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沈德妃缓缓抬起头,盯着萧衍看。

萧衍没与之计较,只道:“四皇弟的死,本王深表哀痛。也请德妃娘娘节哀。”

沈德妃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如果不是你与萧离暗中使坏,我的皇儿怎么会被皇上贬到这里来?他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说到此,沈德妃呜呜地哭起来,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掉。随即又起身,趴在萧翊的棺椁上哀伤地说着,“翊儿,你死得冤……为什么害你的人都还好好活着……”

夜枭站在萧衍身后看不下去,想着上前辩解几句,却被萧衍制止了。

“走吧,这里的事了解了,还要赶紧回皇城去向父皇复命。”

临走时,萧衍又转身看向沈德妃,“德妃娘娘,本王此次回京会奏请父皇,准你回京居住。四皇弟的棺椁还要随本王一道回去,葬入皇陵中。”

沈德妃也不知是太过伤心,没有听见萧衍,还是不愿理睬他,只继续扶着萧翊的棺椁,哭得伤心。

胶东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萧衍等一行人也要启程回京,一并命人将此前宋湛找到的那个投毒之人好好看押着,送上中间一辆铁皮马车,一同回京。

胶东这边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京都,传到萧离的耳朵里。

萧离听闻胶东的瘟疫已被控制住,且萧衍还安然无恙地准备回来了,一时间心情烦闷。

李文鸢也听说此事,过来安慰他,“殿下无需担忧,虽说这一次吴王殿下立了大功,可这一回,好歹也除掉了胶东王那个大麻烦。”

“可萧翊临死前,已经查到此次瘟疫爆发,是本王派人暗中动的手脚。怕是,他早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萧衍。”

萧离皱着眉头,重重叹了口气。

李文鸢一时惊诧,“殿下,不妨先找段先生前来商议一下对策?”

萧离觉得在理,随即命人去段怀予府上。

……

彼时,段怀予正在忘尘楼中,与叶清蘩对向而坐。

“小师妹今日唤我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请我饮酒吃饭吧?”

叶清蘩笑起来,她今日找来段怀予,的确不只是为了叙旧。而是因昨日大哥收到了萧衍的来信,说想请大哥趁他回京之前,帮他说服段怀予。

她刚好听说了这件事,便提出前来一试。

“段师兄是聪明人,不妨猜猜我所为何事?”叶清蘩反问。

“你是想劝我投靠吴王殿下?”

叶清蘩闻言,郑重点头,“正是。”

段怀予淡然一笑,反问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答应?”

“我知段师兄为人,你是一个心系天下黎民百姓的好官,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未来大启的江山落入到萧离那样的人手里。”叶清蘩直言道。

“小师妹这样说,不怕我转头便将你的这些话告诉临江王?”

“我还是那句话,段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叶清蘩十分笃定。

“哦?”段怀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为什么这样认为?”

“若你是如同萧离那般的阴险小人,就绝不会在归雁阁诗会那日对我的诗赞不绝口。

还有,你选择帮萧离,仅仅只是因为他于你有恩。当年你母亲遭云为仁手下绑架,你不得已而辞官回乡。是萧离帮了你的忙,救出你母亲。所以,你才会义无反顾地回来帮他。”

叶清蘩道出这些实情,令段怀予一时无法辩驳。

他垂下头,默不作声。

叶清蘩则继续道:“你这几个月萧离他出谋划策,做了那么多事,也算是还报了当年的恩情。如今他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置万千百姓生死于不顾,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你再帮。”

其实无需叶清蘩说这些,段怀予的一颗心早已开始动摇。

当初萧离为除掉萧翊和萧衍二人,想到制造瘟疫的办法时,他便坚决不同意。

可是,即使他再怎么劝阻,仍是没能劝得了萧离一意孤行。

见段怀予低头不语,叶清蘩又道:“段师兄,我知道你这个人重情义,但这些与天下臣民相比,何者更为重要?”

段怀予终于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自然是百姓的安危更重要。”

顿了顿,段怀予又开口,“我不会再助纣为虐,只是,吴王殿下若想让我在陛下面前说出临江王的罪行,恕我无法从命。”

叶清蘩扬唇,浅浅一笑,“殿下不会逼你做什么的。”

段怀予长舒一口气,正巧此时,段府的家丁来报,说是临江王府派人传话,请他去一趟。

叶清蘩开口问他,“段师兄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段怀予转身看向她,“小师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

还没等段怀予到临江王府,叶崇筠突然请求面圣。

御书房中,萧恪准了叶崇筠的请求,命周公公带他进来。

跟随者叶崇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张显,磐龙营副将,也是萧离安插在磐龙营中,定期为他递送消息的眼线。

萧恪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一时困惑。

“宁远侯带着张副将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臣今日擒拿住磐龙营叛将张显,特来向皇上禀报。”叶崇筠振振有词道。

萧恪听他说完,全然明白了,“叶侯所说叛将,就是张显?”

“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其中缘由,还是由张显亲口说罢。”

叶崇筠话音刚落,张显扑通一声跪下,“臣罪该万死。臣本是应临江王殿下之求,入磐龙营,并为其递送营中情报。

可臣也万万没有想到,殿下会将这些消息暗中送去北凉,把我大启皇城周边各郡县的军事布防泄露给北凉小王爷淳于赫。”

话说到这里,萧恪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真是个逆子!”

张显吓得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也的确罪该万死。”萧恪对着张显怒目而视,又问道,“这件事,你替他办了多久了?”

张显努力回忆着,小声回禀道:“大,大概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