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你是在想先生么?”

小碧一听,周身微微颤抖着,两双眼睛不自觉的便开始掉眼泪,她将那幅鸳鸯戏水的图放在一旁,忽然间伏在陆云袖的肩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前几天,我去前院替姐姐领月例,听见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陆云袖都一下子紧张起来。

“圣上最近心情不错,一下子定下两桩大婚的时间,一桩是睿王府小公子与李家千金的,一桩则是先生与荣华公主的……”

陆云袖顿时惊慌起来,什么?这么快?叶隐风一句都不曾与自己说,可小碧却居然藏了这些日子,这种煎熬的日子小碧是如何扛下来的,她心疼的咬唇看向小碧,就见她泪眼婆娑的伏回桌上,不觉轻声说:“小碧……”

她根本不知要如何劝慰,如今这时候只能让她发泄出来。看小碧哭的可怜至极,她却束手无策。荣华公主那是圣上最亲的小妹妹,哪怕是叶隐风又能有什么作为?

崔圣之啊崔圣之……你这般无情,又如何对的起一心为你的小碧。

小碧哭着呢喃:“他为何不能等我……为何就是不能等等我……”

陆云袖不懂此话的含义,只静静的坐在旁边,思忖着待叶隐风回来,亦是要想点办法。她绝对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小碧受苦。

外堂那里突然间传来一声温文的佛号,“大夫,烦劳在此等候一下,我去唤洛夫人来。”

是阿怀夫人?

小碧忙慌擦了眼泪,阿怀夫人正好拂帐走了进来,笑着说:“白烟你出来一下,让大夫给你探探脉。”

这将军之子到底身份尊贵,阿怀也在意起来,前些日子每日里都让厨房做了炖品送到房里头,今日还特特带了大夫过来,便也是谨慎万分的。

阿怀算是看出来了,至少自己这个儿子是死心塌地的要与陆云袖在一起了,只是当她突然间看见陆云袖突然换了个相貌,微微一愣。

上一回她被叶隐风抱进来的时候,分明不是这个模样。

陆云袖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拿着洛白烟的长相见人,但上一回在云隐别院的时候,因为太过突然,所以未曾准备好软皮面具,这一下子等于顿时出了差错,她愣在那里好半天,倒是阿怀镇定了下来,先说道:“你先与我出来谈谈脉。”

她说话间已是冷了几分,哪里还有方才的温和。阿怀自也是非常奇怪,难怪其他人都说洛白烟相貌平凡,可她见过的却是那般秀雅天然。

小碧也被吓的没了眼泪,哪里还能惦记的上崔圣之的事情,总觉着今日被阿怀发现,以后说不定还得有别人发现,这下子就更加紧张起来。

陆云袖强自镇定下来,揉了揉小碧的头发,让她安稳住,自己转身去了外堂。

在外堂桌旁坐下后,那大夫挑出根红线,阿怀面不改色的接过,系在陆云袖的腕上,至此她一句话未曾与陆云袖说,显然是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大夫探视了片刻,便拱手说道:“这位夫人脉相平稳,想来近些日子调养较好,再添些补血气的汤药便好。”

阿怀夫人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将大夫请下去,这才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陆云袖垂首不语,阿怀夫人也不着急问,她念了念佛,才淡淡的说:“取下来吧,如今这房里没有别人。”

陆云袖不敢抬头,只转过身去,将那层软皮揭下后,才垂眸面对着阿怀夫人。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上一回阿怀夫人见她,便应是将今日的事做到打算。可那日之后她以为自己会跟叶隐风天涯不见,便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料想今日却无心之中还是败露了出来,她感觉到阿怀夫人的手在隐隐颤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到底是谁?”

陆云袖明白,自己与叶隐风如今在阿怀夫人这里,全盘皆输,再无可能。她一咬牙,决定自己背负起这等大罪,“怀夫人,我本叫陆云袖,是睿王府小公子亡妻。”

这话一出,阿怀的身子整个都在颤抖,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与睿王府再有瓜葛,甚至与小公子的娘子有这等……这等……

阿怀的头开始晕眩起来,险些栽倒在地,小碧吓的赶紧从后头扶住她,她捂着心口,冷声道:“继续说。”

陆云袖缓缓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说道:“是云袖不守妇道,定要勾引将军,这些皆是云袖不对,与将军无关……”

阿怀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若非念在她怀上孩子的份上,阿怀已然想要上前扇这女子一巴掌。老天为何要这般对她,明明她想与睿王府彻底划清界限,此生再无干系的。

陆云袖颤抖着说道:“是,是云袖勾引的将军,让他想办法带我离开的睿王府。全是云袖不对……”

小碧听见陆云袖这般说,哪里还能再忍,跟随了陆云袖这么长时间,她是最清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姐姐说的这样,当初若非将军强要了姐姐,你根本不会沦落到今日,想嫁不能嫁,连真实面目都不能露出来,过的这么苦。”

陆云袖拼命摇着头,她爱叶隐风,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你情我愿何必这般执着。

只是她刚要张口,却忽然间捂着唇开始犯呕,小碧吓的赶紧扑了过来,哀求着阿怀,“夫人,你不要为难姐姐了,当初发生了什么你去问问将军便就知晓,是将军缠着姐姐不放,她才会倾心将军。若非如此,姐姐如今说不定都是世子妃了,何苦在将军府里头隐姓埋名。”

阿怀心里头何尝不苦,她深喘了几口气,强压下方才席卷而上的痛苦回忆,走过去跟着小碧一起扶起陆云袖,“你如今怀上孩子,还是不要激动了。这桩事我自会去问麟儿,是与不是,我心里头也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