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不再做你的天使
微笑吧:“所以我才偷偷从病房跑出来啊!你跟我说了那么多的大道理,我总得给你个面子回去看看吧。”
我笑了,然后说:“我陪你去吧。与其在这里呆一个月我宁愿再坐一趟你的死亡飞车,至少那样死得痛快一点。哎对了,你到底有没有驾照啊?”
张雨苦笑了一下:“理论上是没有。”
我终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了。我说:“那以后我就住你家不走了,以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他笑了:“好啊!乐意之至。”
蒋文文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哎,那我也要。反正你家那么大,闲着也是闲着嘛!”
张雨正准备开口就被我一个箭步拦了下来:“不行,我可是用了一辈子的感情来交换的,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吗?”
“厄……”文文小心地支吾了一下:“那,我可不可以论天算啊?”
我忍不住又要笑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总是有那么多惊人的决定。
张雨拍了拍文文的脑袋,一脸温柔的笑:“傻丫头,无论怎么算我都不会拒绝啊!谁叫你是天下无敌的蒋文文呢?”
“真的啊?可是我还有好多条件没有补充呢。”文文遗憾地撅着小嘴。
在美涵和文文的极力掩护下,我和张雨总算逃脱了他爸特地请来的私人护理的视线。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我转身问美涵:“你今天不用上课?”
“不用了,我让许凌风帮我请了假。”她回答得从容不迫。
然而我却慌了,一听见许凌风这个名字,我心里总会无比地凌乱。我强装镇定地哦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对了,你怎么坐他的车去学校啊?昨天去哪玩了?”
张雨从前面扭过头说:“怎么样?露馅了吧?知道你迟早要问的。”
“你不说话会死啊?看到你扭头我就恐惧,早上要不是你这个愚蠢的动作我会受伤吗?”
美涵看见我的表情似乎颇为得意,故意把目光转向窗外平静地说:“昨天我们去海滩玩,玩得太晚不想回家了,刚好他家就他一个人住,就跟他回家了。”
“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那他有没有受到伤害啊?”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文文白痴地把我的焦虑打乱,激动的样子好象随时准备冲上来把美涵给掐死。
美涵一脸失望的样子瞪着她:“你这个大花痴,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到伤害啊?我是女生哎。”
张雨的表情比文文还要激动:“哎,蒋文文,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张雨的女朋友,你不准给我戴绿帽子知道吗?头顶这个白的已经够我受的了。”
听着话题越扯越远,我不耐烦地吼了起来:“你们没事捣什么乱嘛?让美涵接着说啊。”
美涵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干嘛这么着急啊?”
“我……哪有?”我连忙把表情收敛起来,再次表现出淡定的姿态:“我这样子看起来着急吗?我刚刚纯粹是随口一问吧?没听出来我说得有多么漫不经心吗?”
“哦,看你说得这么轻松,显然没有撒谎咯?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解释了吧?”美涵朝文文眨了眨眼睛之后偷偷笑了。
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甜美。仔细回想一下,竟觉得这种记忆已经很远了。就好像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明明走过看过,却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模样。我在想一辈子能看到这样的微笑已经够了。然而时间与记忆摩擦的火花比对面闪过的车灯还要炫目,不知道哪一个明天的明天它便会在一个叫做遗忘的轨道上灰飞烟灭了吧?
第三十八章 你真的跟他过夜?
“哎,想什么呢?”文文的手不停地在我面前晃了又晃:“还不下车?”
我推开她的手:“去去去。”
同样的大门同样的风景,却有着跟昨天不一样的气氛。我突然发现,这样的大豪宅里,有人的时候会比没人时更加死寂。
正在忙碌的人匆忙抬头的举动让我终于感觉自己还在活人的世界。然而仅此一瞬之后,他们便再度茫然地沉溺到工作之中,修草的修草,浇花的浇花……一个看似平易近人的老先生看了看我们,露出昙花一现的礼貌的笑,接着便摇着头叹着气默默走了。
张雨犹豫了一下,终于喊了声:“魏伯!”
那个人突然惊在原地,激动地转过头,表情抽搐。
张雨微笑着点头:“我爸呢?”
那个被称作魏伯的老人的眼神一瞬间活跃起来:“啊,你爸?哈哈,对,你爸!你爸在花园休息呢!你这次住院你爸是想去又不敢去,现在你爸的心情还暴躁着呢,你看,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啊。”
听着魏伯刻意强调的这么多的“你爸”,张雨好象有点尴尬了,于是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便径自朝花园里走去。
我愣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张雨在巨大的“长江八号”下面停了下来,抬起头对着上面说:“你以为每天躲在这个里面就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我们谁都没有能力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实,但是我们还可以改变没有发生的事情啊!为什么不主动找我谈一谈呢?即便每次只有三言两语就会不欢而散,相信多试几次的话结局也会有所好转吧。”
张雨的爸爸――一个看起来强装硬朗的中年人从上面跑了出来,满脸的惶惑和喜悦,却遮不住无形的心里折磨而留下的沧桑倦容,“孩子,是你在说话吗?是跟我说话吗?”
张雨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是的,爸爸,不孝的孩子在跟你说话。”
他父亲满眼热泪地哽咽着,突然,他狂笑了几声后朝前面正在埋头工作的人大声叫着:“都停一下,大家都停一下,快过来看啊,我儿子他回来了,我儿子他回来了。他居然叫我爸爸,哈哈,我儿子居然叫我爸爸啦。”
魏伯激动地泪流满面:“是啊,十三年了,少爷终于又叫您爸爸了。”
我看见了所有惊呆的人里轻拭泪水的美涵。
我走过去,朝她微笑。谁知她居然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我:“太好了,他们,他们终于团聚了。”
我吓了一跳,只能拼命地点着头:“恩恩。”
张雨走到爸爸的面前,内疚地看着他本该气宇轩昂的脸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走出那个噩梦。我一直扮演着一个混蛋的角色,让你的爱和关怀饱受绝望和寂寞的折磨。我现在才迟到地明白,我一直错了,我错误地不敢面对爱与恨的纠葛冲突。爱到不恨,爱与恨其实是可以并存的。而我,却一直恨到不爱。对不起,爸爸。”
他的爸爸居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他说:“孩子,回来就好,爸爸不会怪你。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能够觉醒,不管早或者晚,都能够得到上帝的救赎。爸爸知道,其实你也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我反而觉得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失去了母爱,甚至连父爱都没能给你……”
“不,”张雨匆忙地打断:“你给我的父爱比任何一个父亲都要多。你记得吗,有一次你为了不让学校把我开除居然不管后果地代我向校长认错。我知道以你的身份若传了出去,你在企业界必然丢尽了面子。可当时我居然还骂校长怎么不让你跪下去。我真的很不孝……”
“别说了,既然都过去了,还计较他干什么呢?越是放不开过去,就会失去越多的现在。咱们一起把过去忘掉吧,重新过咱们的父子生活。”
“恩。”张雨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文文兴奋地欢呼起来,“耶,好感人的结局哦!”
张雨的爸爸朝我们三个打量了一番,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说服小雨的,但我知道以他的倔强脾气是不会主动向任何人道歉的。他不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境界是多么美好。谢谢你们了,我张德辉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就绝对尽力而为。”
蒋文文可爱地笑着回应说:“别那么客气啦,我们和张雨是好朋友啊,朋友的幸福我们当然要帮咯。”
张德辉突然一愣:“好朋友?你不是小雨的女朋友吗?”
文文羞涩地低下头:“女朋友也是朋友嘛!”心里不解地琢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德辉哈哈地笑了起来:“是啊是啊,哈哈。”
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文文拉住美涵说:“陪我去那边玩一下吧?”没等美涵同意便强拽着美涵跑开好远了。
张德辉开心地看着她们的离去,对张雨说:“你眼光果然不错,她真的太可爱了。”
我推了推张雨:“看来这是个跟偶像剧里的政治婚姻截然不同的故事哦。因为你爸还蛮喜欢文文的。”
张雨凑到我耳边轻轻笑了:“故事的关键是,我更喜欢她。”
美涵和文文闹了一阵之后安静地躺在草地上喘息。
美涵说你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张雨啊?
问得文文脸色红润。她支吾了一下说:“我才不会呢,他没有一点符合我的要求。”
美涵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看:“哦?是这样吗?”
文文瞪了她一眼:“哎,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见美涵依旧盯着自己,便心虚地轻声招了句:“不过,张雨其实也蛮帅的。”
“哦。”美涵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且他还不顾自己的安危保护我呢。要不是他死死地把我抱在怀里,他就不可能会受伤,而我可能就直接撞到挡风玻璃上了。”说话的时候文文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正回忆着什么。
“这么说,你对他还真的蛮有感觉的嘛。”
文文害羞地扭过头:“不知道啦!说说你吧,你真的去许凌风家里住了一夜吗?”
美涵狠狠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白痴啊?你觉得可能吗?”
文文委屈地嘟着嘴:“怎么不可能啊?他那么帅……”
这回美涵真的愤怒了:“哎,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花痴啊?我只不过是吓吓文俊而已嘛,你没看到他那紧张却故作松弛的表情吗?”说到这里的时候美涵忍不住偷偷笑了:“那种表情好好笑哦。”
“那你说你们去海滩玩也是假的咯?”
“恩,我们其实哪里都没去。我当时答应许凌风只是因为生文俊的气,其实我们一转弯我就借口说有急事先下车回家了。”
“看样子,你是很喜欢张文俊的吧?”文文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
“承认了也没有关系,不过你要替我保密知道吗?”美涵忽然变得无比地失落:“可是他总是若即若离的样子,一会看起来好象很在乎我,可一会又好象刻意逃避似的,这让我很迷惑哎,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不能让我堂堂一个校花去追他吧?没道理啊!”
“恩,的确比微积分复杂得多。我想我必须得找点东西吃了,这样会很快帮你想出办法来的。”文文找了个富丽堂皇的借口之后顾不上理会身上沾染的一点草叶便飞奔了起来。对于吃,她永远比刘翔神速。
美涵无奈地看了看她,笑了。
第三十九章 我们的初吻
豪华的宫廷式客厅里的水晶餐桌上已经围了满满的一大圈人,看来应该马上就要开饭的样子。
文文毫不客气地扑了过去色眯眯地看着满桌子正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大声叫着:“好啊你们,这么丰盛的大餐居然不通知我一声,真是太不讲义气了吧?不知道本小姐最喜欢欣赏美食吗?”
张雨笑着说:“正因为太了解你了,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错过任何一个饭局啊,别抱怨了,等下不用光欣赏,该吃就吃吧!”
“是啊,坐下吧,等下魏伯他们一到就可以用餐了。”张德辉笑容可掬地推来两把高级靠椅。
文文看了看两把椅子的位置狡猾地想:“哦,原来他是想试探我和张雨是不是恋人关系啊!哼哼,本小姐就是太冰雪聪明了。”想到这里便无赖地推了推正坐在张雨身侧的我,然后朝我摆了个“坐那边去”的手势。
“哎……”
话还没说就被这个可恶的小魔女给提了起来。我无可奈何地目送她胜利地坐到张雨旁边,小酒窝笑得跟下水道似的。
我当时真想朝里面倒一盆洗脚水。
张德辉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哎呀,我真是糊涂了,这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文文瞬间傻眼了:“啊?原来不是试探我的啊?”
张德辉把忙碌半天的魏伯和郭妈叫过来之后,兴奋地对围在桌边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的工人们说:“大家今天不要客气啊!今天是我和儿子和好如初的大喜日子,你们也知道,我们家已经十几年没有这种温馨的感觉了。我知道大家在这里工作压抑怕了。大家放心,从今天开始,所有人的佣金统统加倍。哈哈,难得这么开心,大家今天就当成跟我是同事关系,来,吃饭喝酒,不醉不休。魏伯,开香槟。”
香槟嘭地打开了,却听不到有人欢呼庆贺。工人们依旧拘谨地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乱动。
文文一声声数着肚子里的咕咕惨叫,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非说自己喜欢欣赏美食。这下完了,真的只有欣赏的份了。
“吃啊!”张德辉和蔼地笑着。
文文把口水咽了三次之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大叫一声:“受不了你们了,干嘛老盯着看啊?它们也会害羞的好不好?”说完之后便饿死鬼似的拼命吃了起来。逗得张德辉开怀大笑:“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单纯可爱的丫头了。”
“不行的,你不能喜欢我,我只要张雨喜欢就够了。”说话的时候文文依旧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
这句话差点没让张雨把刚喝进嘴里的香槟喷到餐桌上。
不过大家倒全都被她给逗笑了,原本拘谨无比的工人们也开始握起了筷子准备动餐。
文文却好象很无辜似的看着美涵:“我刚刚说什么好笑的东西了吗?”
美涵笑完之后回答说:“不知道,我光顾着看你丢人的吃相了。”
文文白了美涵一眼说:“你以为你的吃相跟伊丽莎白似的吗?其实我想通了,做人开开心心才最重要,没必要整天模仿着怎么做一个淑女。”
“恩。”美涵同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你讲过的唯一一句有哲理的句子。”
文文突然坏笑了一声:“要不然……咱们比赛看谁吃得最多最快?”
“谁怕谁啊?”
话刚说完,两个人便奋不顾身地把食物往嘴里塞,气势比电视上演得那些可以得奖的比拼活动还要壮观。文文满嘴油渍,腮帮被塞成了一个大皮球。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她比赛的积极性,还在周而复始地做着塞完再咽、咽完再塞的惊人壮举。而美涵这边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专业吃手,她的目光紧紧关注着对手的情况,不用看却可以准确无误地把食物送进嘴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来她倒是深之《孙子兵法》的。只是相比之下美涵的嘴巴似乎比文文小了点,所以胜算的几率也稍微小了一些。
突然,美涵很痛苦地“恩”了一声,便死死地抓着脖子大叫好痛。
我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怎么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刺……鱼刺……卡住了。”
她的话刚刚说完,文文那边便同样也闷哼一声。
张雨焦急地转过头拉住文文:“你不会也……”
话没问完,就看见文文嘴里五颜六色的东西全部喷了出来……然后文文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哎呀,你太失败了,吃了这么多年的鱼居然还被鱼刺给卡到,害我笑得差点噎死。”
美涵看到张雨头上和脸上的最最完美的色彩分配尽管疼痛难当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郭妈已经端来了一大碗醋走过来了,她说这是民间的偏方,应该有效。我紧张地说这样不行,容易感染。我稍微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有维C吗?”
郭妈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好象有,我去拿。”
我从桌上找了根干净的汤匙心疼地对美涵说:“来,把嘴张开,让我看一下。”她顺从地轻轻把嘴张开,我凑得很近,用汤匙的柄压住她的舌头,借助一丁点的光亮焦急而仔细地寻找着。
“看不到,应该不是大刺。”我放心地舒了口气。
郭妈拿了维生素C过来。我轻轻捏了两块放进她嘴里,关切地说:“含一会,等下鱼刺就软化了。”说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流。太近了,我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她的脸。她真的好美,美到让我的脸象桌上干锅里正在加热的羊肉一样滚烫。
“你脸红什么啊?”美涵含着维C模糊地问。
“没……没什么。”可恶,这么多人在这里,好尴尬啊,于是我连忙说:“走吧,我先带你去客房休息一下。”
文文等我们的背影消失了之后,终于忍不住赞美张雨现在的这一身帅呆了的打扮。
我小心翼翼地扶着美涵上楼时她忍不住提醒说:“哎,其实我只是卡到了喉咙,但看你的反应好象我突然中风了似的。拜托你放开我吧,下面那么多双眼睛正看着呢。”
我恍然大悟地松开了手,语无伦次地说:“哦,那我……恩。”
她笑了起来:“你那么紧张干嘛啊?又没有扎到你。瞧你那脸红的跟红灯似的,现在要是让你往马路上一站,肯定有不少视力不好的司机立马停车吧。”
我看着她开心笑着的样子好奇地问:“不痛了吗?”
“恩,不是太痛了。”
我连忙准备往楼下跑:“你等我一会,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我……”她的手远远地伸着,但此时我已经到楼下了吧,于是她放下手轻轻地把话讲完:“吃饱了啊。”
我气喘吁吁地把一罐八宝粥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已经在床边坐好久了,我伸出手对她说:“稍微喝一口,把软化了的鱼刺带下去。”
“好多了吧?”看着她把粥喝下去之后我轻轻问。
她点了点头:“恩。谢谢。”
接下来我们都变得沉默了,我实在不知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虽然我不喜欢沉默,但尴尬却如同文文和张雨远处的笑闹声一样弥漫了整个狭窄空间的所有角落。
后来美涵准备说话的时候我也刚好张开了嘴,然后谁也不知道到底让谁先开口了,所以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我支吾了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你昨天真的没有回家吗”问了出来。
她笑了起来:“傻瓜,我骗你的啦,我坐他车只是因为生你的气啊,谁叫你爽了约还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天是我生日哎。其实等你们看不到我的时候我就下车自己回家了。我才不要他送呢!早上也是无意间跟他碰到的啦!”
我傻傻地哦了一声。
她试探性地问我说:“哎,你干嘛老问我这件事啊?”
我抬起头,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眸清纯如水,我仿佛看到了大海,时而静如明镜,时而巨浪滔天。
我竭力压抑住心潮的澎湃深情地看着她说:“因为……我喜欢你。”
她高高翘起的嘴角洋溢出幸福的喜悦。
我把头轻轻朝她靠拢,四片嘴唇温馨地谱写着比海誓山盟还要壮烈的爱情宣言。
“喔――”张雨和文文突然间推门而入,撒出一片片五彩缤纷的花瓣和剪纸。
天旋地转的幸福就这样猛烈地酝酿在一片欢呼中……
第四十章 失足落水
最近我突发高烧似的看上了天气预报,然后发现并不是每次的预报都十分精准。我不得不怀疑天上的气象是不是跟女生多变的脸如出一辙。
原本说今天是多云转阴的,我睁大眼睛打量着天上孤独地值班的太阳,怎么看也看不出它跟阴天有什么关系。
下午没课,我们照旧呆在了张雨的家。准确的说,是我们寄居的家。
文文正躺在草地上枕着张雨的臂弯吃东西,对于文文而言,吃是不会受到方位和姿势的影响的。
张雨则侧过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莞尔微笑。文文时不时地捏两个放在张雨嘴里,暧昧地让我和美涵这一对真正的恋人自形惭愧。
我有些不爽地抱怨说:“你们这两个假戏真做的家伙,太伤人了吧?这么逼真的演技不去奥斯卡拿奖太可惜了。”
文文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不会吧?你吃醋啦?难道你还暗恋我吗?你不是都已经跟美涵那么肉麻地表白过了吗?别在对我着迷了,我相信美涵比我更适合你……恩,别再迷恋妹,妹也只是个传说。”
“我……”我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长个脑子啊?看来她脑袋里都是零食做的。我其实真的好想帮她纠正一下那句“妹也只是个传说”的,因为我怎么都不觉得她是个传说,更象个饭桶。
美涵也敏感地跳了起来:“蒋文文我警告你讲话注意措辞,我们什么时候肉麻过了?”
“没有吗?明明麻的跟发动机似的,”说着她故意打了个冷颤:“就这样。”
“你别跑。”美涵愤怒地冲过去:“今天我不把你零食吃光难消我心头之恨。你给我站住。”
我和张雨相互在草地上躺着,心照不宣地用眼神告诉彼此――哥谈的不是恋爱,是寂寞。
然后我们便笑,莫名其妙却肆无忌惮的笑。我其实并不理解我笑的内容,但也不想去弄懂。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能够被自以为高级却无比庸俗的凡人所理解的。
文文一边大叫张雨救命一边开心地跑向小河边。我笑着对张雨说:“你要是再不去护驾,恐怕她准备让你跪地思过了。”
他也笑了:“那等下咱们会兵戎相见咯?”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河边,清澈的河水倒映出我们嬉笑的表情。文文大叫着朝张雨扑了过来:“救我。”
我正准备朝美涵张开怀抱的时候却看见她的身体突然在前面失去了平衡。她的脚踢到了河岸上的一块石头,于是一个踉跄便以一个优美的冲刺姿势飞跌出去。
我仿佛看到她甩落的汗珠里反射的惶恐表情。
我惊呼一声冲了过去,大叫着她的名字。
此时的张雨和文文也全部惊呆了。
还好距离不是太远,还好速度不是太慢,还好河岸不是太滑,还好美涵不是太重……张雨和文文突然松懈的呼吸声中我拉住了恐惧着的美涵。谢天谢地,而且也谢谢上述的那些让我护花成功的N个理由。
我浅浅地对她一笑:“没事了。”
我拉着她的手,浪漫地就这样站着。
她也回我一个微笑,却用一种极端无奈的口气问我:“真的没事了吗?”
我感觉到了她身体轻微的蠕动。
我低下头看她的脚,不知道是她的鞋防滑性不高还是脚下的那些草苔摩擦性太小,我看到的是她并没有挪动的挪动。
“不要啊!”美涵惨叫着向下滑去。
我惊慌地抱起美涵,在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动作下把她扔上了草坪…听到她摔在草地上的一声呻吟后,我知道美涵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而我,却在巨大推理力的相互作用下迅速地跌向河中。
“啊……救……我不会……泳……”
我在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乱叫,不经意间已经喝了好几口河水。
“过来,这边。”张雨被她们两个人拉着朝河中心的方向挥着手。我微笑着用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的思维拼命朝那边挣扎,可事实上我却离她们越来越远。
“别走,哎。”张雨小心翼翼地向我挪着步子,一步步向危险迈进。我无奈地张了张口想提醒她们有一个电话叫110.可是想说的话全都被灌进嘴里的河水呛了回去。
听到咔的一声的时候,我几乎休克的思维告诉我――完蛋了。
文文紧握的衣角滑了出去,于是张雨尖叫着向我的方向跌了过来。
“张雨。”文文突然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想拽住张雨的衣服。她的手心泌出炙热的汗,心里却轮回着春夏秋冬。
她其实是非常在乎张雨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张雨在她的要求里真的没有一处可以勉强过关,但这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爱情是上帝的一个壮举,并不是任何一个人设定的条件说了算的。
所以文文做不到局限在条件中忽略对张雨的喜欢。
美涵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前扑动作猛地带了过来,无奈地撞在文文的背上。于是这三个人便“齐心协力”地……跳了河。
落水前,美涵理智地对天高呼:“上帝耶稣阿拉真神如来佛祖外加魏伯郭妈统统保佑啊――”
张雨顾不上挣扎,只是竭力地把文文往岸边的方向推送。我的神智已经开始朦胧,我隐约地看见美涵在我旁边挣扎,一会消失,一会浮现。终于,我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汪洋……
时间在我们的起起伏伏中吞噬着生命不安的呼吸。
我的世界是黑暗的一片,我仿佛听得到流水声不断的湍急,然后世界的色彩在水流一层层剥落里渐渐清晰……
然而实际上我听不到,也看不到。
我平静地沉落在石子遍布的水底。肌肤触碰着水的一点点消逝,神经末梢却忘记把感觉传递给大脑中枢。
于是我只能在这种被医学称之为昏迷的状态中安分地等待着苏醒或者万劫不复。
“等一下。”张雨从水里站了起来,看着眼前拼命挣扎的两个人忍不住笑了:“你们看,水面正在下降,我们获救了。”
文文踮着脚刚刚露出半个下巴,喘着气说还以为真的要做水下鸳鸯了呢。
鸳鸯两个字如同重锤一样瞬间敲醒了刚刚放松的美涵。她手足无措地叨念了一声“文俊”便疯狂地一头扎进了水底。
“美涵――”文文冲上去拉住美涵:“你冷静一下,水就快干了,我们等一下就可以找到他了。”
美涵急得突然快要哭了,她哽咽着推开文文:“不行,他已经昏迷好久了,再不拉出来会有生命危险的。我要现在找到他,一定是现在。”
文文还想说什么的,但美涵已经再一次把头伸下去了。
第四十一章 大难不死,必有……人工呼吸?
张雨和文文难过地看着美涵,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这时候魏伯已经匆匆地赶过来了,手里拿了一些工具――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实际用途的工具,以备一时之需。
水已经低到了及腰的地方,张雨突然好象想到了什么,慌忙地跑向了靠近河水尽头的一端。他的脚终于踢到了什么,于是伸手向下一抓,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拎了起来。
脖子被猛地一勒,我突然觉得胃在翻涌。喉咙一阵难受,便吐了一口水来。
水很快地流干了。
美涵流着泪跑过来,拼命摇晃着我的肩膀:“你怎么样?说话啊?你怎么可以不理我?说话啊,文俊,说话啊?”
我的胃再一次翻腾不止。
于是又一口水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郭妈这时候也跑了过来。
张雨抬起头问:“是你们放掉了河水?”
郭妈点了点头:“恩,我一回来刚好听见你们的叫声,知道肯定出事了,出门一看就赶快去找河水总闸。”
“我爸知道了吗?”
郭妈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通知急救中心了。”
“恩,先不要告诉他了,我怕他担心。”张雨叹了口气,难过地看着我静静躺在一边的冰冷沉寂的身体。
美涵紧张地哭了,泪水一粒粒打在我脸上,然后碎裂。这就是它的一生,片刻凄美地划出一条线,接着破碎,承受下一世的轮回。
美涵突然安静下来,她咬着牙冷冷地呢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用微薄的力气把我抱到了草地上,在她面前,其他人根本插不了任何动作。张雨无奈地看着她费尽力气才把我抱起来,但他能做的,只有焦急的等待。
美涵连续不断地在我胸口拼命捶打着,每一次在我胸口的撞击,她都会痛苦地甩下一行泪。
她说文俊你会疼吗?
她说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
她说痛你就说一声啊!
她说我不要你这么安静。
捶打声持续着,每一声都令她心神俱碎。
我的胃又一次汹涌起来。这一次,我几乎吐掉了肚子里所有的水。
美涵有些欣喜地看着流出来的河水,伏下身聆听我是否恢复了心跳。
我有心跳吗?为什么我自己都感觉不到?是因为昏迷让我失去了最原始的知觉?还是……不,不是的,因为美涵也感觉不到。
她绝望地趴在我身上哭了,她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张雨束手无策地呆呆站着,喉咙不停蠕动,却说不出任何一个辞藻。
然后文文也快要哭了,她愤怒的声音在空气里回**――急救中心的人呢?死在路上了吗?
文文冲过来使劲地拿拳头往我胸口上砸,一边砸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叫:“张文俊你给我起来,你知道美涵有多么担心你吗?不就是喝了几口水吗?干嘛躺在地上装哑巴?张文俊。”
文文的力气比美涵大多了,我隐约会觉得自己好象恢复了一丝知觉。
美涵开心地叫了起来:“心跳,有心跳,”没时间说什么了,美涵没有丝毫犹豫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嘴巴凑了过来。
“人工呼吸?”张雨终于明白地说了一句。
我的胸口有了略微的隆起。
然后美涵再次吸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缓缓无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美涵正抬着头深深地呼吸,她紧闭着眼,泪水粘在眼脸下,摇摇欲坠。
本来我准备等接受完这个亲吻之后再告诉他们我已经醒了,可惜不争气的身体害我拼命地咳嗽起来。
我看到大家悬着的心落地后的喜悦。
我轻轻抬手,无力地擦掉美涵腮边的泪滴,微笑着说:“傻丫头,哭什么啊?哭丑了就没人喜欢了。”
美涵破涕为笑:“谁要别人喜欢啊?我只要你一直喜欢就好了啊。”
我欣慰地笑,感觉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我心里默默地说:“美涵,谢谢你,此生有你,我别无他求。”
噪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看见几个所谓的白衣天使。
文文一脸愤怒地指着一名戴眼镜的医生说:“你们都是乌龟啊?要是人没有求生本能只把生命寄托给你们的话,成功率低得简直太恐怖了。”
那个医生显然很不齿她的无理取闹,抬起头说:“我们已经很尽力地往这里赶……”
文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的尽力应该只是为了在这里假惺惺地表现一下吧?记住,不要把救人当成是为了挣钱而不得不做的工作,否则你不如尽早辞职。”
张雨见状立即把情绪失控的文文拉到一边,向医生赔礼道歉说:“不好意思,她是因为太激动了,您别介意啊。”
医生显然无法接受莫名其妙的指责,但这里毕竟是张雨家的豪宅,愣了一下,终于无奈地转身离开。
或许文文打击的并不仅仅是那个医生吧,要不然太阳怎么突然躲进云彩的后面不敢出来?
没有阳光的世界,无比阴凉。人都已散去了,我和美涵躺在草地上静静地笑。我说美涵啊,我还是不相信我刚刚竟真的死过。
她无奈地看着我说:“拜托,我已经讲了N遍了好不好。你当时真的连心跳都没了哎,不信算了。”
“那你是怎么把我救活的啊?”我一成不变地重复着问了好几次的问题。
她不耐烦地嘟着嘴:“哎呀,不是都讲过很多遍了吗?还问,不说了,说了你又不信。”
我坏坏地笑着:“再说一次就信了,我保证,哪条定理不是通过多次求证才得出来的啊?说吧,最后一次。”
“不说了。”她骄横地别过头。
“我要你说。”
“我偏不说。”
“说。”
“不说。”……
夕阳已经西斜,却依旧不舍地挂在海天交际之处。我和美涵静静地在秋千上摇晃着,偶尔我看着地面傻笑。
“笑什么?”忍了好久美涵终于还是问了。
我也别过头:“哼,我也不说。”
“哎,堂堂男子汉居然跟我一般见识,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笑了,然后问:“美涵,你什么时候也能在水中昏迷一次啊?”
她不解地瞪着我:“干嘛?想我死啊?”
我说怎么会呢?“爱你都怕来不及呢。”
她笑了,然后笑容被我接下来的一句话狠狠击碎――如果你也昏迷一次,我就可以象你一样给你做人工呼吸啊!
人工呼吸,这是美涵一直没有告诉我的一个精彩片段。所以我才会一直让她给我重复她救我的过程。
美涵红着脸捶我的头:“好啊你,原来你早就知道。”
秋千开始不安分地摇摆起来,然后有风吹过,树叶也开始摇晃起伏。我看着地上如同两颗心紧紧依偎似的树影,突然幸福地想要晕眩。
“啊!!”
终于在一不留神之际,我和美涵从摇摆的秋千上翻了下来,摔在摇曳不休的心形树影的中间。
我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她倒在我怀里摇摇头,轻轻地笑。
我摸了摸地上的树影问:“你看这像不像我们紧紧依偎着的两颗心?”
美涵刻意把头转向别处,但我知道,她此刻一定非常地开心。
“美涵。你转过来看这里。”
“什么……”她转过脸,却被我早有预谋的嘴唇抵住了只说到一半的问题。
四唇相击,碰撞出世间最完美的火花。我们如同定格了的电影,不能继续,也不能离去。
世界一下子变得格外美好,我呼吸着美涵散发的美妙清香,无比贪婪……
第四十二章 我爱你,到你不再爱我那天
大学生活好象总是很无聊的样子,从来找不到有什么事应该忙碌。
刚刚陪美涵在张雨家的家庭影院前看了部韩剧,然后美涵就不停地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懂得浪漫。
我和她漫步到张雨家的后花园的时候忍不住问她:“怎么样的表现才称得上浪漫啊?”她抬着头看了看天,一脸茫然的样子。
我笑了,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嘛。
我们坐在树荫下,然后我突然心血**地对她说:“美涵,我爱你。”心里想着:这样够浪漫了吧?
谁知道她居然疑惑地看着我问:“什么?”
可恶,居然没有听见。我的心突然备受打击。
“你刚刚说什么啊?我没听见,你大声点好不好?”
我生气地大叫:“我是说我爱你,我的爱真的就像口袋里这张人民币一样。听见了吗?”
她笑了,说:“听是听到了,不过没记住。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我站起来,对着树叶和天空大喊:“江美涵,我爱你,就像爱我的人民币。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全心全意,永不变心----”
张雨和文文突然好象遇到地震似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文文羡慕得要死:“哇,原来张文俊也懂浪漫啊?”
美涵非常开心地大笑之余我闷哼一声蹲在了地上。我拼命用手捂住脸不让美涵看到,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怎么了?”美涵扒着我的手想把它拿开。我拼命拒绝着:“不要看啦,我毁容了。”
张雨和文文也惊慌地跑了过来。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别吓我好不好。”美涵的声音急得喑哑。
我极不情愿地把手拿开:“喏,都说过没事了,非要看,现在好了,丢死人了。”
三个人惊恐地愣了片刻,终于痛快地狂笑起来。我超级委屈地瞪着他们:“不就是一个鸟屎而已,有那么好笑吗?”
张雨忍不住重复了一句:“鸟屎?”便继续大笑起来。
我很是同情地看着他们因狂笑而扭曲变形的脸说:“你们笑得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小心啊,别笑出人命。”然后抬起头恩狠狠地指着树上大骂:“谁家的鸟这么没有修养啊?公共场合怎么可以随地大小便呢?要罚款的你知不知道?”
文文一边笑一边跟我分析说:“是不是它们……被你的誓言所感动,给你送彩礼来了?不过我听过演唱会喝倒彩有扔砖头的,没听过有扔鸟屎的啊!”
我看着她那张已经分不出是开心还是难受的脸愤愤地说:“你就慢慢笑吧,别噎着了。我是刚刚才明白什么叫乐极生悲的。”说完之后,我随便找了个空地郁闷地躺了下来。
我感觉有脚步声逼近,然后停下,转身,躺在身侧。
我扭过头看看美涵:“笑够了?”
“还没有,不过动力不足了,所以过来再看你两眼充充电,等动力恢复之后再接着笑。”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偶尔会有呼之欲出的笑的冲动。
我侧过身子面对着她的脸:“那你仔细地看吧!免费让你看个够。”
她推了推我:“哎,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啊?”
我斜了她一眼:“你以为所有人都假得跟今天的阳光似的啊?忽隐忽现。”看到她正准备笑的时候我连忙补充了一句:“只可惜所有人都跟今天的浮云一样,不堪一击。所以刚刚说的话都已经被刚才那颗威力无穷的巨大鸟屎给砸碎了。”
美涵没有任何的失望,只是从容不迫地说了句:“那你就再说一遍好了。”
我极其鄙睨地怒视着她:“假如世界上最最虔诚的海誓山盟都变成了家常便饭,你觉得还会有什么价值存在吗?”
“饭?哪里有饭啊?什么饭?”文文突然来了一句。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扔到猪圈里去。我说你刚刚不是在那边的吗?怎么突然就出镜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好象听你说要吃饭,正好我也有点小饿……”
美涵愠怒地打断她的解释,直接地说:“文文,我请你现在从我们面前消失。否则明天肯德基的约会将要取消……”
“哎别……我现在就走啦。”文文无奈地嘟着嘴:“可恶,老是威胁人家。”
目送文文把张雨硬拽到凉亭上之后,美涵撒娇似地摇着我的胳膊:“不会成便饭的啦,只要一遍就好,因为当时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听仔细。好不好嘛,拜托了,最后一次。”
面对她死缠烂打的央求,我终于无奈地妥协:“好啦,不过事先声明哦,最后一次。”
“恩恩恩。”美涵把头点得跟啄木鸟似的。
我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我轻轻地微笑,用温软的唇在她的前额印下了海誓山盟――“我爱你,直到你不再爱我的那一天。”
“哇,好幸福哦!”文文在凉亭上羡慕地看着我和美涵。
张雨诡异地笑了:“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啊?要不然我牺牲一下也给你一个幸福好了。”
“去死啊你。”文文激动地推了张雨一下,却忘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形。
凉亭高高地伫立在假山之上,冷傲地俯视着一切。而张雨,就是从这样的地方笔直地摔了出去。其实理论上看从里面摔到草坪上也并没有多么严重的,奇Qīsūu.сom书凉亭之外有且只有那么一丁点的从假山脱落下来的小岩石。但张雨偏偏就如同中了六合彩一样走运,不偏不倚地把头枕在了小得可怜的石头上。
原本就没有痊愈的伤口再一次血流不止。殷红的血,浸染了一大片草坪。
文文吓得来不及发出往日的尖叫便从高高的凉亭里跳了下来。
她感觉到脚踝骨碎裂了一样疼痛难忍,事实告诉她,她扭到了脚。但是来不及理会了,她哭着抱起张雨被鲜血染红了的脑袋,用力叫着:“张雨,对不起,我太用力了,对不起。”
张雨忍着痛对文文笑笑:“你怎么又哭了?女孩子应该多笑一些才对啊!”
文文心里明白,无论发生了什么,他总会对着自己微笑。他不想让自己难过,所以即使痛不欲生也会伪装成坚强的样子。而自己,却一次次让他因为自己而受伤。
文文忍不住哭着叫了起来:“来人哪!快点来人哪!”哭声穿过空气,撕心裂肺。
张雨有气无力地抚摸着文文凌乱无比的发丝说:“不要哭好吗?我希望你一直开心,一直快乐。文文的笑是天下最美的,谁都……超越不了……”
第四十三章 什么?你还要?
急诊室外,寂静无声。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我和张雨依旧被一道密不透风的门阻隔着。我紧张呵出的气体十分浑浊,跟不断泌出的冷汗一样。
“小雨怎么样了?”张德辉突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我轻轻地摇着头,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文文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轻轻抽泣着,嘴里呢喃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
张德辉掏出了手机,紧张地搜索着号码。我看到他紧锁的眉头紧了又紧,把手机贴在了耳朵边。
电话那端传来了毕恭毕敬的声音:“你好啊,张总,有什么事吗?”
“啊,沈院长,我儿子今天出了点意外,刚好在你们医院,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麻烦你帮帮忙亲自给他治疗一下吧!说实话,我只对你一个人感到放心。”
所有人的呼吸都静止了,大家屏住呼吸想听到他们的对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为难的叹息声。
张德辉焦急地说:“拜托了,诊疗费我会加倍给你的。”
对方连忙说:“哦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儿子刚送来的时候我刚好碰见,就跟进了急诊室。我现在就在你儿子的旁边。可是他最近刚出车祸,现在又发生这样的状况,脑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有可能……不过现在唯一不容易解决的是他失血过多,而我们又突然联系不到血库……”
“用我的,用我的,不管他需要多少,抽干我也愿意,”文文哭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只要……只要可以让他重新笑起来。”
“哎,你干嘛又哭啊?”
声音是电话里传来的,然而急诊室的门口,接着传来了张雨的抱怨声:“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希望你哭的吗?”
所有人吃惊地看着这个手拿电话一脸坏笑的家伙,脸上的疑惑可以装满一节车厢。
张雨笑了起来:“你们干嘛啊?都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