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人,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他迄今为止受到最大的打击,便是他母亲的离世。

“凝安,你也不小了,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绝对错的事情,也没有绝对对的。”

没有良固城和燕轻带着人杀伐果断,那前景国的皇帝是不会死心的。

要看从什么角度去考虑,“若干年以后,司国繁荣昌盛了起来,在明君的带领下百姓们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你还会认为他们是错的吗?”

“错的就是错的!”

良守约推开靳望亭,歪歪斜斜一步三晃,满眼的泪,“温彦兄,连你也这样说……”

他太难过了,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靳望亭支持司马畊的做法,而是事情已经出了,谁都改变不了,“恶人总要有人去做,你以为良固城和燕轻他们愿意吗?”

靳望亭这句话,突然让良守约产生了动摇。

“他们,我大哥他可以……”

“抗旨不遵吗?没有良固城,也会有别人。”

良守约泪流不止,“怎么会这样?就不能不杀人吗?”

良守约跟司马畊没什么交情,但凡他在司马畊面前说得上话,他估计都能去找司马畊说道说道。

良诺瞧着正在被迫成长的儿子,心疼的不得了,“耐耐,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先前良守约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是你没有亲眼所见!”

他还在固执己见。

良守约还想说:别叫我耐耐!

可是,他听到了良诺的鼻音,狠话就说不出来了。

良守约脚下不稳,撞了桌子后,跌坐到了地上。

靳望亭也不扶他,就让他踏踏实实待着。

良诺索性跟着一屁股盘腿坐在良守约面前,语重心长,“你大哥说,那些百姓胡搅蛮缠的很,已经跟他们说了不伤害他们,只要等他们的皇帝点头就行了,可他们还是要偷袭士兵们,甚至还有人假装好心送水,给他们下毒药。”

良守约替那些人说话,“都被人欺负上门了,人家想办法怎么了?”

良诺都急了,“那你想想,最开始,司国过去的人,动过手吗?是不是还帮着他们重建了家园!”

在靳望亭离开前,良固城和燕轻他们确实是在和当地百姓们一起做事,操劳忙碌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良守约想不通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那他们也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

良诺抬手摸了摸良守约的头,“傻孩子,司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的。”

那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了。

万一这个时候有人趁虚而入,那司国岂不是危险?

给过机会,到了最后,那些人仍旧不知悔改,良固城和燕轻才痛下杀手。

“难道那里就没有留下其他百姓吗?大部分老实本分的人,还是活了下来的。”

良诺言尽于此,看向了靳望亭,“太对不住了,这孩子,还让你跟着操心。”

说着说着,良诺老泪纵横了起来。

他又想钱氏了。

若是她还活着,定会责怪他没有护好儿子。

若是她还活着,他们的耐耐就能在家里疗伤了。

良守约往后一靠,直接躺到了地上。

他不喜欢长大,他以为的打仗就是消灭坏人!将仇敌赶尽杀绝!

而不是将兵刃指向需要保护的身无寸铁的弱者。

“让他来朱厌军吧。”

看着闭眼流泪的良守约,靳望亭对良诺道。

“能行吗?”

良诺太愿意了!

朱厌军在干的是什么?不正是良守约向往、崇拜的吗?

他为什么一直想上阵杀敌?就是因为听他祖父说多了靳望亭的事迹呀!

良守约这会儿正痛哭着,人都是木的。

看着地上生无可恋躺着的人,靳望亭说:“到底他是朝廷的人,回头我问问小君,看能不能和宫里说说。”

他脱口而出一个‘小君’,让良诺愣着反应了一下。

抬手抹了眼泪,良诺起身,朝着靳望亭施了一礼,“来世做牛做马,诺也要……”

他话没有讲完,靳望亭挪开步子,“少来这一套,到时候良守约要是伤着累着了,你可别找我哭。”

良诺破涕为笑,“诺便先谢过温彦,谢过夫人了。”

正常情况下,旁人肯定都称罗未眠为‘公主’,可到了良诺的嘴里,就成了‘夫人’。

他也是特意改成了‘夫人’的。

虽然靳望亭刚才说了‘小君’呢?

是夜,还是罗未眠主动问了起来。

“良守约今日来府上了?”

听说,还把靳望亭给叫了回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为了让她好生坐月子,连张鲜都不是日日往她这里跑了。

靳母说了,短日子好将就,她再忍忍就过去了。

靳望亭假意翻着书,只‘嗯’了声,暂时没打算跟她说那么多。

靳母成日里耳提面命的,他不记住也难。

罗未眠还好奇等着他说话呢!结果他一个‘嗯’就想敷衍过去。

罗未眠好气哦~

但是,让她冲着靳望亭发脾气,她也不会。

于是,罗未眠坐到他身旁,自顾说了起来,“那看样子,是不急的。”

靳望亭没有反应。

罗未眠又往他身边挪了点,“我一个妇道人家,不配知道那么多,唉~”

靳望亭听出了不对味,换了个动作,半侧着身体避开她。

罗未眠得寸进尺,刚好他让开的位置,让她坐的更舒服了些,“认命吧,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是没地位,除了奶孩子,再没有别的用了。”

不待靳望亭扭头开口,罗未眠手指头堵住了他的嘴,“哦,对了,奶孩子我也不如奶娘,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呢。”

靳望亭放下书,正视着罗未眠,“你当真想知道?”

罗未眠佯装着闹脾气的模样,说酸话,“夫君要是不想说,那便别告诉我了,反正我也是无所谓的。”

她人已经挨着了靳望亭,靳望亭眉头紧蹙,死死盯着她。

罗未眠半晌没见他吭声,扭头瞅了过去。

靳望亭看着她的眼睛,“本就是我小瞧了你,那么多事你都藏得住,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罗未眠心脏猛地往下一层,觉得靳望亭意有所指。

她别开视线,话说到不怎么有底气,“不想说拉倒,我还不乐意知道了呢!”

她刚使性子要走人,靳望亭抬手,就给她扯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