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掩住口鼻才能踏入的粪池之地,司马畊似是丝毫闻不到气味,命人再次挖开里面的坟墓,翻出罗寿干的尸体,拿起鞭子又是一顿猛抽。
还露出来一个坟头,不是为了叫人祭拜,而是为了方便下一次来,找位置。
燕轻不敢言语,跟随左右。
这会儿的燕轻感觉有些孤单。
鸒夫被派去了孤山国,而白发老者最近也总是托病,不往皇上的跟前凑。
只剩下燕轻一个人,他瞧着司马畊越发扭曲的神情,有点害怕。
可他还有职责在身,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司马畊。
灭满门,确实招恨,皇上遇上了不顺心的事儿,来鞭一下尸也没什么,权当是发泄情绪了。
燕轻突然觉得,有罗寿干,挺好。
“来人。”
司马畊抽累了,喊了一声。
燕轻上前,还没应声,司马畊将他推开,“不用你。”
脏手活儿,别人就行。
“你,过来。”
随手指了一人,司马畊命令道:“将头盖骨拿出来,碾碎了,每日往朕的恭桶里撒上一点,要够七七四十九日。”
被指之人赶忙应声,眼睛没敢乱看。
可当司马畊带人离开后,领了命的人看向罗寿干的尸身,险些没吐出来!
气味已经够冲鼻了,那还没有完全腐坏的头颅,让他给碾碎了……
“愣着做什么?带回去。”
朝着下面的人嚷了一嗓子,掩住口鼻,领命的人让开走远,叫人将罗寿干的头颅拿了出来。
没人敢言语,哪怕心里再膈应,也没人敢声张。
不过是一个个心里头对司马畊更加忌惮、畏惧了很多。
将罗寿干的骨灰撒在恭桶里,日日被他……
这得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在场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
回到宫中,司马畊恢复了往常做派,叮嘱燕轻,“小公主还没有出月子,前朝皇后的死讯暂时不必让她知道。”
母女一场,免得过于伤感坏了身子。
燕轻应了声‘是’,司马畊继续往前走着,一边道:“等冁冁两个月了再告诉她吧。”
得,又往后拖了日子。
“遵命。”
燕轻不同情金婷君,但凡她聪明些,对罗未眠上心一点点,也不会落个被捅死的下场。
奶娃娃有了名字后,罗未眠便往宫里递了消息的。
她的本意,是让金婷君和司马畊高兴高兴。可谁知道,孩子的外祖母打一开始就不在意他,嘀咕了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马畊鞭尸回宫的同时,靳府里,没能熬住的良守约找了过去。
这一次,连带着良诺都来了。
“实在是对不住,犬子喝了点酒,我又劝不住,留他在家中,他就伤害自己,我这才……”
靳父靳母在府上,自然是要见他们的。
良诺好一通客气,靳母都不习惯!
靳望亭被人从营地喊回来时,三位长辈在交谈,良守约正在桌上趴着不说话。
瞧见靳望亭回来,没等他开口,良守约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紧接着便是嚎啕大哭!
这可把靳父和靳母吓着了,而良诺,则是叹了口气,像是在家里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温彦兄,我再也不理我大哥了!他杀无辜百姓!”
靳望亭扶着站不稳的人,“你这是喝了多少?”
良诺上前,一脸苦涩道:“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暴躁又容易敏感,还说什么把自己灌醉了,就不想那么多了,结果越灌醉话越多,越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那景国百姓完全能好好说服!他们都不愿意等!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通!”
靳父靳母闻声相视一眼,双双起身,靳父朝着良诺道:“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二人便不留了,你们和温彦继续聊。”
千昌靳氏不走仕途,不参与两国纷争,不与官宦为伍。
家里出了个逆子,也被他们扫地出门了。
他交朋友,可以!
但是除此之外,就别捎带上他们俩了。
他们夫妇二人此次前来,完全是看在孙子的份上。
千昌靳氏的门风,良诺是知晓的,“叨扰了。”
人家客客气气的,让良诺反倒很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这小子在此地,还多承蒙你家关照了。”
撇去良有田前太尉的身份,还有良诺身上的官职,他们都是善待靳望亭,对他不错的人。
靳父靳母出去后,良诺深深叹了口气,朝着靳望亭赔礼歉意道:“我要带他去营地找你的,他死活非要来这里。”
良诺知道的,他儿子和罗未眠也有浅浅的师徒情分,他心里也是想找公主的。
只是罗未眠如今还不方便见他,这家伙就只能把心里的委屈都说给靳望亭。
良守约一身的酒气,要不是靳望亭抓着他,他随时都能倒地。
“你就这么让他灌自己酒?”
揪着没长成人的半大孩子,靳望亭问着良诺。
家里头,良诺不是没劝过没拦过呀!
可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温彦,你快别说了,我都想把他留在你这里几日。”
家里只要瞧见良固城,良守约就提刀。
虽然他叫嚣的厉害,可他实际上根本就不会真的去伤害良固城。
抱着靳望亭哭得撕心裂肺,良守约有无数个问题想问靳望亭。
他大哥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景国的皇帝又为什么最一开始不配合?
早答应了司马畊的要求,他的子民不会丧命!
最让良守约痛心的,便是他敬重的大哥居然是个嗜血怪物。
明明可以好好说的。
轮回道上,他们都会拥挤吧?
还有那么小的孩子!他们做错了什么?
下辈子,一定一定要投个好胎。
哪怕做那自由自在飞翔的鸟,也别投身哪个帝王家。
“凝安,这世道没你看到那么美好,很多事情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理想。”
随着良固城出征前,良守约眼里的世界,是五彩缤纷,和谐友爱的。
不论是在良家,还是在他外祖吴越世家那边。
不管是罗朝还是司国,他所看到的,都是他身为良府小公子看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