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1]
杨龙啸找来备用钥匙,我正站在他身后观察,谁料他悄悄开了卧室的房门后,直接将我推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我一转身,门就已经关上了。
我一脸无奈,妥协转过头,原以为会看到阎亦封对我大发雷霆,或者面无表情说让我滚之类的话。
结果,却看到他裹着被子蒙过头蜷缩在**。
呃,那个恕我直言,他这样真挺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赌气躲房里不出来了。
我尴尬地傻站在原地,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余光一扫,一抹不属于这间卧室的娇艳色彩在我视线中掠过。
我愣了一下,那是?
我走过去,只见床边上,正静静躺着一束玫瑰花,走近一看,才发现它已经有些枯萎了。有些花瓣有了褶皱,色泽也黯淡下来,有些花瓣已经失去生命垂掉下来了,仿佛早被抛弃,任其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我望着依然缩着一动不动的阎亦封,眼眸不由得低垂下来,突然为他感到有些心疼。但既然这跟我有关系,就跟杨龙啸说的那样,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干咳了一声,企图引起他的注意,结果他倒好,旁若无人,一声不吭,连动一下都不愿意。
我直接大声咳嗽起来,这家伙竟然还无动于衷?
我鼓起腮帮子,双手一叉腰,索性将鞋子一脱就爬**去了,该来的还是得来,哄就哄吧!
我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却在接近他后,不自觉地摆出了爷们的姿势。
什么叫爷们的姿势?就是我侧躺在他旁边,一手撑着后脑勺,一手叉腰,弯起的腿悠悠抖着,像个大老爷们悠闲慵懒地说:“哎,起来了!大白天的,躲房间里多没意思呀。”
阎亦封依然蜷缩着,将被子蒙过头不吭声,我伸出两根手指头去扯他的被子,他也没动静。
这可不行,我是过来哄他的呀,我知道,治病还得找病根,想到他那个乌龙,我就忍不住想笑。
但又可不能直接告诉他,免得他这小心肝一受刺激,到头来还得要我哄,不行不行!
想了想,我才笑眯眯地说:“其实是这样的,我呢,对花过敏,所以是不能碰花的,还有呢就是,那天跟你借钱是特殊情况,当时是我太过着急,没发现你的用意,不好意思啊!你要怪就怪我,别生闷气了好吗?”
说到最后,我真的是拿出了哄小孩那套了。为了让他体会到我的用心良苦,说着我还轻抚了抚他的背,就差没来个睡前童话故事了。
话说回来,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总该消气了吧?可他怎么还躲被子里不出来见我?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首先得把他从被子里给拽出来,让他暴露在光明之下!
为了将他从被子里拽出来,我可谓是手脚并用,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无论使多大劲,我就是无法撼动他半分,到头来我累得满头大汗,他纹丝不动。
我这倔脾气顿时就上来了,A计划不行,我还有B计划!我张开双手,活动活动筋骨后,露出冷酷阴险的表情说:“这可是你逼我的!”
说着,我十根手指头就往他身上挠。不出我所料,他果然怕痒!趁他身体移动的空当,我乘胜追击,打算把他挠得掉床下去。
结果就在我扑他身上挠痒痒的时候,他突然没有往后退了,而是猛地一个转身。我措手不及,就这么被他反守为攻压制住了,他扣住我双手的手腕,紧紧摁在枕头边上。我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败下阵来只好妥协了。
“行,你赢了,我认输还不行吗?”我没好气地看着他,这时才终于有机会看到他的模样,他身上还盖着被子,白色柔软轻盈的被子蒙在他头发上,就跟头纱似的。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将他的五官照得明亮而通彻,白皙的皮肤如玉般毫无瑕疵,乌黑的细碎短发,让人不由得想摸一下是什么手感。
漆黑幽暗的眼眸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渊,他的薄唇紧抿,随着他慢慢吞咽的动作,喉结也会起伏并滑下。我一时望着出神,没发现,他距离我越来越近。
直到他漆黑幽暗的眼眸仿佛要将我吞噬,我才猛地回过神来。趁他放松警惕的瞬间,我忙将双手抽了出来,脱离他的束缚,一手捂住他的嘴将他使劲往后推,另一只手推着他的胸口,企图将他从我身上推开。
但我低估他的力气跟重量了,根本没完全推倒。
我知道他刚才想干吗,脑海里也突然想起之前在山洞里的一幕,我莫名紧张起来,再加上他要将我的手扯下来,我一时慌张,捂住他嘴巴的手直接往他脸上推去了。
他被我推着下巴往后仰,我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我的行为明显把他激怒了。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反转到我身后,我双手被束缚,立马蹬起了双腿,但我的小儿科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又被重新擒住了双手,我表示很心塞,大哥,你懂不懂让一下女孩子啊?
没两下我就被他紧紧锢住在怀里,真的动弹不得了。
“阎亦封,你想干吗啊!”
[2]
我生气了,平白无故被他压制着,谁会开心啊?虽说我是来哄他的,但也不是过来给他欺负的呀!
结果,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回答让我差点没吐血,他竟然说:“我不知道。”
听听!这叫什么回答?不知道?他还真敢说。
我火气莫名就上来了,还十分暴躁。我挣扎着伸出一根手指头,用力戳着他胸口说:“你不知道?你竟然还敢说不知道?你连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吗?”
“不,刚才我知道。”他抓住我戳着他胸口的手,凝视着我的眼眸里有着一股强势,以及那若有似无闪现过的一丝占有欲。
“那你说,你刚才想怎样?”我一副审问的口吻盯着他。
谁料他听到我这话,低头就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在我惊愕愣神间,他说:“这样。”
我呆怔住了,半晌回过神来,我才立马嗷了一嗓子,发出一声尖叫。
阎亦封估计是被我这音波刺激得耳膜发疼,他紧皱着眉头,稍微离我远了一些。
“怎么了,怎么了?”杨龙啸破门而入,闯了进来,就他这一秒出现的速度,我很笃定,他一直就躲在门外。
趁着阎亦封松开我的空隙,我从**蹦起来,一把掐住阎亦封的脖子反将他压在**。
杨龙啸看傻眼了,赶紧大喊一句:“冷静!谋杀亲夫是犯法的!”
我当然不会真的把阎亦封掐死,甚至连力气都没用上,我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羞愤的情绪而已。
他凭什么三番两次地亲我啊!上一次我还以为是做梦,但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是第一次!
我这暴脾气,他二话不说就将我初吻悄无声息夺走了,现在还敢得寸进尺,当我乔溪是软脚虾,任人欺负呀。
不行!他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拽住阎亦封的衣领将他揪起来,但实际上,我根本没那力气,是他一直在配合我,因此他一坐起来,就显得我更娇小了。
比起凶神恶煞的威胁,我更像是被他圈抱在怀里,毫无攻击力。
气场上虽然输了,但咱这气势不能输啊!我挺了挺胸脯,昂起下巴,为了装出气势,我还双手一叉腰瞪着他。
结果他倒好,竟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喂喂!你以为我在撒娇呢?正经点!我在审问威逼你呢!
我不耐烦地将他的手一把拽下来,没好气地说:“说!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咳咳!”站在门口的杨龙啸听到我这话,被口水呛住了。
阎亦封却是一本正经,摸了摸下巴细细打量了我一眼。我下意识地护住胸口,警惕地防备他。
“叽叽——”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飞进来几只麻雀,在阎亦封头顶上转了两圈,然后停在他的脑袋以及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一阵嘈杂的叽叽喳喳。
阎亦封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现在阴沉冷漠下来,眉头紧锁,眸底划过一道不悦。
我茫然看着他,杨龙啸这时对我招了招手。我悄悄爬下床走过去,杨龙啸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麻雀是他的眼线,瞧他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发生了,我们别打扰他。”
“好。”我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小心翼翼地跟杨龙啸出了卧室,他顺手将门轻轻关上。
站在门外,杨龙啸尴尬地看着我,估计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的画面吧。我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没我事了,我继续干活了。”
杨龙啸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我上了楼,继续打扫我没清洗过的区域,对于楼下客厅的情况,我时不时会瞥上一眼。
阎亦封没有从卧室里出来,但允许杨龙啸进去,紧接着房门紧闭,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3]
一直到傍晚,我的工作结束,卧室里的门还没开,我停顿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兼职工作很顺利,但租的房子出了一些问题,住在我隔壁的一家三口,平时白天就女主人跟她儿子在家,男主人晚上才会回来。
一开始跟他们一家子没什么瓜葛,直到我家门口的垃圾开始莫名其妙增多,才有了纠葛。
每天出门我都会习惯性将垃圾带走,但每天一回来,门口就堆了几袋垃圾,一开始我也没在意,顶多顺便带走而已。
有一天我提前下班,正好被我看到隔壁的大姐往我家门口丢垃圾,我立马就冒火了,走上前强忍着火气跟她好声提醒。谁料她倒好,竟然说反正我每天都丢垃圾,随手丢一下又不会死。
哎哟,我去!大姐,你这理由还挺充分啊?说实在的,我帮忙丢下垃圾没什么,只要她说一句谢谢就行,可她这态度我就不乐意了,真当我好欺负?
我跟她对峙起来,结果说着说着她竟然撒起泼来!把左邻右舍都喊了过来,还恶人先告状,把我怼死,一句话也不让我说。
我从左邻右舍指责的嘴脸中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明显是一伙的,他们住一起的时间久了,联合起来排挤我这个外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得!也别说我不是什么不识抬举的人,我不计较了还不行吗?最后是我主动退步后,隔壁大姐才肯罢休,一副打了胜仗的得意表情,趾高气扬,当着我的面将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我被孤立在走廊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莫名其妙被怼了两个小时。望了一眼那堆垃圾,我开了门进屋,一开灯,就发现灯泡坏了。
事实证明,人一倒霉起来,喝水都会被呛到。灯泡坏了就算了,我有手电筒,但水龙头没水,这是逗我玩?
大晚上的,我拎着个水桶下四楼去提水上来,走在走廊上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放在走廊上的扫把,“哐当”一声响,屋里的主人不耐烦吼了一声“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叹了口气,只好放轻脚步,提着水进了屋里。我也懒得去烧水了,随便洗了个冷水澡就睡下了。
结果蚊子嗡嗡作响,扰得我一夜无眠,肯定是门口那堆垃圾招惹来的。我躺在**,窗户敞开着,凉凉的微风涌了进来。我索性坐起来,望着外面皎洁的夜色,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别有一番滋味。
我原以为跟隔壁邻居闹翻也就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了,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有人想欺负你,理由绝对是你永远想不到的。
这天晚上九点,我回到家里,刚洗好澡出来吹头发,门外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一个大老爷们的粗犷嗓门在喊:“里面的人出来出来,快出来!”
我眉头一皱,走过去站在门边问:“你是谁?”
“你隔壁的,快点开门!”对方又猛拍了下门催促。
我将门打开,一个**着膀子、长相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恶狠狠地说:“你这小姑娘有没有点良心?晚上洗澡洗那么多水,有想过别人没有水用吗?我家孩子还没洗澡呢,现在没水了你说怎么办?”
我傻眼了,啥情况?他家没水怪我?我差点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他却还在嚣张地说:“我可提醒你啊,以后洗澡最好晚点再洗,否则你洗完了别人还洗什么?”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家没水你就说是我的原因?这道理不是这么讲的,这里住这么多人,只有我才洗澡吗?”这人说话不可理喻啊!我跟他正经严肃地对峙,但我没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一幕又重新上演了。
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他跟他媳妇一个样,嗓子一吼,又把左邻右舍喊过来了。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受欺负,我将房东大妈叫了过来。别以为我一个女孩子,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结果我万万没想到,这大妈也是跟他们一个鼻孔出气的,非但没有为我出头,竟然跟他们站在一起要求我最后一个洗澡。
哎呀,我这脾气,这是组团欺负我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啊!真当我家里没人了?
好吧,我家里真的没人。
[4]
“女孩子孤身在外,最好少招惹点麻烦,对隔壁邻居好一点,否则有一天你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隔壁大姐尖着嗓门戏谑地瞅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讥讽与不屑。
都欺负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摊上这么一个邻居,我运气也实在不好,可以说是非常倒霉了。
我捏了捏眉心,还想再说什么,鼻子却突然发酸,我哽咽了一下,忽然说不出话了。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这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助。
我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脆弱,我努力强忍着,捏紧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里。
“哟,受委屈想哭了,让我瞧瞧。”彪形大汉突然咧嘴一笑,伸出手就过来碰我。隔壁大姐瞪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止他猥琐的行为。
他手伸得太突然,我来不及躲避,眼看他那只油腻腻的黑手即将摸上我的脸,我下意识地抗拒闭上眼。
“啊!”
结果,耳边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以及“咔嚓”一声,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骨头断裂声。
我睁开眼抬起头,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圈住,宽厚的掌心扣住我的后脑勺,我被强势搂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她也是你能碰的吗,看来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不同往常的是,压低下来的声音略显沙哑,带着一丝愠怒与强忍住的暴戾。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的防线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就崩塌了。
我埋在他胸口,将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后,才偷偷扭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突然出现的阎亦封单手抓住了彪形大汉的手腕,往反方向扭转,彪形大汉疼得龇牙咧嘴,哇哇惨叫着。
那么大的块头,竟然被高高瘦瘦的阎亦封擒得死死。
我仰起头看他,阎亦封面无表情,眉宇间却有着一丝不悦的愤怒。他就这么强势地一只手将我搂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正扼住彪形大汉的胳膊,从刚才的“咔嚓”声中,我估计这大汉的手已经被他扭断了。
大姐反应太慢,这时才回过神来惊恐尖叫。这跟鬼叫似的大嗓门,成功吸引了一旁所有人的注意,见自个儿邻居被欺负了,一群人纷纷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就要揍阎亦封。
“阿布。”
阎亦封从容不迫地喊了一声,而后,当老虎的嘶吼响起的瞬间,一只体形巨大的老虎蹿入人群后,在场所有人都疯了。
“啊!”
惊恐的尖叫声响起,人群的慌乱与尖叫,让整个现场就跟见鬼似的可怕。当老虎跳进来的瞬间,平时拥挤的走廊变得空****的,就跟按了提速快进似的,所有人一哄而散。
有人被吓尿裤子,脚都软了,害怕得颤抖着手脚并用赶紧爬走。
隔壁大姐直接被吓软了脚瘫倒在地,彪形大汉见状膝盖一屈,跪了。
阎亦封皱起眉头,厌恶地放开了手。
阿布走过来,在阎亦封脚边蹲下。彪形大汉见老虎走过来,吓得赶紧爬进屋里,还不忘将已经吓傻的自家老婆也推了进去,最后惊慌失措地“嘭”的一声关上门。
刚才还拥挤喧哗的走廊,立马萧条下来,一阵风吹过,垃圾袋飘了一下,我和阎亦封,还有一只老虎就这么傻杵着。
[5]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低下头看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一丝我看不透的光。
“就来了。”
我等了好一会儿,他就给我这么一个答案,跟没回答一样。我还想问他,但余光一瞟,发现隔壁窗户里有几双眼睛在瞅着我们,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阎亦封带着老虎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肯定会引起混乱。发现有人甚至拿手机偷录,我一着急,就牵住他的手往屋里走去。当然,阿布也不能忘,它倒是很乖巧,跟在我们身后,我赶紧将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阎亦封,你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认真看着他问,他却心不在焉。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牵着他的手瞧。我下意识地把手抽回来,他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抬起头看着我,那眼神里竟然有些小委屈?
啊喂!你委屈啥呀,跟你说正事呢。
“你先坐吧。”我妥协了,摆摆手。
他这才环顾四周,但没有坐下。我在他眼神里看到了嫌弃,我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我洗得很干净了。”
他这才乖乖坐下,然后就看着我,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个无辜被审问的孩子似的。我有点头疼,态度也不敢太凶,我问他:“你就告诉我吧,你怎么会来这儿?”
“找你。”
“找我干吗?”
“这个。”他掏出一张字条摊开,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不正是我给他写的借条嘛。
我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追债让我还钱?”
我将他上下一打量,眼神里透着明显的鄙视与嫌弃。
他撇撇嘴,不悦地看着我。
我摊手说:“我才刚借,哪有钱还你,你再着急我也没办法,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钱我不要,命你自己留着,我只要你的人。”
我惊恐瞪大眼,护住胸口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我不卖身的!”
我着实被吓到了,这种话他怎么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呢?瞧他一脸正气、正义凛然的样子,竟然会提出这种下三烂的要求?
只是听到我这话,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我原本俯视他的眼神,立马转为了仰视。
“跟我回去住。”
“你不但要我的人,还要跟我同居!”我提高了分贝,看着他的眼神里就只有四个字——衣冠禽兽!
结果,他竟然点头了。
“跟我住,这钱不用还。”他扬了扬手上的借条,看着我一脸正色。
我歪着脑袋看他,不确定地问:“我可以认为,你是让我当保姆还钱吗?”
他蹙眉,似乎“保姆”两个字让他不满。
我看着他,脱口而出:“阎亦封,你是喜欢我吗?”
他比我想象的淡定,应该说,他一直就没什么表情,我看着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没想到这个问题问出来,我会这么轻松。
“喜欢。”
[6]
出乎我的意料,他很认真笃定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得到他的答案,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让我措手不及。
“你……你喜欢我什么?”克制不住慌乱的心,当我问出这话时,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大耳光,自己什么时候也会问这么矫情的问题?
“不知道。”
刚才如波浪般的心跳线,在听到他这话后,一下子划出了一条直线,我的心情是毫无波澜的,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句:“哦。”
“我只知道,你是我第一个不想推开的人,相反,还想靠近,再靠近。”他专注认真地凝视着我,说着迈步向我走来。他越走越近,我抵挡不住他的迫近而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墙,退无可退。
他在我面前站定,伸出手将我垂落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他碰触过我皮肤的手指,一片火热。他低下头来,嗓音低哑磁性:“靠近你之后,我莫名会想拥有更多,不仅仅是这样。”
他抬起我的下巴,说着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我瞬间清醒了!
我猛地推开他,手忙脚乱躲到阿布身后,它懒洋洋地瞟了我一眼,结果竟然站起身走了。啊喂,不带这样的!
“你怕我?”他双臂抱怀,倚靠在门框边,那慵懒悠闲的姿态,还有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在笑话我?
我这人经不起刺激,立马大胆地走到他面前,昂首挺胸地说:“谁怕你了?这叫男女授受不亲!”
我义正词严,他“哦”了一声,而且还故意拉长了尾音的那种,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调戏。
我有点不知所措,他现在这副态度,让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你不要开玩笑。”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我也说认真的。”他拧紧了眉头。
“认真你还这态度?让我去你家住,你究竟是抱着什么想法说的?去你家当保姆还债吗?如果是这样,我有权利说不愿意,还是说就因为你可怜我?”我说着说着情绪不知怎么就上来了,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突然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我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脆弱没用了,动不动就想哭,我看不起这样的自己,背过身不去看他,我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
“唉——”
我听到他又叹了口气,紧接着就被他从后面抱住了,将我圈在他怀里,他说:“是我不会表达,让你着急了,原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明显了,想让你跟我住在一起,是想每天都能见到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愣住,下意识地问:“你真喜欢我?”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不算!”
“好,那就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我总算反应过来了,他这是向我表白呀!
“咳咳!”我假装咳嗽一声,转过身看着他,严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它们说的。”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往窗外看。我望过去,就见外面电线杆上飞着几只麻雀。
“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他提醒我。
我表情诡异地看着他,怀疑道:“你派麻雀跟踪我啊?”
“你很变态哎!”他没有否认,我“咦”了一声,鄙视地看着他。
他脸一黑,捏了捏我的脸,赌气地说:“就监视你,怎么着?”
“哎呀,开玩笑嘛。”我将他的手拽下来,揉了揉被他捏红的脸,气鼓鼓地说。
他傲娇地哼了一声,牵起我的手就要走。我赶紧拦下他,问:“你要拉我去哪儿呀?”
“回家。”
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时,我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弯起,但我还是很冷静的,我提醒他:“哎!我行李还没收拾呢,而且房租都还没拿回来。”
他动了动嘴唇,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瞪他一眼,他立马闭嘴了。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想说,不要了,人在就够了。
但我会让他这么说吗?当然不可能了。整理了行李之后,我才拉着久等的他下楼去找房东,他走得慢,我快一步走到房东面前。
房东一看到我,手机紧紧握在手上,大声说:“我告诉你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哎哟,还报什么警呀,我现在就走了。”
“那还不赶紧走?”她话锋一转了立即赶人。
我伸出手,跟她要钱。她冷笑一声:“小姑娘,你想退房租,我就把钱退给你呀?是你自己不住的,想退房租,门都没有!”
“你确定?”
阎亦封站在楼梯口,阿布站在他脚边,随着他给它的一个眼神示意,阿布慢慢朝房东走过去……
拿着退回来的房租,我走路都是蹦跶的,还是阎亦封靠谱呀,钱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7]
我拉着行李走出公寓,阎亦封慢悠悠跟在我身后,一出来,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窗一打开,杨龙啸探出头来跟我们招手。
我一喜,对阎亦封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带着一只老虎四处逛,原来是杨龙啸送你来的。”
“嗯。”他走过来,自然拎起我的行李箱,走到后备厢旁,将行李放进去,打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最后还是心情很雀跃地蹦跶过去。
“哟,还知道给女孩子开车门了,无师自通呀。”杨龙啸调侃取笑。
“别忘了处理。”阎亦封瞥了他一眼,随即坐上车。
杨龙啸笑容一僵,幽怨可怜地说:“知道了,我哪次没有给你收拾残局了?”
阎亦封没搭理他,阿布趴在车门口,看了看我们俩,然后爬了进来。
它那么大的体形一进来,我就明显感觉空间小了。我往里面挪腾出位置,阎亦封却是快一步将我捞住,往他怀里靠去,半搂抱的姿态,让我的脸唰地爆红。
“哎哟哟,没眼看了,真受不了。”杨龙啸嘴上嫌弃,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容,确定我们都坐上车后,他油门一踩,送我们回去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杨龙啸停下车,主动帮忙将我的行李箱拿下来,并对我说:“房间给你准备好了,你跟我去看看,如果不满意,就换一间。”
我惶恐,想将行李箱拉过来自己提,杨龙啸大手豪迈一挥,推着我上楼去看房间。
我想转头看阎亦封一眼,他都不给看,还调侃说:“就离开他一会儿都舍不得呀?”
我:“……”
这里的房间我都打扫过,随便住哪一间都是酒店级别的待遇,杨龙啸竟然还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大哥,你别误会,我只是傻眼了而已。
他给我安排的这间房间,那可是相当于总统套房。
有阳台,有沙发,有柔软的被窝,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房间啊!
只是站在房间里,我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从一个贫民窟突然跳到了豪华的别墅,就好像灰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公主,太突然,反而无所适从。
“怎么了?”杨龙啸放下行李,见我突然神不守舍,关心地问。
“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走出房间,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扶着栏杆往下望。楼下的客厅里,阎亦封盘腿坐在地板上,给老虎阿布梳理毛发,全神贯注,很认真。
杨龙啸走过来,问:“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我点头:“嗯,也可以说是表白,他今晚跟平时很不一样。”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敢相信,这小子有一天竟然会跟我说那样的话。”杨龙啸感慨。
我好奇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杨龙啸挑眉,指了指楼下客厅里的阎亦封,笑道:“我可是跟他说了一下午呢。就你心情不好那一次,你知道吗?他派出去的那几只麻雀竟然是去监视……啊,不是,是注意你的。”
杨龙啸赶紧改口,我瞟了他一眼,他干笑,咳嗽一声掩饰说:“总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问我要怎么做?”
随后,杨龙啸就将他那一次跟阎亦封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我,我也才知道,阎亦封今晚说的这番话,对阎亦封而言有多重要。
从麻雀口中得知了我的遭遇后,阎亦封有史以来第一次向杨龙啸说了这句话,他说:“我该怎么做?”
杨龙啸乐开花了,阎亦封也有求助他的一天?杨龙啸在跟我说的时候,大笑嘚瑟了五分钟,然后才说了主题。
“你是怎么想的?”杨龙啸问他。
阎亦封想都没想就说:“想对她好。”
于是,杨龙啸咄咄逼人地追问:“为什么要对她好?”
“不知道。”
阎亦封说出这三个字,杨龙啸听到后的心情我是深有体会的,想打死他的心都有。
杨龙啸克制住爆发的脾气,一个深呼吸,嘴角挂着假笑说:“那是因为你喜欢她啊!”
阎亦封皱眉,“喜欢”这个词,他并不了解,应该说他不懂喜欢是什么。
杨龙啸快哭了,忍着泪跟他解释了一大堆,总之最后就一句话——
“你不留她,她就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了!”
这句话果然很有效,阎亦封听了立马变脸。据说,他当时咬着牙说了一句:“她敢?”
“什么叫我就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你这是恶意诱导!”我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杨龙啸,双手叉腰,跟他算账。
杨龙啸跟我嬉皮笑脸蒙混过关,不过,他也难得走心,跟我说:“乔小姐,我希望你见谅,阎亦封这个人很少跟人接触,别看他话少,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其实心里比谁都精明,除了感情,他一窍不通。但自从你出现,我就发现他变了,变得有感情了。乔小姐,你是唯一能让他感觉到生活的人,以后,他就托你多多照顾了。”
我愣怔住,仔细想想,阎亦封似乎确实不一样了,就像杨龙啸说的那样,有感情多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看着他。
“你说。”杨龙啸心情很好。
“他就不用问我喜不喜欢他吗?就这么把我领回家,那我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呢,他都没个表示。”我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虽说吧,他把我亲了也抱了,还表示了喜欢,但都没问过我一句,我感到很郁闷。
杨龙啸想了想,恍然大悟:“也对哦,他都没给你一个名分,不行,咱得找他问清楚!”
杨龙啸比我还激动,说着就拉着我要去找阎亦封。我低头看了楼下一眼,哎?阎亦封呢?
“用不着你找。”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杨龙啸抓住我手腕的手扯下来,阎亦封将我拉到他身边,俨然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
杨龙啸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他捧着肚子,拍着大腿笑道:“行行行!你们两口子自己说,我这颗电灯泡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烂摊子要去收拾,拜拜!”说着还暧昧地看了我们一眼,而后才转身下楼走了。
[8]
阎亦封就站我旁边,他一直没说话,气氛一度很尴尬。我打破僵局,说了句“我去整理行李”后,转身就走。
“等一下。”阎亦封抓住我的手。
我转过头看他,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我,一脸严肃地问:“你喜欢我吗?”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认真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半晌,我才点点头,考虑到他情况特殊,他这种态度,我就当没看到了。
还真没见过谁会顶着一张审问犯人的脸,问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喜欢他的。
“那跟我在一起。”他郑重宣布,这口气,听起来还挺霸道。
我眨了眨眼睛,又点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松了口气,表情也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了。
他凝眸望着我,一向锐利冰冷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温柔与深情,他说:“我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但我知道的是,我希望你开心。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要一个解释,我不会掩掩藏藏……只是阿溪,你教我喜欢好不好?”
他走上前一步,双手自然而熟练地圈住我的腰,低下头凝视着我。他的眼睫毛很长,这么一低头,修长的眼睫毛垂下,自带深情又脆弱的眼眸,宛如受了伤的麋鹿。
被他这么一盯,我心里只有一句话想说,该死的妖孽,竟然利用美色?
我对他的话表示深深的怀疑,他真的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说这种话?
说什么不懂喜欢?明明撩人的情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好!
“你,刚才叫我什么?”我从美色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他刚说的话。
“阿溪。”他喑哑磁性的低沉嗓音在我耳边轻轻喊了一声。
我突然想到王萌萌经常说的那句话,耳朵要“怀孕”了,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想跟他严肃点说话,但一对上他的目光,我就忍不住想笑。就算强迫自己冷静,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为了不让他觉得我像个傻子,我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楼了,我要整理行李。
但他不走,没事,那我回房。
进了房间,关上门,我立马乐得像个中彩票的傻子,扑在柔软的**,左滚一圈,右滚一圈。
这种幸福感是怎么回事?好想大声笑,但不行,我要克制,于是我拿枕头盖住脸,笑得一抽一抽的。
恋爱原来是这种感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