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夺位◎

“胡说八道。”被戳破了心思, 沈云簌气鼓鼓的瞥了妙圆一眼。

“上次您说过,世子到你梦里来了呢。”

“我何时说过。”沈云簌努力回想,她有事记忆错乱, 但对不会跟丫鬟们说魏临入他梦来这件事。

“您自个在世子书房里说的, 奴婢担心您, 才过去的, 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云簌很直白的说:“嗯,我又梦到他了, 我想他了。”

“心里话说出来, 是不是舒服多了。”

沈云簌点了点头, 低头看着圆鼓鼓的肚子, 很快就有一个人来陪她了, 感觉到肚子里的跳动,日子也并非想象中的难熬。

看见春罗拿着钗环过来,要问她戴那个时候,沈云簌直接摆了摆手, 她现在无心打扮自己,每日里也只是拿一根簪子挽发了事, 现在肚子渐渐大了,衣着都是轻便简单的齐胸的襦裙。

今日郎中过来,把脉后告知脉象安稳,要沈云簌以后多走动,这段日子天气炎热,她就爱犯懒, 只想窝在榻上。

元氏听了郎中的话, 时不时的带着她在镇北侯府的花园子里走两圈, 说这样利于以后生产。

魏启忱大部分的时候也都在府中, 闲来无事的时候,做起了木匠。

他亲自做了一张小床,一张带着木轮子的小椅子,和小娃娃能用的上的东西,没事还喜欢喊元氏过去帮忙。

因第一次做,糟蹋了不少的好木料,沈云簌让人把那些没用的木料送到北院里,还能利用起来做些小木雕。

令人欣慰的是,以往互不理人的夫妻这会关系竟然修复好了,干起活来的时候两个配合的还很默契,沈云簌猜测他们重修旧好跟魏临出事有关系。

邓氏最近都在张罗魏惜的婚事,因魏临的事耽搁了许久,这段时日邓氏想把婚事先定下来,之前来提亲有好几户人家,家世好的,邓氏觉得那人长相差了些,长相好的家世有些衰落,长相好家世好的,又听说深受女子的欢心,担心以后再纳几房小妾,最后魏启年商议,把把主动权交给魏惜,让她选个合心意的。

所以魏惜隔着屏风,没少看那些来提亲的贵公子们。

魏惜对订婚这件事时候很排斥,看了一眼撒丫子就跑,邓氏特地寻了沈云簌,因两人关系好,可以开导她一下。

邓氏一直都在教魏惜跟人怎么相处,想找个教习嬷嬷,被魏惜拒绝了,作为镇北侯府最小的姑娘,从小就由着她性子,以至于在规矩上有所欠缺,基本的礼仪倒是可以,但要做到面面俱到,也差了许多。

七月下旬,依旧骄阳似火,担心沈云簌害热,元氏特地让人把北院的一间房里做了改造,姑嫂两个呆在凉房里。

沈云簌给魏惜煎了一壶茶,又拿出秋蕊做的绿豆糕,等她吃饱喝足后,躺在榻上闲聊。

想到邓氏的话,沈云簌问道:“来提亲的那些公子中,有你心悦的吗?”

“怎么才算心悦呢?”

“就是看见他心中就欢喜,想和他呆在一处,长久不见,就会十分想念。”

魏惜想了一会道:“嗯,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几个?”

沈云簌愕然:“好几个?”

魏惜从榻上坐起来,掰着手指头数:“嗯,你一个,祖母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长姐一个。”

沈云簌轻叹一声,只能把她对魏临的感觉说出来:“我说的是对某个男子的那种,这么说吧,就是你不排斥他靠近你,或者说,他靠近的时候,心跳的就十分厉害,就要跳出来似的,而且会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会觉得十分好闻,是那种越来越喜欢的感觉。”

魏惜摇了摇头:“没有。”

“那些人里,总要挑一个的,你该嫁人了。”

魏惜重新躺回榻上:“其实,我不想嫁人,就想呆在府里,我觉得每日里和大伙呆在一起很高兴,唯一遗憾的是……”

考虑到沈云簌的心情,魏惜没再说下去,唯一遗憾的是他四哥不在,以前害怕魏临,可这是人不在了,想起他又好难过,邓氏一再交代她,见了四嫂,不能乱说话,更不能提魏临,免得她伤心,再动了胎气。

“遗憾什么呀?”

“没什么,四嫂,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嘲笑五姐,三婶逼着她与人结亲的时候,觉得她大惊小怪,特别不懂事,总是惹得三婶生气,可事情真正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觉得好难呀。”

“若是嫁的人是心悦之人,只会觉得欢喜,所以,二审才会让你在众人中选一个。”

魏惜撇了撇嘴:“这世上,让欢喜的人只有话本里的侠士。”

侠士?沈云簌有了主意,往后说亲,应该给魏惜找个将军。

天气渐凉,算下日子,沈云簌也该生了,可她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关于魏临的消息传进了宫里,负责魏临的案子的刑部郎中从白阳城回来了。

经过调查打探,在一河岸边寻到魏临的尸身,还有他身上的其他物件,玉佩,官靴,腰间的玉带。

虽然尸身难以辨认,但这些物件与魏临的官位说匹配的十分吻合。

永徽帝特地把魏启忱叫过来,安抚一番,要他节哀,除了永徽帝,几个亲近的大臣们也过来劝慰,看着案桌上的遗物,魏启忱哭的泣不成声,悲痛欲绝,连着身边的几个大臣也都跟着掉起来眼泪。

沈弘之心里难受到极点,对女婿的事感到心痛定同时,也对自家女儿的处境感到十分担忧,但这个时候的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大燕为国捐躯的将士朝廷都会发放一笔赙赠,永徽帝提出的时候,魏启忱回绝了。

“家中还有老母,还有待产的儿媳,这丧事就不办了吧,还望陛下不要把赙赠送过来,以免她们知道此事……”

魏启忱没有说下去,永徽帝表示理解:“魏临是大燕的勇士,朕会好好的将他安葬。”

回到镇北侯府,魏启忱让人封锁了消息,万不能让魏老夫人和沈云簌知道。

但关于魏临的消息很快从宫里传出来,有人忧愁,有人欢喜。

恒王高兴极了,当即来到书房,写了好几封信,交给底下人时一再叮嘱。

之前他有所怀疑魏临活着,这次应该不会有错了,魏临死了,那他做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八月迎来了一场雨,天气凉了不少,永徽帝也因此染了风寒,第一次没能上朝,把朝堂之事交个谢岐代为处理。

谢岐坐在龙椅下方的椅子上,虽然做的不是龙椅,但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心情说出的澎湃。

他有抱负,也想大展宏图,可他这个太子,估计还要当很久。

当晚,恒王邀请太子来恒王府,两人来到一间密室。

恒王也第一次向太子坦露自己真正的实力,他的财力和物力,包括也有一兵力强悍的支军队。

“太子,你若想坐上皇位,我定能助你上位。”

“孤做上皇位只是时间问题,有必要吗?”

“依照陛下的身体,未来十年都有可能,而那时太子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你的抱负,你心中的宏图大业,还如何实现。”

谢岐沉默了一会问:“你要怎么帮?”

“我在陵州的军队训练有素,只要太子一句话,可以做你的后盾。”

“你想让孤去逼宫不成?”

恒王轻笑一声,谢岐怎么想的,他早就拿捏透了:“早些让陛下去做太上皇,享清福有何不可,难道说,你不想吗?”

他当然想,可他还有自己的底线,绝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逼迫自己的父皇让位,这根本不可能:“此事,容孤好好考虑。”

“太子殿下,奉劝你一句,万不要再心慈手软,否则,别人就会将你踩在脚下,主动出击,给自己驳一条出路。”

“你当真的事事都为孤在考虑?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若太子殿下能够稳坐龙椅,只希望未来能够把我的儿子调遣回京,那个地方太过苦寒,不是人呆的地方,其他别无所求。”

谢岐在回宫的路上,一直都在想恒王的事。

在白阳城的时候,魏临曾说过,如果一个人处处都为你好,为你考虑,那个这个人就要小心了。

恒王一直都在为他出谋划策,很多事他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他会一语道破其中的奥秘。

他有一阵子觉得,恒王比太子太师教给他的还要好,可眼下,逼迫自己的父皇让位,他做不到。

回去的路上,恒王的话一直都在耳边重复,让他无比纠结。

永徽帝身体并没有立刻好转,似乎越来越重,而谢岐因恒王的话,处理一些政务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终于,他支撑不住了。

深夜,来到永徽帝的床前。

永徽帝从**坐起来,看着跪着的儿子道:“三更半夜的来作甚?”

“父皇,儿臣必须跟你坦露一件事。”

永徽帝坐正,说道:“你说吧。”

“儿臣感觉恒王有谋反之心。”

听了谢岐的话,永徽帝哈哈大笑起来。

“父皇笑什么?”

“他早有谋反之心,当年,就与父皇争过皇位,可惜,他心浮气躁,先帝不放心他做这龙椅,恐于他只顾自己的私心,而不顾天下百姓的安稳。”

说罢,永徽帝让杨公公搬来一个箱子:“你自己看吧。”

谢岐打开箱子,看到两摞的案卷和书信。

他看了几封信,是他与大燕官员的互相勾结的事,最令人发指的时,为了扩张陵州的兵力,他不惜买通押运粮草的督粮官,搅扰与狄国的征战,为了就是让制造混乱,收买官员,笼络人心,搅乱大燕的粮价和布价,制造一方混乱,白阳的民反,跟他脱不了关系,看到这里,谢岐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那么他长期以来做的那些事,就不难想象了,恒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利用他。

“父皇为何不早些告诉儿臣这些事,是想要放弃儿臣了吗?”

“你是太子,大燕未来的君王,怎么能分辨不清身边的人是好是坏,他的言行举止,所做的事情都能瞧的出来,看人要看他做了什么,不要听他说了什么。”

“那儿臣该如何做?”

“他既然一心篡权夺位,到这个年岁也不放弃,那就给他个机会,就顺着他的意好了。”

“可是……”

“他密谋,我们也要会筹谋,答应他的任何事,任何建议,勿要让他起了疑心。”

谢岐明白,自己父皇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接下来到许多事,他答应了恒王的建议,原来,陵州的士兵早已经开始赶往京都。

他们打扮成官兵,百姓,商人,汇集在京都外是后山上。

八月十五这日,皇宫里举行中秋宴,文武百官欢聚一堂,今日也是整个京都城最松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