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

太子妃朝着秦悠招了招手, 示意她离自己近一些:“你只要把沈云簌带出来就好。”

秦悠愣住了,如今沈云簌有孕在身,没有太过重要的事她是不会出门的, 也就亲近的人才能把她从府里叫出来。

也曾听戚灵溪说过, 沈云簌与太子妃之间有过节, 这般拐弯抹角的叫她出来, 准没什么好事,虽然她是薛齐光的姐姐, 又贵为太子妃, 可出卖闺友的事情她可干不出来, 她交友, 向来只看人品。

可若答应, 对沈云簌不利,若拒绝,对自己也无益处。

“你傻愣着想什么呢?”

忽然间,秦悠计上心头, 回应道:“依照娘娘的身份,您自己就能找个人把她叫过去, 为何要我去?”

身边的小宫女道:“ 怎么跟太子妃说话的,让你去你就去。”

“行吧,我现在就去,您在这里等着。”秦悠扭身要走。

太子妃愣住了,让人把秦悠拦下:“你干什么?”

“帮您叫人呀,我就说太子妃在这里等你, 她知道了一准来。”秦悠笑着说。

太子妃半晌没反应过来 等她又要走时, 气呼呼的说道:“你……是不是傻?”

“……”秦悠一脸无辜。

“你怎么一根筋呀, 本宫让你叫人而不是现在, 还是……算了,真不知薛齐光那小子看上你什么了,傻乎乎的,怎么做未来的世子夫人,哎……”

话落,太子妃就离开了,徒留秦悠留在雅间。

秦悠来到窗边,看见她上了马车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装傻充楞还是管用。”

太子妃刚回宫,就被谢岐给挡在了房间门口,难得太子主动找她,她十分高兴:“太子殿下,您愿意过来看臣妾了。”

“今日,你出宫干什么去了?”谢岐声音冰凉。

她心里暗叫不好,再仔细看谢岐的脸,一脸怒不可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扯了个谎:“我回去看看母亲。”

“你根本就没回文国公府。”

“我……去了一家茶楼,许久没有品那家的茶了。”她笑的有些牵强。

谢岐拉着她进了房间,直截了当道:“别以为孤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如今她已经嫁做人妇,有了身孕,你怎还不愿意放过沈云簌。”

“太子怎么……会知道?”

“你身边的人都是宫里的,你说呢?”

太子妃失笑一声,她平日里待这些人可不薄,既然窗户纸捅破了,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反问道:“魏临到底怎么死的?跟你没关系吗?你是不是想故意害死他,好霸占她的妻子。”

“满口胡言。”

“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来京都之前曾去找了沈云簌,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就没断过,告诉你,我不会让她进宫的。”

“真够荒唐的,也就你这么想,她压根就没瞧上过孤,心里想都是魏临,孤早就断了心思了,本来对你还有些愧疚,是你自己作死的,告诉孤,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谢岐眼神凶狠,太子妃被吓跌坐在椅子上,谢岐一向都是不理人,却是第一次冲着她发这么大的火气。

于是战战兢兢的说道:“是……皇伯。”

“又是他,是他让你去害人的吗?”

“我没想过害人,只是想警告一番。”

“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孤都瞧不上你,哪怕她死了,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但你的手上多了一条人命,这太子妃就别想当了。”

“那你娶我干什么?”她不懂谢岐,一直以为她在谢岐的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只是不多罢了。

“是你自己要在母后面前表现的,是母后选的你,不是孤。”

“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谢岐轻笑一声:“孤只要看不上就都不好,说实话,你还没白阳城的名妓入孤的眼,她们能歌善舞,还不会像你这般自以为是,咄咄逼人。”

太子妃气色瑟瑟发抖,一直以来,她觉得只要没了沈云簌,那么太子的心一定会回来的,可如今,他竟然拿一个名妓跟自己比,就好比把她踩在淤泥之中。

“以后,不许背着我见恒王。”丢下这句话,谢岐就离开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还有一阵打杂的声音。

对于这位薛家姑娘,他一多半抵触源自自己母妃,只要她呆在自己的宫里安分守己,那么他定然不会拿她怎么样,可如今,她就跟一个疯子一样。

夜幕降临,谢岐去了恒王府。

恒王想往常一样,先邀请他品茗,再与他下棋。

过程中,会给他指点迷津,而今日,谢岐不想再这么弯弯绕绕,直接问恒王:“告诉孤,为何要挑唆太子妃去害魏少夫人?”

跟恒王接触久了,自然明白他阴损的程度。

恒王笑了一下,指了指茶碗:“瞧你气性大的,败火的。”

“上次你还没告诉孤,魏临是不是你让人下的手?”

恒王顿了片刻,道:“我这么做,也不都是为了太子你。”

以前说这句话听了,他或许会相信,可经过在白阳城一起做事的过程中,他觉得魏临是真的为百姓做事,倒是那些老臣,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左右他的决定,后来得知,这些老臣跟恒王关系更近,不难猜测他们会串通一气,这也是是他最厌恶的事。

“在白阳时,孤在信中都说了,此人将来会有大用,为何你们就容不下他。”

“太子,你太稚嫩了,魏临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镇北侯又凯旋而归,若是不除,必有大患呀。”

“所以,你就利用太子妃对魏家少夫人的嫉妒,想让她害死魏少夫人是吗?别跟我装糊涂。”

“这叫斩草除根,你心软了?”

“既然如此,那孤也把话放到这里了,你若再敢对魏少夫人动手,孤就将你残害魏临的事告诉父皇。”

恒王笑了笑,拿起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太子,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你还要那些老臣支持呢,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

恒王起身,安抚道:“你且放心,我这边一直都支持太子你,也定当助你稳坐龙椅,镇北侯府权势过大,对朝廷不利,太子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否则,万劫不复。”

谢岐沉思一会,觉得现在不能翻脸,他确实还需要恒王:“但你不能再对魏少夫人动手,如若不然,孤就直接掀翻这条船。”

恒王只好答应道,待到谢岐离开,面色立刻沉了下去:“一个个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身边的老奴问:“王爷,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等待时机。”

“这……”

“你以为魏家少夫人就这么容易下手吗?她每次出门,可不只是带一两个丫鬟那么简单。”

“可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呢。”老奴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本王想知道魏临到底有没有死,若他活着,知道他的夫人死了,那他一定会气的跳出来,他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只有用此法把他引出来,若他真的死了,那就再好不过,谁也不能阻拦本王的大计。”

本想利用太子妃这条路间接把事情做了,可惜,她心思够毒,就是人不大聪明,事情还未做,就把自己暴露了。

魏启忱被又提拔了,由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提拔到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但魏启忱却要求卸任大将军辅国大将军一职,理由是失去爱子,老母亲年岁大了,需要人照料。

永徽帝觉得,魏启忱还不到知天命的年岁,就急着卸任未免太早,只准许他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往后也不必戍边,只需练兵即可,可这样,依旧没有改变他的主意。

六月初时,庄晓仪生了,沈云簌备了一份厚礼,要去琉璃巷看望刚出生的小侄子。

马车从镇北侯府的侧门出发,跟随一众鬟家丁,从镇北侯府赶往琉璃巷。

上次听秦悠的话,沈云簌多了心眼,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让人另准备了一顶小轿,从后门离开。

刚来到琉璃巷,就听到管事的说,马车在途中失控,在街上横冲直撞。

沈弘之接到消息后,差点吓晕了过去,再看到沈云簌乘坐轿子过来,瘫软的手脚有了些力气,叮嘱道:“往后你就留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

“爹爹放心,我会留心的,你和兄嫂也要时刻谨慎些。”

沈云簌的马车出事,魏启忱直接告到了京兆府,要求彻查此事。

京兆府的人调查了几日,找到了马儿失控的原因,有人在马身上做了手脚,当时街上的人多,到处都是百姓,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经此一事,沈云簌是彻底不能再出府了。

而今她的肚子渐渐变大,行动不便,更多的时候,是躲在北院休养。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想很多的事情。

沈云簌更多的还是揣测魏临的事,她让长易悄悄出门打听,但都再无收获。

算下来,她八月份差不多就要生了,上次去琉璃想,庄晓仪告诉许多生产时的经一些验,生孩子时的那种疼痛听的她有些怕怕的。

姜氏和余氏也跟她传授经验,可知道的越多,越害怕自己会遇到不好的状况,妙圆也常常安慰沈云簌。

可她毕竟是小姑娘家,并不能和沈云簌感同身受。

妙圆猜测,沈云簌这个孩子将来脾气不会太好,孩子未出生,她就开始下定论,给出的原因是,沈云簌自从怀了孕,情绪上就不太稳定,当然,也和魏临有关系。

但不敢在沈云簌面前提魏临,唯恐沈云簌独自伤感,再对着魏临用过的物件叹息,有一次,她看见沈云簌跟魏临用过的狼毫说话,害的她以为闹了鬼。

夜深人静,沈云簌也睡着了,妙圆把房里的烛台灭了,只留了一盏,又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因肚子过大,沈云簌睡的很不安稳,恍惚中,她看到了魏临的脸,魏临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次的魏临与往日里的不同,他瘦了不少。

她冲着魏临笑了笑,道了一句:“夫君,你怎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瘦了,阿簌真的好想你呀,你能不能一直都留在我的梦里?不要走。”

沈云簌伸手抚摸着魏临的脸,这次比以往都要真实。

魏临俯身给了她一个甜腻腻的吻,疯狂又热烈,快要把人融化了,除了欢愉,还能感觉到一些疼痛,只是他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沈云簌彻底清醒后,从**坐起来,窗子开着,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

她也未多想,只是唤妙圆过来,把窗子关上。

翌日醒来,她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肿胀,脖子一侧仔细看有一些浅浅的红印。

昨日,她做了一个昳丽的梦,但也不至真实到这种地步。

沈云簌问妙圆,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妙圆摇了摇头:“夫人,您不会又梦到世子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