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巧云奇怪的转过身来,就看明明灼灼的日光之下,那洛白烟与洛白璧一对姐妹二人款款走来。其中洛白烟身着翠色袖衫长裙,上缀水波纹饰,非但青翠欲滴,水光若隐若现,袖衫领口略低,微露胸前一抹白皙,及下方淡粉的小衣。洛白璧则是嫩黄色小衫罩在身外,举手投足显然更加娇俏,姐妹二人虽不是殊色,却让宋巧云恍惚想起了上古时代的娥皇女英。

那日有大夫人与三夫人在,宋巧云一直都未曾仔细瞧洛白烟,只觉着她除却相貌平凡,似乎十分可怜,性情又十分柔顺。若是一般得宠而娇的女人,哪里会肯在昨夜放将军去白虹院。但是这样的女人却会让叶隐风那般喜欢,甚至会放出宁肯被众人耻笑,也想放她们三个人各自离去。

宋巧云不为叶隐风,单单为他那般喜欢,也想了解下这个洛白烟。

陆云袖见宋巧云一直看着自己,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软皮面具,戴的挺齐整,今日并没有戴错啊。她甚至下意识的看了眼小碧,以为自己和小碧弄错了对方的面具。好在确实没问题后,为何这宋巧云一直都痴痴的望着自己,她奇怪的问了句:“二夫人?”

宋巧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妹妹来坐,方才我有些走神,抱歉。”

陆云袖顿时无奈的愣住,转瞬便笑出了声。宋巧云略微尴尬的抚了抚发鬓,低声道:“往常总是太过无趣,习惯了放空自己。”

陆云袖垂眸看着宋巧云,依旧只觉她罗裙飘飘,不类凡俗,柔声道:“二夫人,我瞧你确实常常心不在焉,是真不在乎么?”

宋巧云“啊”了一声,显然未料陆云袖会开门见山,顿时窘迫的脸都红了,“不在乎什么?”

陆云袖苦笑了下,“不在乎与将军之间……”

宋巧云慌忙摇手,“妹妹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因此责怪过你,感情之事本就是天经地义,有就有,没有便没有,不需强求。”

陆云袖对其他两位夫人倒是一般,可不知为何,看见宋巧云的时候,总会有些愧疚的感觉,她垂首说:“其实应该是我说抱歉的。”

宋巧云侧头去看陆云袖,但见她眸光清澈如水,举手投足隐有大家风范,尤其是那白雪皓腕,乌云青丝,以堪称妩媚的姿态目视着前方一波池水,这女子总有些自己的好,能让叶隐风倾心相待吧。

她笑了笑,“相爱的感觉很好吧?”

“什么?”陆云袖听的一下子怔住。

宋巧云双眼弯成月牙形状,温婉动人,“我是问,你与将军相爱的感觉,很好吧?”

陆云袖顿时羞赧了起来,倒是小碧在旁边帮她说了句话:“二夫人不晓得,将军与我家姐姐经历了好多磨难才在一起。”

陆云袖这才发现一桩事,宋巧云从未曾喊过叶隐风夫君,口口声声的亦是和小碧一般的将军二字,难不成她对叶隐风真的毫无夫妻之情?宋巧云显然对这句话很感兴趣,“哦?我前些听闻,说是白烟姑娘被将军所救……然后……”

陆云袖为这段自己编过的话感到些微羞耻,她拍着手中的扇子,只觉脸庞燥热。不过这般看来,二夫人宋巧云的确是可以拉到自己这边的人,她不觉两眼微微一弯,陡然间声音激动起来,“二夫人……救我……”

宋巧云微微一愣,扭头看向陆云袖,只见那双眸子里头皆是滚滚热泪,不觉惊讶道:“怎么?为何要如此说?”

“二夫人你也晓得,我如今怀上了将军的孩子,但你应晓得,大夫人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此事宋巧云自然知晓,以玉烟罗的手段,她恐怕如今已经恨洛白烟入骨,又如何能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莫说玉烟罗的背景最大,其手段更多,心机之深,武功最高,叠加起来,足以让如今这手无寸铁的洛白烟死无葬身之地。她哀声叹了口气:“可是我亦是个寻常女子,哪里有能耐能救你。”

陆云袖听闻她这般说便知有戏,便也安定了些,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大夫人对你与三夫人还是比较信任,有什么事都会与你们商量,白烟只求,假如有日二夫人听着什么风闻,只要告诉白烟,让白烟提前做好准备便好。”

宋巧云垂眸不语,心中更是起伏不定。说来她一向清静自在惯了,能否当真帮的了洛白烟呢?她不晓得。

陆云袖便又说道:“二夫人你可晓得,白烟的身体不佳,很难怀孕。这次有了第一个孩子,以后还会不会有……都不知道……所以当初白烟死活不肯嫁给将军,便是因这身体缘故。如今怀上亦是心惊肉跳的。所以白烟只求,能将这孩子生下,此生余愿已足。”

原来……这便是洛白烟不嫁将军的原因么?这是个痴情的女子啊……

宋巧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放心,若有什么事,我会与你说的。”

“谢谢二夫人。”陆云袖大喜,与小碧互相对望了一眼,这也便是说,三位夫人,至少已经争取来一位。

另外两位,大夫人玉烟罗暂且不说,三夫人莫兰那天晚上的态度甚是暧昧,似乎与小碧之间颇有关联,这般看来,自己的处境也就没那么难熬了。陆云袖自五角亭叙话之后,便也安下心来养胎。在将军府足足待了一月,两个月身孕时常会有些孕吐的反应,肚子虽没起色,但这等将军有后的喜事越发明显了起来,大夫人玉烟罗在一月内还未曾来寻过麻烦,三夫人莫兰也安静许多,倒是二夫人宋巧云因为那次叙话,时常会来瞧瞧陆云袖。

这日,她与小碧正围坐在一起绣花,小碧绣的是一幅鸳鸯戏水,陆云袖则是观音送子,两人心情大是不同。似小碧,绣着绣着,就忽然间垂下了眼眸,眸光隐隐又有泪珠渗出,陆云袖晓得,她怕是又想崔圣之了。

一个月,足足有一个月,崔圣之都不再托叶隐风说句什么,往常只要叶隐风踏进房中,小碧都会极为期待的看着他,但他甚为无奈的摇着头,显然是……一无所有。见小碧这样,陆云袖自是不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