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对不起,但我并没有放弃你。我回家以后就尝试和你联系,可你的手机停机了,我去你家里找你,才得知你家里发生了剧变,你家的别墅已经被查封了,我没有任何办法找到你。我用了很久的时间去适应新的生活,最主要的是我父亲这个董事长忽然离世,母亲又病了,弄的整个集团人心惶惶。更有一些人趁机谋求私利,我真的顾及不了你,今年我总算把所有的危机解决了,一切进入了正轨。我借着在这边投资的机会,常到A城来。只要我来了,就会到这里坐上很久,总希望有一天能遇到你。”

“老天垂怜,真让我等到你了。这么多年来,只要一想起你,我连心都是疼的。”顾以枫诚挚地看着她,深情款款,眼神灼人。

那样的情意,是人也会动心,何况黎向晚对他并没有完全忘情。

“晚晚,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会永远爱你的。”顾以枫伸出手,再次来抓她的小手。

回不去了,不可能重新开始了,黎向晚的心悲伤的说。

然而脸上,她只能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顾以枫,你所说的事让我感动。但是我真的不是恨你怪你,我只觉得这是天意。我们都过去了,再见吧!”说完,黎向晚站起身,轻轻地抚平群上的褶皱,准备离开。

“那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要点和我在一起时候吃的东西?”顾以枫激动地问。

“习惯!”她笑着说:“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不会来这里,也不会吃这些了。”

黎向晚强迫自己再狠心些,不给他任何留恋的余地。

她想,只有她狠,他才能忘记。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黎向晚了,可她不想说对不起,她怕那样他会发现她还有情。

“黎向晚!”她刚迈步,顾以枫低唤一声,上前抓住了她的小手。

黎向晚一个激灵,想甩脱,却被他攥的更紧。

“请你自重!”她严肃地斥道,目光如炬。

“别走,我真的爱你!”顾以枫不理她的抗拒,执着地说。

黎向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酸酸的在心中流淌,她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还爱他,但她知道她是真的舍不得和他就这么分开。

可她明白,他们真的没可能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黎向晚重新面对他,平静地开口:“顾以枫,本来我不想说的,不想让你难过。但是你非要这样缠着我,我就只能告诉你,我结婚了。”

“不可能!”他等了她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等这样一个结果的。

顾以枫的脸上现出了复杂的表情,痛苦,哀伤,无助,仿佛一个孩子失去了他最心爱的糖果。

“为什么不可能呢?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难道就不能结婚吗?世界都在变化,我不会为了一个初恋梦幻似的爱情就傻等的。顾以枫,放手,抓着别人妻子的手很不道德。”

他终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面摸,要去掏一根烟。

这些年他在国外遭受过很多不屑,打击,都坚强地挺过来了。

没想到,她轻轻的一句结婚了,能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他是一条汉子,不可以那么软弱。

“那你幸福吗?”意识到不能吸烟,顾以枫的手放在口袋上停了一会儿,平静了不少:“如果你不幸福,我不介意你结过婚。我愿意和你在一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

“我很幸福,你多虑了。再见吧,我觉得你是个看得开的人,我想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黎向晚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和他说了再见。

她再不敢停留,几步快走出咖啡屋,迎宾小姐见到了她的眼泪。

顾以枫没有追出来,怔怔地站在那儿,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等他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一步步地踱到门口。他想,这一小段路,是最后一次走了吧。

那个女人,也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吧。

她结婚了,也不爱他了,她说她幸福,是不是他就该祝福她?

爱一个人未必就是占有,对吗?

心里是这样想的,走路却还是恍惚,毕竟是他心心念念了两年的女人。

一瞬间所有的期盼都落空了,所以脚步也变的虚浮。

走到门口时,顾以枫差点摔了一跤,还是迎宾小姐上前扶了一下。

“先生,那位小姐走的时候哭了。”扶住他,迎宾小姐不忍地提醒了一句。

对于这对她们猜测了很久的恋人,她真不想看到悲剧散场。

“你说什么?她真的哭了?”顾以枫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惊喜地抓住了迎宾的肩膀,激动地问。

“是,她哭了,而且我听我们店里的阿里说,上次也看到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哭。”

“她没有忘记我,她一定还没有结婚!”

“谢谢你!太感谢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多谢你!”说着,顾以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塞给迎宾小姐,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出门。

回想刚刚抓住她手时,她分明是动容了一下。她说结婚了,手上却没有戒指。

既然没忘记他,又说不爱他了,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跟了他以后谈过别的男朋友,不纯洁了,所以在他面前自卑吗?

顾以枫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原因。黎向晚,你怎么那么傻气,我是那种肤浅的只在乎女人身体的男人吗?

“阿刚,帮我查一个人,她叫黎向晚。对……尽快!”

想清楚这一切后,顾以枫拨了个电话。

黎向晚,既然你还没对我忘情,那么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都要你回到我身边,他坚定地想。

*

夜已经很深了,黎向晚躺在**,翻来覆去的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睁大眼睛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脑子里反复回放的都是今天遇见顾以枫的画面。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遇到顾以枫。

她原本打算服从命运的安排,嫁给洛佑翼。

等再过几年,洛佑翼折腾够了,也迟早会厌倦和她之间的相互折磨,总有一天他会离婚,放她走的……

也许再过十五年,哦,不,也许只需要十年,他就会让她走。

她现在还不满三十岁,运气好的话四十岁前她就可以离开他,那时她还会有希望的不是么?

黎向晚并不奢望能再和顾以枫在一起,也不可能再去爱上什么人。

她希望的不过是给她一个空间,让她平静的守着自己的回忆过日子。

对于早把全部爱都耗尽的她来说,只要回忆就足够了。

真的,她总觉得,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再有一次那样的恋爱了。

她只爱过顾以枫。

那个拥抱成为她和顾以枫感情的正式开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那么顺理成章,好像他们生下来就应该是一对。

顾以枫从国外赶回来,将她堵在普通高中的校门口:“傻瓜,为什么不回信?”

黎向晚那些自卑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他纯净的目光里哪有一丝势利?

顾以枫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肩上,拉起她的手说:“晚晚,我送你回家。”

两人相视而笑,不明白为什么要浪费前面那些年。顾以枫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么好看,灿烂阳光的笑容那么有感染力,黎向晚想她一定笑的很傻很失态,因为她发自内心的快乐,没办法让自己表现含蓄矜持。

他们没有坐车,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也不觉得累。初冬的寒风吹在脸上,笑容都要僵住,可心里却是火热。

顾以枫和她讲的每句话都那么好笑,好多次害黎向晚笑的弯腰。他的手温暖有力,牢牢地牵住她的手,只一会儿两个人的手心里就满是汗,她们互相取笑,分不清是谁在紧张的流汗。

明明顾以枫已经把她送到了家门口,黎向晚又坚持再把他送到路口,到了路口却觉得有话没说完,于是继续向前送,等到发现时,已经又走了一半的路。顾以枫只好又把她送回来,这一次他不许黎向晚再送他。

黎向晚说那我们一起转身,都不许回头,走了五米她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发现顾以枫还站在原地,冲着她微笑。

“就知道你会回头。”顾以枫这样说。

多赖皮!

顾以枫在国外念书,每年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能回来。而他的家又离黎向晚的家很远,每次他们要见上一面,都要跨越整个城市。

他的功课是很重的,黎向晚不忍心让他这样来回奔波,可不见面他们又会思念对方。

那时候的高中生是没有手机用的,他们又不敢在家里打电话。于是,他们写信。

到底寄出过多少封信,买过多少邮票多少信封,已经数不清,而黎向晚收到的信装满了一整个纸箱,放在床底下。后来,那些信去哪儿了?她竟然记不起。

黎向晚记得的只有每次数着手指盼望他的回信,每次读信时抑制不住的脸上的傻笑,每次偷偷在信封上落下一个吻才会寄出……她真是傻的可以,他也一样。

她跟顾以枫的第一个吻,还是在交往了一年之后。

那是他的生日,特意回国来过,顾家给他举办了隆重的生日派对。

黎向晚提前几个月就开始计划要送他生日礼物,黎家已经开始走向衰败,爸爸的钱都被第三者骗光了,她手上可以支配的零用钱不多,而顾以枫也未必需要多贵的东西,想来想去,终于决定送他一条她亲手织的围巾。

大概很多恋爱中的女生都做过这件事,黎向晚也不例外,先是旁敲侧击的问他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又为要织什么样的花样发愁,织了拆,拆了织,总是不能满意。直到马上就要到顾以枫的生日,她还有一大截没有织完,最后开了几晚夜车总算来得及。

那天是周五,黎向晚编了个理由早退,坐了一个小时公交车,赶到顾家为顾以枫办生日派对的酒店。

事先,黎向晚没有告诉顾以枫她会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到了酒店才发现,顾以枫的生日派对竟然这么大,这么热闹,这么隆重。

顾家请来了许多的商业精英、政界枭楚,顾父早有等儿子从国外留学归来,就把公司交给顾以枫继承打理的打算。

可是黎向晚却知道,顾以枫的志向并不在此,他不喜欢从商,一直以来都想要当医生,恐怕要让顾父失望了。

黎向晚在派对上找寻顾以枫的身影,尽管派对上的人很多,但是她自信一定能找到他。

顾以枫今天是寿星,必然是最万众瞩目的白马王子!

的确,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黎向晚一眼就看到他。

顾以枫白净的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爽朗笑容,只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黎向晚本来应该迎上去叫他,可那一刻她怯懦了。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她悄悄的躲在暗处看着金童玉女的两个人。

顾以枫对那个女孩绅士有礼,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有几步之遥的黎向晚。

那女孩儿不时笑出声来,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很好听。她一直歪着头看向顾以枫,脸上是活泼可爱的笑容。

她和黎向晚一样有长且黑的头发,甚至一样的尖下巴,一样的长眼睛。

黎向晚的心渐渐冷下来,猜想顾以枫也许只是喜欢她这种长相的女生,无论是谁生成这样,他都会喜欢吧。

这个想法令黎向晚很难过,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急急的掉转头准备离开。

结果迎面撞到了一个人端着香槟的侍者,香槟酒洒了她一身,黎向晚慌忙的爬起来就走。

“晚晚!”顾以枫在后面叫她。

黎向晚突然赌气不想理他,低了头越走越快。

顾以枫迈着大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晚晚,你怎么来了?”是兴奋惊喜的声音。

黎向晚把手里的袋子塞给他:“给你,我走了。”

顾以枫这个傻瓜到那时还没看出她在生气,拉着黎向晚笑:“送我的?生日礼物么?”他乐呵呵的拆开包装:“不会是你织的吧?不错嘛!”

他已经把围巾戴好,转到黎向晚的面前:“看!”

黎向晚抬头看他,帅的好刺眼。

她伸手把围巾摘下来:“不好看,我拿回去扔了。”

“别啊!谁说不好看!快还我。”顾以枫抢过来,终于看出黎向晚在生气,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不高兴啊?来了很久啦?”

黎向晚不理他。

顾以枫摸了摸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知道了,准是肚子饿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要,我要回去了。”黎向晚着急的说,他办生日派对的酒店离她家很远,北方的冬天,太阳落山特别早,再过一会儿就要变成一片黑暗了。

“那我送你。”

“不要,你还是回去吧,派对上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

“那我送你去车站。”

“不要,我自己走。”黎向晚还在赌气,他怎么不解释,那女生是谁?

黎向晚到底忍不住补上一句,“你去陪你刚才聊天的那个美女吧,别让人等急了。”

顾以枫终于明白过来,咧开嘴笑。

黎向晚更加生气,扭头就走。

顾以枫在她后面跟着,一路陪笑:“你来了,我当然陪你了。”

“刚才那个是我一起在国外留学的同学,我们商量着什么时候回学校报道,她要我跟她坐一趟飞机。”

“要是你不高兴,我就不跟她一起走了。”

“以后都不和她说话。”

黎向晚打断他:“谁让你不理她了?我又没不高兴。”

顾以枫不拆穿她,笑道:“那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我还没谢谢你呢,这围巾织得真好。”

黎向晚白了他一眼,把围巾解下来。

顾以枫按住她的手:“干嘛干嘛?都送给我了,不许反悔。”

黎向晚被他逗笑,推开他的手,帮他重新系了一个漂亮的结:“学会没?这样好看。”

顾以枫不说话。

黎向晚纳闷,抬头去看。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覆上来。

那是一个浅浅的吻,两个人的唇只是轻轻的碰触,可是,却仿佛有电流通过一般,一阵酥麻传遍全身。

他们很快又分开,黎向晚捂住滚烫的脸,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上竟也是一片绯红。

于是,黎向晚撇撇嘴偷笑。

被顾以枫看见,他先是装模作样的望望天,继而也大笑起来。

他们的初吻,就这样在略带尴尬的笑声中结束。

虽然马虎到几乎算不上一个吻,可黎向晚永远不会忘记那份懵懂中的甜蜜悸动,以至于日后每每回想,她的脸上仍会浮现会心微笑……

那几年,真的很幸福。并不是没有忧虑,可只要想到顾以枫,任何困难都变得可以轻易克服,无论多苦,都有着苦尽甘会来的信心。

黎向晚回忆着过去,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只是想到顾以枫,她的梦都是甜的!

她梦到顾以枫在吻她。

他的吻很温柔,像雨点似的落在她樱花般的唇瓣,一点点的描绘她的唇线。

他无比珍视的吻着她,仿佛她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黎向晚也很享受被他吻着的感觉,她闭上眼,回应着他的吻,两人沉沦在这个热吻里面。

洛佑翼这一吻成灾愈发不可控制,他伸手把黎向晚揽进怀里,冰冷的手更是游走她的全身。

沉睡中的黎向晚秀眉微蹙,呼吸渐渐急促,睡得香甜的她终于惊醒,紧阖的星眸蓦然睁开,惊惧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慢慢适应黑暗的黎向晚微微怔忡了数秒便了悟到压在她身上的人是谁,冰冷的薄唇,清爽的木质辛香,强有力的臂膀以及游弋在她身上那双冰凉慎人的手。

黎向晚的心倏地窒痛,他回来了,他竟然平安的回来了……

洛佑翼灿然的星眸深深地锁住身下的女人,眼里有着不言而喻的炙热情感。

他动情地放开黎向晚,凉滑的额头顶在她温嫩的额头上,一个宠溺的吻轻落在她的柔唇上,声音低柔蛊惑,“晚晚,我回来了……”

黎向晚的眼眸翻涌起阵阵的湿意,孤独的心被充盈的暖暖的、酸酸的、涩涩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酝满心尖。

黎向晚柔嫩的手脱离意识覆上洛佑翼俊美的脸,他回来了,他真的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洛佑翼眸光中闪过惊喜,削薄的冰唇再次覆在她的唇上。

黎向晚的大脑渐渐清醒,游离的思绪蓦然清明,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忽然打了个寒颤,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在对一个囚禁她的恶魔慈悲动情?

黎向晚刚刚燃烧的星眸瞬间黯淡,她的面容有些僵滞,恢复清醒的眸子森冷阴寒,她的手蓦然垂落,避开洛佑翼的炙吻,语气淡漠疏离,“不要碰我,我很累。”

身上的男人骤然静止,黎向晚突现的冰冷瞬间冰冻了他所有的柔情。

洛佑翼的眸光锋利起来,他紧紧地盯住身下的女人,不放过她眸中的任何情绪。

他在找寻她对他的情感,方才她温柔的抚摸,含情脉脉的凝视不是他的幻觉,但是他很失望,回视他的眸光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暗沉的冰冷,不带有一丝光彩,一冻到底……

洛佑翼柔和的俊脸深刻凌厉起来,炙热的心急剧降温直坠冰窖。

他的心尖锐地钝痛,静止的身体蕴满愠怒,大手粗暴地扯开她的睡裙,狠厉的力道痛得她眉头拧起,黎向晚死死地握住他进犯的右手,“不要,好痛……”

洛佑翼冰寒的手指勒过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制过头顶,鹰隼的眼神掠过黎向晚痛楚的脸,眸光骤然狠戾,迫人的寒光射杀女人,“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想要逃走?”

黎向晚淡漠的眸子倔强地直视着他,“是又怎么样?我要永远离开你,可是很不走运被佐韦发现了,否则还真如了我的愿,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远走高飞,跟你永不相见。”

洛佑翼眸中的怒火已尽燎原,他不再看她,只是强势的索取。

暴风骤雨似的欢爱没有感情、没有怜爱,极尽疯狂的惩罚无不宣泄着他滔天的恨意,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配得到他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