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段绍桉的腿最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好。
纪昀舟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段绍桉再上班。
段绍桉拗不过他,只好给学校请了长假,但不放心高一五班的学习进度,每天都会给同事打电话询问学生的情况。
这两天是期末考试,她远程留了一些作业,让同事转告给课代表。
同事说:“段老师,您放心养伤吧。”
段绍桉一愣,有一瞬还以为自己失业了。
“怎么了?”
同事说:“前段时间校长招聘了一些国外留学回来的老师,有个新老师帮你上了两天的政治,效果很不错,校长决定在你回来之前,让这位新老师负责五班的政治。”
段绍桉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五班的学生个个都很喜欢她,她就骨个折,竟然有人撼动了她的地位?
但有人带确实比没人带强,段绍桉暗自咬牙,发誓等寒假结束,一定要努力工作,重新赢得学生们的信任。
而程铮每天都会带程隋杰来医院补课,功夫不练就会生疏,寒假期间,既是程隋杰提升自己的关键,也是段绍桉强化自己的关键!
转眼到了除夕,除夕这天,段绍桉才给程铮上完一节课,程铮就催促程隋杰赶紧走,因为要回家吃年夜饭。自古以来,一到过年的日子,全家上下就跟打仗一样。
段绍桉父母死后,过了五年自己和爷爷对坐着吃年夜饭的日子,后来嫁给纪昀舟,每年除夕,盛文君就会早早派人接她和段宗宝去纪家。
也不过三年而已,段绍桉竟不习惯她和纪昀舟离婚后的第一个除夕夜。
程铮临走前看了她一眼,“舟哥应该会带你回家的吧,你们虽然离婚了,但现在也算是复合了吧?”
算吗?段绍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定义。
只是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纪昀舟了。程铮说:“因为临近年关,公司的事会很多。纪昀舟抽不开身也很正常。”
程隋杰背上书包,“段老师要不要跟我们回去过年?”
“一边去!”程铮在程隋杰脑袋上拍了一下。
这只是一句客气话,但不管怎么说,段绍桉都应该回纪家过年。
程隋杰捂着脑袋,忍痛问:“那段老师你跟段爷爷怎么办?要是舟哥没时间管你,你就跟我们回去吧,我哥要是带个女生回去,今年我就不用看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年度催婚大戏了。”
“什么戏?”
程铮红着脸,踹了自家弟弟一脚,“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程隋杰不怕死地回段绍桉:“我哥都被催婚好几年了!我爸妈说他们在我哥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哥都会打酱油了!”
段绍桉被逗笑。
程铮把自家倒霉弟弟揪出去,临走时给段绍桉合上房门,“段老师,新年快乐啊!”
这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一个新年快乐,虽然时间早了点,但现在满城都已经是过年的气氛了。
“好,新年快乐。”
程铮走后,爷爷给她打了电话。
“丫头,今年真的不能回家过年了?”
段绍桉看了看自己还打着石膏的腿,怎么着也得拆了再去见爷爷。
“嗯。爷爷,对不起。”
岂料段宗宝随意道:“害,没事。我跟我几个老同学说好了去三亚逛逛,你不回来也好,省得我有罪恶感。”
段绍桉无奈笑笑,“好,注意安全,给我拍几张海边的照片。”
“嗯呐,你忙吧丫头!”
下午两点,段绍桉在朋友圈刷到白麒在家准备年夜饭的视频,闲来无事,还跟她们煲了个电话粥。
白麒咋咋唬唬,家里人多,她特意跑到阳台上接的电话。
楚樾还在学校,她不爱回陆家,一个人的时候才是常态。
白麒问:“你今晚什么安排,纪昀舟说要带你回家了吗?”
上次她俩来医院看段绍桉,发现纪昀舟也在,白麒和楚樾现在都默认他俩已经是复合状态。
就算没复合,看纪昀舟把段绍桉当眼珠子宝贝那劲儿,也没人敢抢他的。
段绍桉不知道纪昀舟是太忙还是压根没觉得要带她回去,她心里并不抱有这个念头。
这个大年夜,大概率是她自己过了。
白麒说:“要不你来我家?”
段绍桉觉得也不错,但是白麒弟弟是她学生,她一个当老师的,过去会让原本轻松的氛围变得不自在。
楚樾说:“我待会儿回陆家,你跟我回去吧。”
陆家,段绍桉不敢去,陆宥鸣常年和陆家老爷子对着干,合家团圆的日子,他能整出腥风血雨来。她要是过去了,陆家人还以为她是去看热闹的。
她最终婉拒了。
很快,夜幕降临,段绍桉躺在医院的病**,听着街上的鞭炮声响了一茬又一茬,烟火也绽放在夜空中。
杨绛先生曾说,真正的孤独不是一个人寂寞,而是在无尽的喧哗中丧失了自我。
段绍桉自嘲笑笑,满街灯火,竟无一盏为她而明,十四亿人,竟无一人为她而来。
十二点的钟声敲过,整个城市齐声喊着新年快乐。
段绍桉望着窗外璀璨,自言自语,“新年快乐。”
-
纪昀舟出差回来,刚落地,就接到盛文君的电话。
“到了是吗?赶紧回家吧,家里就差你了。”
纪昀舟:“桉桉接过来了吗?”
盛文君:“嗯,你赶紧回来吧!”
纪昀舟马不停蹄地往家赶,一进门,盛文君就拉着他去了前厅。
“你爸爸想给你介绍个人,你跟我过来。”
纪昀舟敷衍应付:“妈,桉桉呢?”
“还提她做什么!婚都离了!这是家宴!她跟我们有关系吗?”盛文君没什么好气道。
纪昀舟停住,“您骗我?”
盛文君眼神闪躲,这时盛见夏过来,“昀舟,不用问了,姑姑没有去接段绍桉。”
纪昀舟抿唇,气压降至了冰点。
“妈,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跟绍桉已经和好了。”
盛文君半天没应这话,她的视线落在了从前厅走过来的纪震霆身上。
“以后我们跟段家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让我听见任何段家人的名字。”纪震霆不怒自威,背着手,声音很轻,却极具穿透力。
纪昀舟冷冷地看着他,“您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纪震霆板着脸,而从他身后缓缓走出来的妙龄女人,朝着纪昀舟微微一笑。
“这是景奈,你景叔叔的大女儿,你帮我招待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