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传令给周公公，“去把那个逆子给朕叫来！”
临江王府中，萧离与段怀予还没商量出个什么对策来，皇帝的口谕已经到了。
周公公传达完圣意，见萧离紧皱着双眉，并不动身，便又道：“殿下，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呢，快去吧。”
萧离心中预感大事不妙，回头看了段怀予一眼。对方却给了他一个“殿下请放心”的眼神。
萧离沉住气，跟着周公公进了宫。
御书房里只剩下萧恪与张显二人，萧离进去时，见张显正跪在御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儿臣参见父皇。”萧离面向萧恪行了礼，却迎头被一道折子砸中脸。
“逆子！”萧恪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儿臣惶恐。”萧离跪下，“还请父皇明示，儿臣此次，所犯何罪。”
萧恪闻言冷笑，转眸看向张显，“张副将，你把刚才的话，再和临江王说一遍。”
听着张显开口，萧离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种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终了，萧离跪在萧恪眼前道：“父皇，儿臣当初是被淳于赫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儿臣并没有把真的布防图给出去。”
萧恪轻哼一声，“你是不是要朕把你传出去的布防图原模原样放在你面前，你才肯承认？！”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萧离依旧在替自己辩解。
可他现在说的话，萧恪一个字都不信。
殿外传来一声通禀，“皇上，吴王殿下求见。”
萧离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殿门处。
萧衍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只是萧衍一人回来了，还连带着带回了那个被他派去胶东投毒的始作俑者。临江王府暗卫之一，秦远。
萧恪看着爱子平安归来，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衍儿回来了。”
萧离看着萧恪脸上的神情，心头渐渐生出寒意。
一旁，萧衍躬身行礼，“禀父皇，胶东的瘟疫已被控制住。不过，此次瘟疫并非天灾，乃是人为。是二皇兄指使手下人，为除掉儿臣与四皇弟，刻意为之。”
说这此话时，萧衍瞥了萧离一眼，又指了指身后跪着的秦远，“此人便是二皇兄派去胶东郡投毒者之一，他可作证，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一连两次打击，令萧离慌了神。今日的局面，他始料未及。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萧恪从龙椅上起身，走到萧离面前，低头怒视着他。
萧离百口莫辩，这局棋走到今日，他已经输了。
“儿臣认罪。”萧离说着，朝萧恪重重叩头。
“你既已认罪，从今日起，便褫夺你临江王封号，暂软禁于自己府里。”
说完这话，萧恪看向殿内其他人，“你们先退下。”
萧衍率先躬身行了礼，转身退了出去。
御书房中，萧恪还有话要问。
他又重新坐回到龙椅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萧离，“朕自认从前对你的关心是不够，可这些年亦没有亏待了你。你为何偏偏要倒行逆施，行此狂悖之举？”
萧离渐渐抬头，看向他，苦笑两声。
“父皇，儿臣知道，您讨厌我母妃，也讨厌我。我在您眼中都不过是您的一枚棋子，用以制衡百官的一枚棋子。可儿臣偏偏就像证明给您看，儿臣才是最适合坐上储君之位的人。”
“要做储君，就该秉持一颗仁爱之心。可你，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儿臣做这些，还不都是跟父皇您学的？当年父皇为了入主东宫，也没少在背地里害人。儿臣的那些皇叔们，不都是因父皇而死？”
萧离越说越激动，眼眶微微泛红。
萧恪被他气得心梗，直接叫人把他“请”了出去。
……
那厢，萧衍回到望江楼中，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叶清蘩。
见到萧衍平安归来，叶清蘩一时激动地扑过去，一下子环抱住他。
萧衍的脸上扬起安然的微笑，亦伸手抱着她，“小七，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我也是。”叶清蘩靠在他肩头，轻声说着。
夜枭闯进来打破了现有的这份柔情。
“殿下，段先生来了。”
说完这话，夜枭才发现叶清蘩也在，一时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殿下，你们继续……”
相拥着的萧衍与叶清蘩二人立时松开了，叶清蘩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躲到萧衍背后去。
萧衍冷然看向夜枭，“你现在进来都不用敲门了？”
夜枭更觉尴尬了，小声说着，“殿下，我敲了，可能……您没听见。”
一旁，叶清蘩替夜枭打着圆场，“殿下就别为难他了，既然是段师兄前来，我便先回府了。”
萧衍眸光柔和了些，低头看向叶清蘩，“好，一会儿我去侯府寻你。”
叶清蘩出去后，夜枭将段怀予领了进来。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段怀予实在觉得不可思议。眼下，他再帮着萧离藏着掖着，只会害了自己。
是以，他给萧衍带来了一份名单。
“臣见过吴王殿下。”段怀予见了萧衍，恭敬地行礼。
“段先生说起来与本王也是师出同门，你无需多礼，过来坐吧。”萧衍盘腿坐在矮几前，招呼段怀予过来。
段怀予亦盘腿坐下，抬眸看向萧衍，率先开了口。
“臣知殿下数月后就要大婚，所以，今日给殿下带来一份贺礼。”
“哦？”萧衍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什么贺礼？”
段怀予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宣纸，递给萧衍。
“这是二皇子在军中各营安插的人，为的就是在必要时行逼宫之举。如今皇上下旨褫夺其封号，臣恐其未来或许会走云为仁的老路。”
萧衍看着眼前纸上所写的这些人的姓名，好家伙，多半是从前云为仁的手下。
他微微点头，“段先生这份贺礼，本王收下了。”
……
入夜，皇城被狂风席卷，大雪将至。
永昌侯府里，张夫人已经听闻萧离被软禁的消息，一时气恼。身边的永昌侯倒显得淡定许多，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