈跳着, 似乎要从嗓子里面跳出去。

明明是她提着,怎么她现在落入下风了?

她才不要!

祝温卿心中涌出来一团气,反身,将司桁压在身下。

重新变成女上男下姿势。

“嫁不嫁!”

“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姑娘傲娇地仰着头颅,余光偷偷打量司桁。

她都说了,司桁该不会还是不同意吧?

如果那样,她应该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时间久久过去,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来。

祝温卿心里微涩,眼角泛酸。

以前阿桁问完她, 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好难受呀。

梁月说的对,她在司桁身上从未败绩, 司桁在她身上屡次受挫,却从未多言,只是不断坚持坚持下去。

怎么办, 她又开始心疼司桁。

司桁都坚持这么久, 为什么她不再坚持坚持呢。

祝温卿鼻尖一涩, 刚要开口说话, 司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卿卿,这是你求的,要是胆敢抛弃我,我是生是死都不会放过你。”

彼时,祝温卿终于瞧出来,司桁没有往日的自信。

腿给他带来的伤害远远比她想的要严重许多。

祝温卿垂头,主动亲吻司桁的唇瓣。

温柔地、慢一点,似乎是想抹平司桁心里的伤。

这一瞬,她想问司桁,究竟发生什么事,但那不是又让司桁回忆一遍痛苦吗?

姑娘吻的深入,学着他带的模样,伸出舌尖,撬开他的唇瓣。

男人对她向来是百依百顺,她几乎没怎么撬,她的舌尖就碰到男人的舌尖。

男人舌尖滚烫,就像他那个人一样。

祝温卿猛然顿悟,司桁从一开始就带着一颗滚烫的心,带着这世间最难得的爱意接近她。

如今,他这份爱意却因为自己的自卑而冷却。

这人怎么这么傻!

祝温卿又爱又恨,一滴泪滑进司桁的唇瓣里。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司桁立刻停住接吻,将祝温卿与他拉出点距离,细细瞧着她。

“怎么哭了?”男人无奈叹着气,附身,将她眼泪舔舐干净。

明明委屈的司桁,祝温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委屈的是她自己似得。

“别哭了,阿桁现在很好,阿桁有卿卿呢。”男人声音放软,祝温卿眼泪还是簌簌地落。

“哭吧,替我那份也哭出来。”

阿桁当时哭过吗?

答案无从考究,祝温卿扑身进司桁的怀里。司桁揉着姑娘的脑袋,目光慢慢拉长看向马车外随风摇曳的大树。

有什么决定好似在那一瞬间决定了。

晚上回去,祝温卿命人收拾行李,打算回去,可突然,她不知是先回陇西还是回上京。

外祖父也跟着师父们云游四海,做一个普通的夫子。

“世子,边境南关城那边来战报了。”

这一年来,司桁没有冲在前线,他更像是一个操刀鬼,边疆将士听命于他,却不知道听的谁的话。

再回去之前,他需要权势,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势。

“世子,这是天子密函。”

太子登基一年多余,五皇子乱党已经抓拿归案,唯独镇国公退下,边疆失去首领,迟迟难安。

若是司桁没有出事,这时怕是一切都安定了。

司桁打开密函,细细阅读之后,任由烛火将它燃烧成灰烬。

“阿桁,你在吗?”

司桁是上京世子的身份迅速在小镇传开,那可是上京来的世子,他们还未见过如此尊贵之人,尤其还要那么好的一副容貌。

“进。”

祝温卿推门而进,屋内只有司桁一人。

司桁笑着走过来,将她拉到座椅上:“少了小人的陪伴,姑娘可睡不着了?”

不正经,祝温卿心里骂道。

“不是,我是来问你,是想先回陇西还是回上京?”

“你这一年不是待在上京吗?若是我们成亲,外祖父恰好也在上京南边的新城,可直接过去。”

姑娘细细打算着,司桁听着姑娘张嘴是他,闭嘴是他,心里像是被塞进一大团棉花。

他的心哪里都是暖的。

祝温卿说了一会,没听到回应,不由抬头看他。

一抬头,男人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

是以,她的头直接抵在男人的下巴上。

他这一年,其实也没有待在上京。

男人即使左腿不便,但是祝温卿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如果不知道男人左腿有疾,根本就不会察觉到。

吻密密麻麻落下来,祝温卿还没有问出答案,不肯配合司桁,司桁手脚并用,聪敏地引诱着她。

不出一会,祝温卿弃甲投降,白瓷般的手机绕过他得脖颈回吻回去。

这段时间,他们好像一直都在亲亲。

祝温卿临睡前想。

这夜,祝温卿睡在司桁房间。

书房内,司桁脸色难看。

他原本就要睡下,来自边疆的战报又把他拽起来。

“世子,边疆出事了。”

司桁想到刚才刚阅读完的密函,密函里他还可以宽宥几日。

他马上就要成亲了。

司桁清楚自己,他从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也不像天子那般心怀天下人,他心中装的只有祝温卿一人。

但若是他不去,镇国公就要去。

镇国公他……

卿卿若是知道,怕又得伤心。

她现在这般无忧无虑是他渴求很久渴求到的。

“世子,接下来怎么打算?”

司桁未语。

打算,他还能有什么打算?

路摆在他面前没得选,而且是他自己想要权势,如今能得到权势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更是没得选。

翌日,祝温卿看着秋蝉送来的红色绸缎,脸上洋溢着笑。

这次她一定要成为司桁最漂亮的新娘。

“姑娘,选好了吗?”秋蝉笑着问。

祝温卿手指划过绸缎,每一条绸缎都是轻柔而贴肤,根本让人选不出来。

“姑娘若是选不出来,不如再等等?”秋蝉试着问。

回到上京就算明日启程,也需要十日路程,再说成亲也需要筹划,这样一来二去一个月就过去了,况且他们还不是明日启程。

姑娘太心急了。

秋蝉想着,可不敢说。

祝温卿哪里不知道秋蝉心里的取笑,脸色佯装生气瞪了眼她,秋蝉捂住唇瓣笑起来。

祝温卿羞地挑出她最喜欢的三匹绸缎去找司桁。

让司桁给她挑一挑吧。

她满面春光跑到书房,刚准备敲门,猛然想到若是司桁知道她拿什么布匹当新婚服,岂不是没有惊喜了?

她才不要这样!

她要给司桁一个惊喜!

她抱着布匹转头要走,冷不丁书房里传出声音。

“世子,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祝姑娘,你暂时不打算成亲了呢?”

“快了,就着几日吧。”

司桁声音冷冷地,祝温卿手中的绸缎哗地一声落在地上。

秋蝉迟迟未见祝温卿回来,跑出来找祝温卿。

“姑娘,您怎么还在门口站着?”

秋蝉清脆的声音让紧闭的书房门倏地打开。

司桁看着祝温卿流着泪的脸。

“卿卿,我……”

司桁刚张口,祝温卿愤怒地将绸缎扔在地上,转身就跑。

司桁立刻追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祝温卿挣扎着,司桁紧紧拉着她的手。

原来司桁不想跟她成亲!

难怪这些时日司桁不提成亲。

祝温卿心里嘲笑一番,男人不主动就是不爱了,这次见面司桁就从未主动过。

既然如此,为何司桁还要潜伏在她身边,

难道就是想看看她对他念念不忘的样子吗!

司桁使用蛮力将祝温卿圈在怀里,府中下人识趣般地各自回屋,顷刻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祝温卿挣扎不开,低头朝着司桁左手臂上狠狠咬下去。

男人吃痛,表情却未有一丝变化。

血腥味在祝温卿嘴里弥漫开来,祝温卿愣住。

为什么!

为什么不推开她!

祝温卿想着,错愕地往后推了几步,司桁想拉住她,但姑娘眼神里的痛苦让他不敢伸手。

他又让她伤心了。

“卿卿,我……”

“我们都静静吧。”

祝温卿说完就跑,司桁刚追上去一步,祝温卿转头道:“别跟着我,求你了。”

姑娘边说,脸上的泪簌簌地落。

司桁不敢动了,等祝温卿跑地没人,司桁愤怒地一拳打在地上,手背被磨出血来。

明明他不想让卿卿受伤,为什么还是让卿卿哭了!

祝温卿跑回自己房间,反手将门关住,自己靠着门慢慢地跌坐在地上。

她与司桁究竟怎么了。

祝温卿想着,宁青悄无声息潜入她的房间。

“姑娘。”

祝温卿抬头,不知宁青何时站在她跟前,宁青脸偏过去,倒是没有看她的脸。

“姑娘,先擦擦脸。”

宁青除了“是”之外,很少说别的话。

祝温卿接过宁青的手帕,粗鲁地擦拭一遍后问:“查地怎么样?”

宁青出去都快月余,终于回来了。

说到这里,宁青脸色更难看。

“姑娘,江湖上出现一名祥磬先生,这名先生虽然江湖人,但实际是边疆军队的操刀鬼!”

祝温卿眨巴眼,跟她有什么关系。

“祥磬先生之所以被称为操刀鬼,是因他做事从不露面,却可以在第一时间解决边疆之事,前段时间边疆又有三座城池被攻陷,祥磬先生一个锦囊,城池三日内就被夺回来。”

所以呢?

跟司桁有什么关系。

倏地,祝温卿想到司桁的腿,难道……

宁青知道祝温卿在想什么,点头。

“这祥磬先生虽然是一妙人,但出手狠辣,三座城池是三日内被夺回来不假,但是三座城池的人百姓惨遭浩劫,江湖上,众人对祥磬先生又恨又爱!”

“现在大家更愿意形容祥磬先生是阴沟里的老鼠,颇为擅长算计他人,而此人正是司世子。”

祝温卿心口直接疼起来。

天子骄子怎么就变成人人口中的阴险狡诈之人。

“姑娘,我又查了下去,世子在与您分别第二日,就被送去南炉疗伤。”

南炉!

祝温卿可太知道南炉了。

她与司桁分别的这一年,有一日她路过南炉,那日大雨,她马车失陷于山林之中,她求南炉先生收留一夜,南炉先生原本没有答应,可不一会,又返回来,说愿意留姑娘一夜。

祝温卿记得,往后是一个小书童接待的他们,并未见司桁。

而他们告辞南炉之时,明明是他们叨唠南炉多日,南炉内的人竟然还送了她正在寻找的何首乌。

所以,那个时候司桁就在南炉!

司桁知道她来了!

司桁明明与她一步之遥,却没有相见。

祝温卿心中大骇。

“小姐,世子的腿属下也查清楚了。”

一波接一波的震惊袭来,祝温卿呼吸屏住。

“当日您与世子跌下悬崖,世子危机之中护住您,但梁月的飞镖有毒且刺中世子左腿,跌入悬崖之后,世子忙着照顾您,确保您安全后才敢昏过去,但这时他已然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世子他之后尝试多次,但左腿没有知觉,每次还没有迈动一下,世子就摔倒在地,故此,世子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也怕成为姑娘的累赘,所以才对姑娘说了那般话。”

宁青说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无限放大灌入祝温卿得耳朵里。

“那他现在……”

宁青沉默一瞬道:“世子吃了很多苦。”

很多很对很多很多。

常人无法想象到的苦。

“我从南炉老先生那里得知,世子常常说的一句话是“我要站起来回到卿卿的身边!”,世子靠着这一句话,摔了一次又一次,针灸一次又一次!”

“老先生说,世子自己都没有想明白,以他残缺的身子还能给您什么,但人却已经跑回来。”

一瞬间,祝温卿懂了司桁的隐忍,懂了司桁的挣扎。

她擦干眼泪,打开门,不曾想,司桁就站着门口。

两人目光对视着。

一眼,似乎将这世间沧海桑田尽收眼底。

祝温卿嘲讽自己,还以为自己多了解司桁,其实自己一点都不懂司桁。

“你都知道了?”司桁问。

祝温卿点头。

司桁无奈笑了,他不想被卿卿知道的事情还是被卿卿知道了。

他那一年吃的苦他一个人知道就行。

他希望,司桁在祝温卿心里永远都是无所不能,而不是那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孬种废物。

“司桁,我问你,若是我不能走路,残了,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司桁立刻反驳。

“你会怎么做?”

“照顾你一生一世,我会带着你,成为你的腿。”

祝温卿听着缓缓笑起,司桁注视着姑娘的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是在告诉他,他若是残了,她也会这般做。

“可是,卿卿,我是男子。”

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为心爱的姑娘扛起一片地,为心爱得姑娘提供一片可以无忧无虑的天地,让心爱的姑娘可以不谙世事!

他怎么舍得让祝温卿吃这种苦。

祝温卿皱眉,往前一步,道:“男子怎么了?谁说男子就一定要为女人遮风挡雨,我也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祝温卿爱了就是爱了,她可以豁出去一切。

男人注视着她,缓缓垂下头:“卿卿,可是我舍不得让你做这么多。”

祝温卿快被气死了!

“所以呢?”

“我要先去边疆一趟!”

什么意思!

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就去边疆!

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成亲?!

祝温卿美目瞪着他,心中想质问:你是不是又打算把她抛下。

可她还没有说,男人伸手强硬把她抱在怀里。

“我想带卿卿一起去边疆!在去之前,先举办咱俩成亲,不回上京,就在这里办。”

“我与我娘子一步也不分开!”

“司桁,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要是敢说不带我,我绝对会从你世界消失,让你绝对找不到我!”

姑娘边说着,边用力回抱着他!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大婚,虽然不是很正式的婚事!!感谢在2023-06-10 22:22:59~2023-06-12 22:5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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