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镇又逢场了,过年那段时间,场已经被打乱了,初五到十五,天天是场,小镇上,卖东西的,看热闹的,陪小孩玩的,拥来挤去,甚是热闹。生意人把过年看作商机,一天不拉,天天摆摊,他们知道农村人平时舍不得花钱,过年时一个比一个大方,特别是在娃们身上舍得花。娃说买火炮,大人说买。娃想要玩具,大家说买。娃说要吃糖糖,大人立马摸钱。这是小娃。大一点的娃,收了压岁钱,自己揣包里,到街上,想要啥买啥,一点也不心疼。做生意的最喜欢这些娃儿们了,看见娃儿们往摊前走,大老远就笑着喊:小朋友,过来,过来,这玩具好耍,这汽车一上发条,吱溜,自己就跑了,还有这种,不上发条,拿着遥控板一按,小车一下子就窜了,最好耍的就是这飞机了……快来买啊!吹糖人的摊前最热闹,围满了娃,一双双小眼睛专注地盯着卖糖人的艺人,他们不知道卖糖人的人手咋那么巧,一坨红糖,拿在手上,三捏两捏,粘到一根小竹签上,用小剪刀咔嚓、咔嚓剪几下,再一扯一拽,就变成了鸡公猴子小猪小狗小鸟什么的,做得最好看的就是龙和凤了,活灵活现,招人喜欢。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女孩站在人群里。
“妈妈,我要那个大鸟。” 女孩指着卖糖人的刚刚做好的一只凤凰说。
“乖乖,那不是鸟,是凤凰。”女人纠正道。
“凤凰,我要凤凰。”女孩说。
“来,卖给我们吧!”女人说,“多少钱?”
“三块。”卖糖人的说,“我马上给你做,这个已经卖了。”卖糖人的说着把凤凰递给了面前的一个小孩。
女人只好在那里等。
又一只凤凰做好了,女人接过,交给女儿,伸手给钱,一只手把那个女人的手挡住了。
“收我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女人以为那男人争着买她女儿手上的凤凰,说:“我已经买了,你没看见?”
“看见了,这只凤凰我给钱。”那人说。
女人扭头一看,原来这人她不但认识,而且还是他们一家子的。只不过以前他们看不起这个男人,不搭理他罢了。
“李哥,”女人不好意思地说,“这钱不能叫你给。”
“弟妹,必须得我给。”李成志说,“我是第一次见到小侄女,就算我给小侄女的见面礼吧!”
李成志称为弟妹的人叫郗湘琼,是他远房弟弟的老婆。郗湘琼见李成志这样说,就不好推辞了,说:“谢谢,那就谢谢李哥了!”
“值得?这也值得谢?”李成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百元票子说,“给侄女压岁了!”
郗湘琼极力推脱,说:“要不得!要不得!”
“要得也要得,要不得也要得!”李成志说,“小侄女,拿着!”
女孩望着妈妈,没伸手。
“拿着吧,珍珍,伯伯给你的压岁钱。”郗湘琼觉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来推去不好,所以她叫女儿拿着。说,“谢谢伯伯。”
“谢谢伯伯。”珍珍奶声奶气地说。
“我兄弟呢?”李成志说。
“没回来。”郗湘琼的男人在广东打工。
“过年也不回来?”
“他说要加班。”
“哦。”李成志说,“这些单位也是,过年也不放假!那你有啥事了跟我说一声。”
“谢谢李哥!”
“你带着娃耍吧,我去找一下明月。”
李成志走了,眨眼间消失在人群中。
“明月——”李成志在明月家门口喊了一声。
明月见李成志来了,站起身,说:“快来坐。”
“李叔叔。”辛映辛莲也站起来了。
“这俩娃都长大了。”李成志说,“辛映我倒是经常见,辛莲我好久都没见了,她也长成大姑娘了。”
辛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来,李叔叔给你们压岁钱。”李成志觉得这是两个小大人,一百块钱拿不出手,每人给了两百。
“不,李叔叔,我们又不是小娃儿,不要。”辛映辛莲不接。
“不是小娃儿?你们在李叔叔面前永远是小娃儿。”李成志说,“等你们自己能挣钱了,李叔叔就不给你们压岁钱了。”
辛映辛莲这才把钱接了,说:“谢谢李叔叔。”
“都坐,都坐。”李成志说。
李成志、明月坐下,辛映辛莲没有坐。
“妈,你跟李叔叔说话,我跟妹妹到街上去看看。李叔叔你坐。”辛映说。
明月点点头。辛映辛莲出去了。
“你来赶场?”明月说。
“闲着没事,带了几件衣服,也顺便回来看看。这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虽然我的房子没有了,心里还是有点牵挂……”前两年,小城镇改造,李成志的房子被拆了,当时的政策是要房子要钱自己选。李成志没要房子,他要房子也没人住,今后他也不打算回来住了,所以要的钱,他用这钱,加上前几年做生意赚的钱,在县城买了一个小门面,当起了小老板,日子过得挺滋润。李成志说,“人的心真是说不清。不回来想回来,回来了又没地方去,所以我就跑你这里坐坐,见个面,说说话,心里舒坦。”
“是啊,人都念旧。张孃到了昆明,那么大的城市,气候也好,四季如春,生活该比咱这里舒服吧,可是她每年都要回来一次,看看咱这小镇,看看她的老屋,看看街坊邻居,看看亲朋好友……她说久了不回来看看心里想得慌。”明月说,“去年张孃回来时还问到你,问你现在过得咋样,我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她说那就好那就好。”
听了明月的话,李成志心里感慨万千,他没想到过去他在镇上做了那么多损人的事,还有人记挂他。
“张孃身体咋样?”李成志说。
“挺好。只是比以前略胖了些。”明月说。
“她一天都在做啥?”李成志说。
“买菜,做饭,有时也去外地旅游。”明月说。
“张孃下次回来,你记到给我带个信,我回来看看她。”
明月说:“好。”
“哎,明妹,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好没有?”
“做服装生意?”
“不是。”李成志说,“你跟辛木匠的事。”
“别提了。”明月说。
“他现在真的很可怜。”李成志说,“那婆娘把钱管得绑紧,他包里连个零用钱都没有。前不久,辛映的钢笔掉了,要买一杆,辛映找那婆娘要钱,那婆娘不给,找他爸,他爸没有……”
“有啥可怜的?”明月语气平淡,说,“自己找的自己过。”
明月对儿子掉钢笔的事有些心酸。这事,儿子跟她说过。儿子找后妈和亲生老汉没要到钱,这才去找李成志借。后来儿子把钱还给李成志,李成志不要,还说她儿子正长身体,不要在生活费里抠。儿子说这是他要到的钢笔钱,李成志说那你就再买一支……
“就算他不可怜,两个娃可怜。”李成志说,“看在娃的份上,能不能……”
“早先娃是可怜,现在娃儿大了……”
“咦,李成志,啥时回来的?”二嫂来了。
“上午。”李成志说。
明月起身招呼二嫂,二嫂坐下。
“今天的生意咋样?”明月说。
“还行。过年这段时间,到庙里烧香的人打堆堆,还有从几十里外跑来的,他们说咱这里的财神灵,烧炷香,磕磕头,财源就来了。有个人还说到了他,”二嫂望着李成志说,“那人说你们这里有个叫李成志的,以前捡垃圾拾破烂,穷得叮当响,后来拜了财神,做起生意顺水顺风,赚了不少钱。他为了报答财神爷,给财神爷扯布做衣,没多久,他大发了,居然在县城里买了门面,做了大老板……在场的人听那人一说,呼啦,一下子把我的香蜡抢光了,所以我这么早就回来了。”
“运气好,你运气好!”明月说。
“要说运气好,我还得感谢李成志,是李成志给我做了活广告。”二嫂说。
“你又在忽悠我吧?”李成志不以为然地说。
“我忽悠你弄啥?是真的。”二嫂说,“那人还说这下李成志该给财神爷镀金身了。我说会,他肯定会,当了那么大个老板,挣了那么多钱,不给财神镀金身,钱往哪里花?何况他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咋忘得了财神爷?你说我说得对不?”
对个屁!李成志想起了二嫂给财神爷扯布的事,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镀金身,这下他不会那么瓜了。
“你嘴里说出的话哪有不对的?”李成志说,“只是给财神爷镀金身,那可不是点巴点钱的事,得花大钱,单靠一两人不行。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先动员那些在庙上卖香蜡的人把赚的钱捐出来,那本来就是财神爷的钱,没有财神庙,他们的香蜡卖给哪个?没人买,他们自然赚不到钱,所以他们的钱是财神爷的钱,财神爷的钱就应该用到财神爷身上。你说是不是?二嫂?如果捐出来了还不够,你还可以带着他们到一家一户去化缘……”
“我知道你会说这话。”二嫂避开卖香蜡的事,说,“化缘,找一万个穷家小户不如找一个大老板。”
“反正我是没法。”李成志说。
“没法拉倒!没哪个逼你来。”二嫂见李成志推脱,没好气地说,“钱在你包包里,你不拿出来未必哪个敢到你包包里去抢?我是为你好,怕你得罪了财神爷!”
“对,对,你是为我好,为我好……”李成志说,“这下对了吧!”
“知道了就对了。”二嫂说。
明月见两个人尽扯,怕伤了和气,打圆场道:“二嫂是好心,想把财神庙搞得更红火,李哥也是好心,想动员更多的人拿钱给财神爷镀金身。你俩都是为财神爷好,有啥扯头?喝水,喝水。”
二嫂端起冒着热气的茶喝了一口,说:“两个娃呢?”
“刚出去,到街上看热闹去了。”明月说。
“我来得不是时候,耽误你俩的正事了。”二嫂话带酸味。
“没啥正事。”明月说,“李哥是想回来看看街坊邻居,先去找你,你没在,才拐到我这里来的。”
“找我?他不是那几年了,早把我给忘了。”二嫂想起那几年的事,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你说忘了就忘了,”李成志说,“随你咋说。”
“去吧,去二嫂那里坐坐。”明月说,“二嫂搬了新家,你应该去看看。”
二嫂的房子也是小城镇改造时拆的,后来还的新房。
二嫂望着李成志,眼里充满期待。
李成志本不想去,可是明月已经把话说了,他没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明月,回头我还过来……”李成志说。
二嫂的家很漂亮,二楼,一套二,墙壁洁白,地板铮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咦,你这屋够漂亮的。”李成志刚进屋就夸赞起来。
“快坐,快坐。”二嫂很热情,像变了个人,不像刚才在明月家里那样。
李成志坐在沙发上,不知为啥,有点拘谨。
二嫂急忙把茶泡上,又端来一盘炒花生,一盘葵花籽,殷勤得像侍候贵客。
“你尝尝,这是我炒的。”二嫂抓了一把花生往李成志手里塞。
李成志接过又放进盘子里,然后剥了一颗,边嚼边说:“炒得好,炒得好。”
“你再尝尝瓜子。”二嫂说,“比花生还香。”
李成志剥起了瓜子。
二嫂有很多话要对李成志说,可是一时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也许是时间久了,俩人没单独在一起(自从那次李成志从旅馆逃跑后,俩人没再单独接触过),显得生分了。
“你好久都没到我这里来了。”二嫂说。
“你搬了新家,我这是第一次来。”
“你是不是讨厌我?”
“你说的啥话?我咋会讨厌你?”
“那你咋不来?”
“弄了那么个摊摊,一天到晚都得守着。”
“你到镇上赶场,也没来找过我。”
“你不也忙嘛,天天在庙子上。”
“我哪天天在那里,只是逢场天才去。”
“是啊,我也是逢场天才来。”
“我原想,旧房拆了,你也会要新房,我跟你住近点。没想到,你……”
“我买门面需要钱,所以才没要房子,要的钱。”
“你又不跟我说一声,不然我也要存钱,搬到县上去住,离你近点。”
“其实镇上蛮好的,在县上哪能买得起这样好的房子?我看着都羡慕。”
“镇上好,那你搬回来住。”
“搬回来?住哪?”
“住我这里。”
“那咋要得?”
“有啥要不得?反正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宽,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不怕。”
李成志摇摇头,说:“把她放在哪?”
“谁?”
“你说谁?”
“叫她还住在县上。”
“这咋可能?”
二嫂知道不可能,她只是说说而已,看看李成志心里还有没有她。
“我知道不可能。”二嫂说,“做不到的事咱就不说了,咱说做得到的。以后你来赶场就来我这里坐坐,见个面,说说话,我没别的要求。”
李成志点点头,他忽然觉得二嫂有些可怜。
“你是不是还在想明月?”
“哪里的话!”
“那你咋每次到镇上来都往她那里跑?”
“往她那里跑是有事。”
“有啥事说不完?”
“不还是她娃儿爹的事。”
“她娃儿爹啥事?”
“想跟她复婚。”
“以前不是说过了,明月不同意,你咋还去说?”
“辛木匠老找我,求我给他帮忙,我看他可怜,这才又来跟明月说的。”
“明月咋说?”
“她还是以前那句话: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那就是说她还是不同意。”
“是不同意。”
“这事你就别再费劲了,明月已经死心了。”
“你咋知道?”
“辛木匠也找过我,我跟明月说过,明月说她就是讨口也要把他的家门隔过。她这话已经说到底了,再跟她说也没用。”
“我真不理解,明月咋会这么恨辛木匠?”
“人怕伤心,树怕剥皮。树剥了皮,就死了,人伤了心,也就死了。我是女人,我理解明月,明月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她跟我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辛木匠就是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她也不会再跟他了。”二嫂发挥道,“不知你咋看,我觉得明月说得对,女人是人,不是尿罐子,想要就要,想甩就甩,辛木匠想那个女人了就低三下四地讨好那个女人,得到了那个女人,转身把明月一脚踢了,你说这种不讲感情的男人是不是好东西?”说到这里,二嫂看了李成志一眼,李成志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如果跟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复婚,那就真的是一个瓜女人了。”
“那是,那是。明月说得对。”
“明月已经跟你说了她不同意复婚,你还回去找她干啥?”
“我想跟她说说卖衣服的事。”
“你想拉她跟你一起做服装生意?”
“不是跟我一起做,是各做各的。”李成志解释道,“我看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明月的裁缝铺没啥生意,这个二嫂是知道的,她也想帮明月,曾劝明月跟她到庙上卖香蜡,明月不去,她问为啥,明月说我去了就抢了你的生意。她说不会,各卖各的,说不上哪个抢哪个。明月说本来只有一碗饭,刚够你(们)吃,我去分一勺,就不够你(们)吃了,我不愿意去别人碗里抢食。明月说了这句话,二嫂就没再劝了。现在,李成志想帮明月,也符合二嫂的意思,但她听了,心里还是没那么爽,她总觉得一个男人去帮一个女人,特别是有点姿色而又单身的女人,这个男人十有八九另有贪图……想到这里,二嫂又看了李成志一眼,她恨不得把李成志的心和肠子掏出来看看,看他的心变没变,肠子花没花……
“你恐怕不单纯是为了帮助她……”二嫂说。
“我就是为了帮助她。”李成志有点不高兴,说,“我要是有别的企图,上天可以惩罚!”
“上天?哼!”二嫂哼了一声,说,“上天在哪里?”
李成志的手往上指了指。
“别说没有上天,就是有,上天又咋个惩罚得了?”
“咋个惩罚不了?”李成志说,“难道雷劈不算?”
二嫂打了个寒战,她想到了以前他们镇上被雷击死的那个人。
“没有花花肠子就算了,何必发这种毒誓?”
“我不发毒誓你又不信。”
“算了,算了。我信,我信。”二嫂说,“不说这些了。咱俩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该高兴才是,我这里有好酒,咱喝两杯?”
“不喝了吧。”李成志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赶回去。”
“今天不准走,在这里陪我。”二嫂色眯眯地望着李成志,说,“我俩好久都没在一起了。”二嫂说着攀住了李成志的肩膀,把脸贴了上去。
李成志有些不自在,他想推开二嫂,可是又于心不忍,二嫂毕竟是他的老情人,他要推开,就显得有些残忍了。
“去,把酒拿来。”李成志说,“喝两杯。”
二嫂松开手,起身拿酒。她想喝了酒,李成志就会睡到她的**,他俩第一次上床前不也是喝了酒?二嫂打开柜子,取出一瓶酒,放在茶几上。
“你看电视,我去买点菜。”二嫂说。
“要不要菜都莫来头。”李成志说。
“那咋行?没有下酒菜,喝着也不香。咱在家里,咋能喝寡酒?”二嫂边说边往外走。
二嫂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卤菜店。
袁卤菜说:“二嫂,买点啥?”
“买一斤猪脸脸,一斤猪大肠。”二嫂说。
袁卤菜称秤,切肉。
隔壁的张烧肉凑过来,说:“二嫂,来客人了?”
二嫂点点头。
“来不来点炒菜?”张烧肉说。
“炒个回锅肉。”二嫂说。
张烧肉说:“饼子回锅还是蒜苗回锅?”
“饼子回锅。”
卤肉切好了,二嫂付了钱,还没挪脚,张烧肉端着塑料饭盒过来了,里面装着回锅肉。
“二嫂,买几根油条吧。”油条李也来拉生意。
二嫂说:“不了。”
油条李说:“油条吃了有劲啊!”
二嫂白了油条李一眼,说:“有劲你多吃点。”
“二嫂,莫怄气,我说的是实话。”油条李嬉皮笑脸。
“我说的也是实话,你多吃点。”二嫂说。
袁卤菜和张烧肉偷偷地笑。
“你俩笑个锤子!”油条李说,“好话也叫你俩笑黄了。”
“不跟你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二嫂拿出塑料袋,把卤菜和回锅肉装在一起,提着走了。
“你俩知不知道她招待哪个?”油条李说。
张烧肉和袁卤菜同时摇头。
“装莽!”油条李说。
“真的不知道。”张烧肉和袁卤菜说。
“瓜逼!招待李成志!”油条李说。
“你咋知道?”张烧肉说。
“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屁股一扭一扭的,甩得溜圆,是等不得了。”油条李说。
张烧肉和袁卤菜一看,二嫂的屁股确实甩得很圆。
二嫂把菜摆上桌,肉香菜味四处飘散。
“我去拿杯子。”二嫂先进卧室,打开电热毯,而后拿来两个酒杯。
“你买这么多菜?”
“多啥?”二嫂说,“好不容易跟你一起吃顿饭,也不能太寒酸了。吃,先吃两口菜垫垫底。”
吃了两口菜,二嫂端起酒杯,说:“来,喝!”
俩人碰杯,一饮而尽。
“你这酒是哪来的?”李成志问,他知道二嫂舍不得买这么好的酒,这酒好几十块钱一瓶。
“一个大老板送的。”二嫂说。
李成志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二嫂一眼。
“哪个大老板?”李成志不无醋意。
“你认不到。”二嫂说,“喝!”
李成志无心喝,端起酒杯抿了抿。
“喝!喝干!”二嫂把自己的空酒杯给李成志看。
李成志只好喝了。
“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李成志说。
“那个人不是咱县的,是龙山的。在丽阳打工,后来当了老板。”二嫂说,“他现在钱可多了。”
“你咋认到他的?”
“他来烧香,认到的。”
“龙山不是有个庙,他咋到这里烧香?”
“龙山的财神没有咱这里的财神灵。”二嫂说,“当老板的都想发大财,所以他跑到咱这里烧香。”
“他为啥给你送酒?”
“当老板的,都烧高香。高香贵,不好卖,别人都没进,只有我有。我没要高价,老板很感动,说我心好,不敲人,不但买走了我的高香,还送给我两瓶酒……”
这话是二嫂编的,酒不是别人送的,是她买的,买酒是为了李成志。李成志爱喝酒,喝了酒就把握不住自己。这一点,二嫂太清楚了。李成志娶了婆娘后,老回避她,她想把李成志拉回来,所以买了两瓶好酒备在那里。
“哦。”李成志相信了二嫂的话,说,“这个老板挺大方。”
“你觉得这酒咋样?”
“好。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二嫂又给李成志满上。
“喝!”李成志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一瓶酒没了。二嫂又拿来一瓶。
“不、不开了。”李成志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了。
“为啥?”二嫂说。
“留、留着下、下次喝。”李成志说,“我、我、还、还得走。”
二嫂听说李成志要走,果断地打开了另一瓶酒,说:“把这瓶喝完,喝完了你就走。来,喝!”
李成志只好接着喝。他喝麻了,二嫂给他换了个大杯子他也不知道。他唯一的感觉是那酒滑润润的,一挨嘴,就滑到肚子里去了。第二瓶酒喝了一半,李成志已经醉了,他眼前不断晃动着一个女人的脸……
“不、不喝了。睡、睡觉……”李成志说着往起站,但他已经站不稳了,二嫂赶忙扶住。二嫂把李成志搀进卧室,李成志一下子倒在**,两只手死死地拽着二嫂。
“睡,咱俩、一、一起、睡。”李成志说,“我、我、想、想你、好、好久了。”
二嫂很感动,顺势上床,把李成志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好舒服啊,明、明月……”
二嫂一把推开了李成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