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啊
......
歌声回**着。海滨枕着头。沙发有些硬。桌上电脑幻灭,WIN98飘窗游云。人影跳跳着,“三英战吕布”,走马灯一样。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一个女声,面无表情,随后男音,“Thenumberyou’vedialed.....”,空洞无聊。月牙钻进云朵,海滨站在窗前,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
“老同学,干嘛呢。”海滨捂捂手机。“谈点业务”,轻声讲,摆摆手,走了出去。对面的晓宇笑了一下。
“蛮辛苦呀,晚上也不闲着。注意点身体啊”,里面笑了。“要不把我忘了呢”,又换了俏俏的声音。海滨笑了笑。是陈英,晚间又打过来。连线以后,有照片发过来,神采依旧。一次,是个风景点,斜着一面团旗,勾肩搭背几个模特‘无所谓’的表情,一群小伙拥着,细腰乍背的,有的作‘007’样儿,有的仿‘贝克汉姆’范儿,中间一人两腿交叉,衣服斜扎腰上,双手“V”字,微歪着头,长发披了,齿白唇红,分外活泼,红色一身运动服,胜利地微笑着。某国外化妆品国内总代理。
“这不生活所迫吗”,卫生间里,海滨低笑笑,“没办法的啦,只争朝夕吗。”
“好诶,还是那么有志气”,吃东西的声音,“要不说没空不来这儿呢,怕我吃了你呀。”嗤然又笑了,“女的漂亮,温柔吗,比嫂夫人还年轻吧。”
“得得得,又笑话我,瞧这说的哪跟哪啊”,海滨呵呵,脸上肌肉跳,“就多一张总秘书,小狐狸精,最爱发言了。”“是吗,我说那么温馨呢”,对面也笑了,咯叽咯叽的声音。
一会,“哎,实在不好意思。张总要总结了。”海滨握紧电话,“我该进去了。回头再讲,拜拜。”
说完,晃晃电话,边走边摇头,走了回去。
“谁呀。好缠绵呦”,晓宇右手枕着下巴,眼睛转转笑。
“嗨,还能有谁,谢天朝呗。小子这回可发了,说起来没完”,海滨笑笑,坐下来,又站起,取过咖啡壶,给斟上。一会儿,又站起来,取过大水杯,自个倒满,喝了一口。柠檬淡了。
“哦,是吗,又是‘他’呀”,晓宇笑了笑,长睫毛低下去,眼影眩眩的,长手指在桌上随意弹了几下,一下停了,紫红长甲上点着几朵小金花,白白亮亮的。
海滨握了握,有点凉。晓宇笑笑,慢慢抽回来。《月亮河》凄清,乐声盈绕着,飘飘漫漫。
曲散星阑时,海滨开车送回去。单位新配的,Buick,别客。
“多注意身体呦,周总。别累坏了,公司仰仗阁下呢。最近业务更繁忙了,我看全外地的啊。”一早起,张总兴致蛮高,还拍拍肩膀,哈哈的前后忙活。海滨笑了笑,往后一步,‘咚’腰碰鱼缸了,一疼一扶,“咕咕”的水泡翻腾着,正换水打氧,底下水草蠕动着。
上午,回了趟老院。人事科填下表,停薪留职每年得照下面。“你是知道的,哪不全一把手说话吗。”高椅背上,曾副院笑了笑讲,“我刚上来,具体情况还不算太熟悉”,他往后靠靠,悠了两下。“不过呢,老部下了,能想着的、自然会照顾些吗。”海滨笑了笑,老同事讲,市场这块还他负责。一会,笑着他退出来了。
一切熟悉又陌生,一别几年,新了,大了。摇摇头,他出了大门口,两边厢国槐叶密,直窜云霄。
“哈哈,这不我们敬爱的周老总吗”,笑呵呵,便道上,迎面正走来“宝玉”,齿白唇红的,亮亮的脑门。
“真妈冤家路宽啊,躲都躲不开”,海滨迎上前,紧紧握住手。
“嗨,这不瞎混呗,闹口饭吃”,树荫下,俩人攀谈着。他瘦了,更显精神了。
“你还找他呀,哼哼。贾雨村。”
“嗨,咱不弱势群体吗,满世界‘学’呗,搂草打兔子,见树就撩几杆子,管它大小。哪像你们美啊,企事业单位。”
“呵呵,看你说的,哪那么多好事,还不够他们搂的呢。”
“哎,中午一块坐坐呗。好久没在一起了。”
“不行啊。这不领导下午回来,家里得备备桌,小酌小酌。”
“嗯,你会做饭”,海滨怀疑,盯盯白嫩嫩的小手。
“呵呵,这还新鲜了”,庆山横笑了,有些得意,“会的多了。放以前更精致几样呢。小艾就好这口,讲前世她必是个厨子,或者饿死鬼讨生。”
“那您就案板,刀俎,神瑛侍者了。”哈哈两个一起笑了。
“哎,那艾大小姐”,海滨顿了顿,“现在挺好呗。”
“嗨”,笑意里,掠过一丝阴影,庆山摊摊手,“这不又下乡了吗。各行业的有些不景气,曲艺团的跟着就更惨了,谁还爱听啊。”摇摇头他讲,“分的分,散的散,走的走,《改行》,刘宝全白云鹏龚云甫金少山的也差不离呢,干嘛的都有。就像几位说相声的,去了北京。讲小剧场里,一帮人伺候爷的就三二个,腚都慌了。剧场的还算仁义,有时可怜了,场地费也不要了。麻溜吧您打板,走人。”
“是吗”海滨直惋惜,可惜了那鼓那板,妙曼的旗袍。
“不过,老天爷饿不死瞎‘家巧儿’。”庆山又笑了笑,摆摆手,“厂矿,机关单位,乡下的还成。说还去过你们那呢,向阳院,世外桃源,车站,商场,大礼堂俱乐部的还过去一样呢,他们还到过嘛‘小对点’,运输建设,那里荒是荒点儿,礼堂破点,可人海去了老热情老欢迎了,说到底还是你们那儿最大方,大国企的就是有钱”,庆山讲,“哎,哪次要再去了,我告你诶,咱故地重游。”
“那感情好,就这么定了诶”,海滨笑笑。又聊了会,招招手,两个散了。
下午,又跑了家单位。近傍晚时,才回到单位。领导处汇报完毕,刚走出来。门卫闻声过来,递过精致一只邮包。
略略海滨有些吃惊。急忙忙走进办公室,拆开来,大小一套各式,男用化妆品,黑蓝色底、白外文字,显得儒雅豪迈,盒上的男星捂着下巴闭一眼闪一眼的,有些暧昧。
他拣出几样常用的,放进了包,不由地笑了笑。
“嗳我说姐姐,够了诶,真用不了了。再别这样了好不好。”时间一长,他压低了声,“也不看看,都几点了”,阳台外,星汉点点,流转着。
“我不管。白天累死了。”咯咯的盈笑,“我这么有的是,哪天还送嫂子呢。”“得,你打住,不要命了”,海滨央告,“姑奶奶,饶了俺吧。”对面嗤嗤笑了,“叫你不过来,不听话。”一会儿,“人家睡不好吗”,又变成扎着黑白点绸条时的声音。“男人都靠不住。这么多年下来,就..觉得还是以前的,你好”,声音柔暗下去。“那都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海滨忽心头一热,又一愧,不由叹口气,“我也不是好东西。”“这就对了”,嘻嘻,对面笑了,“快点过来么,啊好不好,乖。”“忙啊,真没有时间”,海滨笑笑,忽然有点烦,“都过去了。”“不行,你最好过来”,对面也有些恼,“你就那么绝情。不行。”“你,你,怎么这样....”
“那样啊”,‘哗啦’,海滨一蹦,风卷门开,“没完了是吧”,面目狰狞小琳,凶神恶煞一般。“当”一声,手一抖,电话落到地上,玻璃碎了。
“就一同学,怎么了”,“怎么了,你说”......。一段后背,两段后背。两个后脑勺,一夜无眠。又几天冷战下来。孩子大气也不敢出,大眼倥侗,小心地看下这个,望下那个,泪眶涟涟的,实在是可怜。内心受不了了,毕竟有鬼,海滨服软了,千般万般好话、保证,几至于卑躬屈膝,“要不我写血书”,真举起了手指。
“还王佐断臂呢,收起来吧,谁稀罕了”,小琳破涕为笑了。“想想,你都对得起谁”,后背一起一伏的,“我该死,该死”,嘻嘻笑,终于又抱住了,肉肉的,还抹着香水呢。消停了好大一段,一下班就早早回家。“沉鱼落雁”迅速从通讯录上消失,也不接了,尤其晚上,可疑的外地号,一律不睬,也是真想从心头抹去了。“闭月羞花”也删掉了,“最近比较忙啊,过几天去看你”,“出差了,回来就看你去啊”,忍不住的惦记。“滨哥,多注意身体啊”,迟疑的,悠悠的声音。海滨笑了笑,沉渣泛起,却不尽了,有些空落落的。
谁知好景不长。其间,偷偷还是去约会了,好不容易,分外亲热,脂胭钗香。一次,依依不舍的,目送着身影走向家门,黑暗里,恍惚楼下窗帘动了几下。
“挺美啊一天到晚,小头锃亮、小领带倍儿直,回家就做饭扫地擦桌子,你们不民营吗,也评‘五好家庭’啊。”有点酸的声音泛起,床头灯跳跳。海滨迟疑了下,笑笑,无声爬上了床,一动不动躺在身边。“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一字一顿宗盛咬着牙,林忆莲小眼迷离背过身去,“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刚才洗时,歌哼高了是吧。
“看着我的眼睛。”到了一天夜半时分,忽地小琳坐起,野蛮地又拉又拽。“干嘛呀”,海滨扒拉手,往后躲。
“怎么,你还害怕了,脸怎么发抖了,‘腿儿’也短了吧”,她笑了笑,拍拍脸。“干什么,你”,海滨扒拉开,看看她。“你说干嘛呀”,她冷笑笑,拉长了音,“说,是不是又跟老娘撒谎了。”“你没完了是吧,整天疑神疑鬼的,有意思吗。”海滨胆颤,瞪瞪她。
‘扑哧’,小琳狞笑了,“乖乖,听听,你倒有理了,一肚子委屈不是。”“真是二郎爷秦叔宝啊,‘爱德华’大夫,要不美人爱呢”,噔噔噔下床,钗环乱跳,吊带丝薄小衣乱扭着,一侧挣出来,三角锥形,晃着,垂着,“哗”地拉开抽屉,“当”一声,掼到地上,叮当乱飞着,“讲,跟我再解释,再说呀,这是什么。”
真送上门来了。海滨一下泄了气。不由恼羞成怒,“这疯娘们,还让人活吗。看我不拽死×的。”一顿乱踢,叮当乱响。
“哈哈,好英武,使劲,使劲啊,再用点力,人家受不了诶”,小琳拍手恶心,鼻子哼哼着,“继续装,继续演”,几块肌肉扭曲着,“你舍得吗。不要脸”,“嗷”一声,冲过来,又踢又打,又撕又咬。“你们这些王八蛋,杀千刀的,狗男女,就知道蒙我,骗我,合起伙来算计我,欺负我”...。
“小琳,你听我说”,海滨抵挡着,“你听我讲,不是这样的啊”,“我冤枉,冤枉啊”,四处招架着。“我不听,我不想听”,“我不信,不信,没良心的东西,你骗鬼去吧”,呜呜声乱,披头散发,“你们就是想害我呀,不让我活了”,“我也不想活了呀,妈呀,我,我跟你们拼了”,疯了一样,拳脚乱飞,几中要害。
羞愤交加,百口难辨,也是急红了眼,退到了墙角,抓住了头发,猛地一推,“啊”一声,重重小琳倒在地上,海滨自悔手重了,也是有鬼有愧,忙上前扶,程琳一把抓住了,“啊”地,使劲一咬。“啊”一声,海滨疼紧,回手一下,登时小琳后仰,“啊”地一声,背过气去。
“小琳,小琳”,海滨惊叫着,又掐又拍,慌恐万状。室内,乱作一团。须臾,“啊”一声,程琳大恸。
“看什么看,死鬼,快走”,女儿被扒拉了团团转,生生地一拽,一句不哭,门口处强扭回头,大大晶莹的泪滴、大大灰暗的眼睛,大大的书包,小山一般。
“嘭”一声,地动山摇,门关了,余音颤动。一时间,海滨的心,碎了一样。
“海滨,你给我回来。”气急败坏的,妈妈的声音,“咋整的你,跟谁学的”,“你想干嘛呀...”岔了音儿,海滨拿远了听,鼓鼓的,听筒滚烫。
“周海滨,你给我滚出来。”恼羞成怒地,赶了来家。“没完了是吧,还藕断丝连咋的。”孩子早送回娘家了。嘤嘤咛咛的,梨花满面,“妈,妈”,程琳一头扎进怀里,簌簌发抖。“别哭,孩子”,妈妈搂着,拍着,“别怕,孩子,妈给你做主”,抚抚鬓边,甩了一下,“江姐”一样。
“开门,开门,你给我讲清楚,还联系吗”,拍门。“听见没,我叫你开门,快点”,“呵呵,长本事了,学点啥不好”,越来越急,促,“不开是吧,就这点出息,做得好事,还怕人说了羞了不成”,“我再说最后一次,好汉做事好汉当,开门,听见没。”
“还不开是吧”,声音暴躁起来,鼓响如雷,“你还有理了”,“叫你不开,不开。有没王法”,地动山摇了。“咣”的一声,无名一股气流一团火焰,推开了海滨,排山倒海,飞沙走石,门咧开了,歪在一边,妈妈扑倒在地,浑身乱颤,“妈,妈”,程琳飞扑过去,搀起来,紧紧抱住。“妈,妈”,海滨猛冲过来,紧紧扶住。
“不要脸。没出息。”‘啪’的一声回手,海滨捂紧了脸,一时愣了,火辣辣的钻心。“你不是我儿子,你对得起谁”,妈妈铁青了脸,脸上肌肉颤着,狰狞狞的,不认识了一样。又甩了下头,冷冷的,“小琳,我们走。”
“妈,妈”,跌跌撞撞,满身羞愧,海滨紧紧抓住手臂。妈妈使劲一甩,血丝刀光,瞥了一眼,挣脱了走。海滨连拉带拽扯不住了,不由膝头一软,“妈,妈,你别走,别走。我,我,我错了,再不联系了”,低下了头。
“你给我起来。”妈妈鼻子哼哼着,目光斜视鄙夷,却暗淡下来。好一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声音弱下来。“抬起头来。”
“快起来,快起来吧”,小琳抹着眼睛,轻轻地说,使劲地往上拽,往上拉,眼睛大大的,怯怯的,小心地,一直望着妈妈。
妈妈重重地出了口气,微微的笑了一下。
空调哼哼着,一上一下叶片,白雾白霜飘出来,阵阵寒冷,海滨不由裹紧了毛巾被。渐渐温暖起来,脑子又灵活起来。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这一年里,风风雨雨,花开花谢,分外深刻。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也正值了世纪更替,斗换星移,停车又起步,来不及感慨,容不得停留,几番纠结,多少挣扎,剪不断,理还乱。新千年,旧千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不变的是“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好了伤疤忘了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人啊人’,有时就是这样难解,无奈,毕竟是,遮住了的青山隐隐,流不尽的绿水悠悠。
风波过后,又两月后,一个晚间回来。屋里静静,黑黑的,感觉有点不对的样子。孩子的门开着,小琳搂着,也不嫌热,一起一伏的,气息明显有些夸张。下意识他捅捅,扒拉扒拉,一动没动,又拉拉胳膊,“咚”的一声,手甩过来,海滨紧紧捂着,蹲了下去。咬咬牙,举了下手,又落下,看了一眼,慢慢回了屋。
慢慢洗漱了上床。“怎么回事”,枕着脑袋,心里有些发紧。滴答滴答,桌上手表、墙上挂表,清晰晰的,水滴石穿一样。床有些空虚,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热,想去阳台抽烟,又不敢。心里便有了气,头昏蒙蒙的。“别那么疑神疑鬼了。已经不联系了。又不是三岁孩子了”,安慰着自己。也是真累了,四肢伸展开,翻翻身,枕枕舒服,渐渐松弛下来,嗡嗡的,慢慢飘起来,化开去,黑甜黑甜了。
咯咯咯模糊里,串串银铃般笑声,“波”儿的一声,耳鼓一响,清凌凌,眼前一亮,两条小路会合了,狭长一条山谷幽湿,中间,清凉凉一条小河,回了几道弯,蜿蜒叮淙,小鱼小虾的蹦跳,芳草青青两岸,褥绒绒的,野花遍地,小朵朵的。光着长脚,晓宇提着蓬蓬的裙摆,曳地白纱裙,一蹦一跳的,边笑边回头,“招娣”,“晓红”海滨乱叫着,手舞足蹈,唐宝一样,许文强一样,嘻嘻笑着,一路的紧追,一会儿忽远,一会儿又近了,好像一把就要抓住了,手刨脚蹬间,艰难地翻过一道坡后,眼前开阔起来,长长又一道斜坡向上,不远一块洼地,圆圆的,皱褶着,远处浑圆两垛山包隆起,插了红旗,顶上圆圆的红点,一搏一动的。咯咯笑着,晓宇长发飘飘,越跑越快,“花姑娘慢点,等等我”,海滨跌跌撞撞,气喘吁吁追过去。到了洼地处,忽然底下升起一座舞台,“咚咚锵锵”的,鼓点声紧,锣鼓刀叉上下左右翻飞,旗幡袖带前后旋转飘举,硬柯柯,护背旗,雉鸡翎,鱼踏尾,红缨球,红缨枪,小白鞋,旋转着,进了后台,颤巍巍,虎彪彪,撑出来帅字大旗一面,旗下一杆大刀横了,佘太君换成了妈妈,啊哈啊哈大笑着,忽低头往下望,看见了海滨,急的直招手,“站住,别过来。别过去”,探照灯一扫,卡车后槽幕布掀开,德国兵长把冲锋枪喷射,哗哗子弹乱飞。海滨笑着躲,跳,又招招手,舞台那个高啊,下不来的,嘿嘿他绕着跑过去。擦把汗,抬头望,山包不远了,鼓鼓的枣馒头一样,又见前方坡沟细长又条小道上,晓宇回过头招手,顽皮地扔下一块石头,顺着山包之间,咕噜噜地滚下来。“等等我”,海滨一边躲一边叫,蹦着脚地跳高,却见白纱裙挣扎着,爬上一道坎,下巴样形状,又往前跑,忽地一闪,裙角向天,又一飘,跌进红皴皴油油深座穴洞。海滨急了,狂追上去。忽然,弹嗽一声,白衣一闪,笑吟吟,两座山包后,转出了陈英,抱着肩膀,嘻嘻站住了,岔着两腿,顶天立地,裙裾曼飞,梦露一样,俄而凯瑟琳黑圈椅上坐下了,让让点上只烟吐一口,白高跟翘翘的看着他。海滨笑笑,摆摆手,左一下,横过来,又一下,挡住了。“跟我走吧。回到从前”,忽然天抖,纷纷红粉落下花瓣雨滴雨线。海滨摇摇头,笑了一下。惨然陈英一凛,银牙紧咬,又泪流满面了,头扭向一边。海滨忽然乐了,猛地一蹲,一趴,青蛙一样,猫、兔子、蛇一样,猛地向石榴裙下钻去,手足并作,“咔”的一声,陈英猛地一收一夹,头卡住卡紧了,一阵窒息**金光乱跳,一片昏暗。“啊”的一声,泼了命海滨扭曲挣扎,怪蟒翻身,鲤鱼打挺......
“啊”的一声,他跌坐而起,咚咚乱鼓,心跳欲出,哗哗雨汗,漓透衣衫,席单零乱,簌簌发抖。猛不迭的,黑云压顶了,待抬首,“呀”的一声,又翻下床去。
只见床头,灯跳闪,颤巍巍,模糊糊,站定一人,愣柯柯,直勾勾,抖抖手,莹莹一瓶的香水,叮叮咚咚,坠下来,弹跳着。飘飘几帧照片,漫漫卷卷,蝴蝶,火舌一样,旋落......
“又做的好事。”母夜叉一样,几把推搡上来,扒光了,薅直了,雄狮猛虎一样,汩汩滔滔,翻身骑上去,嗷嗷叫着,推磨打桩一般,“你不就要这么。要××,××。”“要你×个够”....。嗷嗷叫着,海滨狂泻不止......。
“滚出去,滚出去”,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中,空空回**着,慢慢掩住了市声。
窗外,缓缓叶子落了,昨夜又经了雨,枝干愈显暗弱。路灯凄清,筛筛点点,斑驳几块水影暗渍环泽。拉紧了毛巾被,簌簌的隐风钻来钻去的,开玩笑一样,防不胜防。海滨笑了笑,红红的烟头,几缕青烟,蛇盘一样,绕来绕去的。
“周总,辛苦了。公司向好利好,中期报表看了,同比增长了近两成,劳苦功高啊汗马功劳。公司必当大大的奖励,分红分红。”一天,回来汇报,张总连挑大指,眼脸花开的蓬荜金辉。海滨笑笑,的确有些疲惫。
“哎对了,光顾谈工作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一会儿,**渐落,他拍拍脑袋,凑近身,“对了上午了有个小姑娘吗,穿着挺洋气,一直笑眯眯,来找你,说是你家的表妹”,海滨皱皱眉,往后退退。张总见了,意味深长了,“我直说你不在。她又笑了,说那我就去找表嫂吧,又说记不太清地址了麻烦了,要了地址,完事才走了。”海滨狐疑起来,笑笑扯了会儿蛋,就笑着走出来。
回了办公室,急忙解忧,“嘟嘟嘟”的,没人接,正着急,电话插进来,“下班买两条鱼啊”,小琳的声音,温柔又严厉。“好,回去我就做。你想吃红烧还醋溜啊”,海滨忙不跌。“清蒸吧,孩子想吃了。”“好,那我就按庆山说的做。管保满意”“哎我说最近家里来啥亲戚了吗,是不一块坐坐,好好请请人家”,“什么亲戚,没有啊”,好,挂了电话。“去你奶奶的,还你妈‘梅表姐’呢”,心里直骂姓张的,整天云山雾罩的,一点正行没有,早晚的不跟丫挺的干了。
下班路上,又拨电话,“嘟嘟嘟”的,还没人接。索性扔掉烟头,开车去了菜市场,又仔细挑了两个爱吃的。
然后回家。
子夜温存。空调哼哼着。
“对不起,下午没课,和孩子在院儿里玩呢,晚上才看到”,嘻嘻哈哈,晓宇的声音,“也不便再打过去了。”海滨笑了笑,转天班上,踏实了电话,又忙起来。有新项目了,也是顾不过来。过了几日,便又出差了。
这趟可不短,早出晚归的。闲暇时,就去电话,宾馆里的,有说有笑的,缠缠绵绵的,恨不能再‘小别胜新婚’。直到一天晚间,“不在服务区”,手机里男女齐声讲,‘嘟嘟’的,心里不免有些怅然,慌慌的。“老东西回来了”,讲出去玩,有天无奈的她告知,心里烦烦的。以后浑身懒洋洋的。半夜里一次,一个号码在脑中一闪,“累不累啊”,不由他不苦笑了。
回家以后,规规矩矩数日。心里更是长草,白天时打电话,“嘟嘟”的,又没人接了,心里烦,燥,搞不清了,怎么这么烦人。忍耐不住,终于的一天上午,去找了。树木环抱着,静静的一角,肃静,窗帘、百叶一动不动,有些神秘的样子。“敲错门或干脆直接问了”,心里打鼓,想着理由惴惴的,绕来绕去的。
门口有些凌乱。“这家了,走好几天了”,路过的保安直怀疑,旁边闲人多嘴,“人嘛也没要啊。小区宣传栏贴了,你了是要买房啊。你了要接了可省大发了,家里嘛都有,王宫一样,有钱的就NB啊。”海滨笑笑,摆摆手,一下坠入谷底,一块巨石滚下来。
随后,一个周末,火山喷发,地震海啸,一重天地,三个世界,宇宙,时空。
2、笑么呵呵的,就在这天上午,营部走进来。
“嘛事啊主任,您没休息。”
门开着,他回过头笑笑,“稍等会儿啊”,站在椅子上,比着石英表往墙上找原先的‘钉儿眼’,“这帮×,医药代表送的嘛呀,老停,净妈瞎对付。”营部上前接过来,见表停了,时针‘8’,分针‘9’,剪刀差,红线秒针‘11’,小头冲上,三个分家了。他笑笑,又装上桌上的新电池,递过去。
“滴滴噔噔”,‘三个家伙’又运转起来,嘚嘚响亮。
营部扶着下来,擦好椅子,主任拍拍手身大褂,拾掇利索,坐下来。指指前面椅子,笑了笑讲,“保卫科的叫你去一下。”
“找我干嘛呀”,营部笑笑,胡噜胡噜脑袋,“我能有嘛事。”
“说就问点情况,没嘛大事,你我是知道的放心的”,主任笑了笑,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最近风声有点紧,不还有大街上自焚的吗。要不也不会歇班赶大周末还把你叫回来。不过呢说话可小心点诶。”又叮嘱几句,送出来。
“哎,还有个事”,楼道了,又叫回来,门口处,他小声说,“晚上有个饭局,你去下诶。”说完,拍拍肩膀,笑了笑。
营部点点头,招招手走了。慢慢下楼,拐弯,穿过电梯间,拐弯,又走上病房通向门诊的长廊。身边病人、家属、医生、护士的来来往往,不时地彼此点头,笑笑,打招呼。过一侧的结算处了,人多声高,嗡嗡有些挤,墙上贴着“民警提示”,小心扒手请管好钱物。
营部笑了笑,偷钱的倒没咋见过,打架闹事的可不少。人命关天,死了人,或医疗纠纷的,情绪失控了的有,嫌态度不好、吵吵急了,动手的有,最多或主要的集中在急诊,打架动刀、开脑瓢儿了血渍呼啦、龇牙咧嘴大喊大叫的,一般倒不打紧,主要是外伤,表面的厉害,怕就怕那种蔫不刺溜、不咋吭不咋哈的主儿,一般比较麻烦、严重,交通等意外的更吓人了,囫囵不成个个儿,看着就让人含糊、不寒而栗,一大帮人呼天抢地、东忙西窜的,脚步杂沓,人影纷乱,都跟着忙,急,当然少不了敞怀露胸描龙画凤花胳膊的,江湖、义气、老大、“拔创”真的假了的,最讨厌耍酒疯撒野的,嫌慢动作慢镜头了、不管死活没人性了,孰不知性命攸关、黄金分秒,哪个医护的更敢耽搁了,不满意了,就拳脚上了,砸东西,打人,追得男大夫满处乱跑,剩下的就只好躲,看,更是添了乱。常常是驻旁的民警出来了,维和。“干什么,你们”,也有白衣一闪,一声娇喝的,当阳桥喝断,雪君挺身而出,即是大气凛然中的一位。“这,这,这”,‘夏侯杰’磕巴了,“您是江姐刘胡兰吧。”“好男不跟女斗”,遂止兵偃旗息鼓了。“媳妇够鲁跐的”,‘劫后余生’,外科的老胡常笑笑,人高马大的,平常一顿六两包子外加大碗牛肉面讲究汤水胡噜尽干的,满头颈海汗大嘴火红喘息了,和女同胞比吃凉粉放辣子一点都含糊的‘须眉不让巾帼’“可真够猛的。怪不你那么老实呢”,“去你的吧”,营部笑了,比试过两回,他半斤顶住了。因此都愿跟雪君同志当班,人麻利,漂亮,又脾气好,有眼力劲儿,群众基础扎实,来了一年,就当了“三八红旗手”。营部没福亲眼见识“英雄壮举”,“同志们,你们先走,我掩护”,向我开炮“为了新中国前进。”家里孩子总得有人看吧,学校也没法去,俩人得‘错开’,不能一块“出夜班”,家里老人们也常过来。要是真在了现场,会咋样呢,“阿米尔,冲”,他想,一定的,妥妥的,保卫列宁同志要紧吗。
营部笑着,走进保卫科。保卫科是机关,医院的“公安局”。
“我们原来只是高中同学,一个班过。没啥来往交情的,区里也是”却原来是调查与姚思佳的来往情况。他是个头儿。营部直可惜,急的光出汗,不住地摇头,叹息,“唉”“嗳”的“他怎么能这样呢。白培养教育了,信点啥不好了,要不我们主任总给我们开会了,说要加强学习,努力提高思想意识和各方面的综合素质”。保卫的光笑,引导来引导去。也都熟,“中午就不管饭了诶,抱歉”最后笑笑,又聊了会,遂“放”出来。
走回去的路上,营部偷着乐了。有关儿子的事,他只字未提。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不觉间,回来四个年头了。到底还是家里适应舒服,所谓企业的,自与城市、地方、乡村的不一样。城市虽曾落脚,只是匆匆而过,又当青葱岁月,能有多少理解,乡村村镇农村的,也没待过,更无从领会。就是曾“收容”落户过的区里,地方,“8年抗战”之地,亦多了多少了解感触,顶多算“半个女婿”,农场转来的,其实也带企业样特征的,营部就始终觉得,岳父母等“一块”的,多些稻香,跟家里的没啥实质多大区别。而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于区里,其实更多是模糊根本说不清的,毕竟了不是“本地本乡本土”的,又是个原南郊区划分出去,村镇乡村的多,带着那么点“农转非”“农转工”意思的,又组合了当地工业企业的,70年代末成立的新区,城市的区,跟市里的区,还有相聚不算特远的以化工、港口、盐业等为主设立的两个区,也是不一样的,非常特殊,有特点,他一直也说不来,感受总结不出,只是觉得不同,有不同,一直来,偶尔坐过,病人家属老想请套近乎,始终觉得和他们这些所谓“本地人”“坐地户”不是“一路”“一线”的,融合不了、也融合不进,仿佛没多少瓜葛似的,其语言方式,举止做派,风俗习惯,人情世故等,也并无多少太了解熟悉了,学习理解得更没多深多广之言,更何况终不是兴趣、能力所在和研究探讨的课题任务,只一律的模糊是有不同,甚至大不同。表面上感觉了,“农村不农村”“城市不城市”的,有点“文不文”“武不武”个样子,认老乡、同学、战友,抱团同村邻村同乡临街乡镇县“一地儿”的,更多家族、亲眷属等讲倒宗寻根儿有出儿同家谱,尤其几大姓的不论大小,路路畅通,不用拍桌子、直接坐躺桌子沙发上没办不成办不到的事,住房子要大,吃喝的倒不是很在乎讲究,穿的也没那么多重视。单就是办红白事,也与家里的不同,白事更隆重热闹些,讲披麻戴孝从头到脚各式样一众的,哭喊的要厉害,一大“嘴儿”(堆)又一大群,男女老少的。结婚时办事早,上午就开吃,家里是中午大办,而市里是晚上,而在家里,晚上是“二婚”的,一般还不办。等等,凡是种种,当年也曾好奇问过施鑫,他笑笑,区里大企业子弟,“我们也不是主流。一样的哪都差不多”,他已去了外地,听说买卖不错。孔令旗听了,也只摇头笑笑,他是子弟同学,扎根于此,早已是科长,转战几个部门了,只偶尔联系呢。
总之说一千倒一万的,也许真就只能适应或喜欢家里了,虽然曾经那么的不甘,也算奋斗过。最后,还是回来了,不说是哭着喊着,至少也是无奈地摇摇头,最后。“也许是命吧”,有时想,不禁笑一笑。谁让你还“营、连、团部”的系列了,因此家里再好再坏的,咋也是熟悉,放松,心安心静吧。
这天下午,又去了防病站。同事亲戚孩子招了“华润超市”服务员,美坏了,外地啥大专几本的分回来了,学的啥不伦不类,跟企业更不着边,早不包分配了,“哪来回哪去”曾经那么容易啊,那是过去了。海滨讲近年大学扩招了,一堆学院呢,就是原来的“系”加强了,还有‘联合办学’嘛的。大学生已不吃香了。研究生还行,还不少‘在职的’呢,井生单位里一些积极要求进步的、学历不高的更趋之若鹜呢。搞是搞不清,何况当年光知道“考大学”的傻小子呢。说回来,“华润”是几年前家里开的第一个超市,一直顾客盈门,人满为患呢。头次和雪君去时,新鲜兴奋之余,一下想起大学时学的“超市supermaket”课文,现实版了,如同高中的“howMarxlearnedforeignlanguages”一样记忆犹新。
“谢谢,叔叔。给您添麻烦了”,小姑娘乖巧极了,眼睛大大的,看着小,却涂的抹的重,香味打鼻子,营部只好离远点,笑笑。带着来体检,有个熟悉的小卡片“健康证”,肖大夫值班,一分钟搞定,笔力雄健,盖着红戳。
“她光喊我叔叔叔叔的,听着别扭死了”,小姑娘走后,营部直摇头。
“不喊叔叔喊啥,喊李哥,营弟啊,你还以为小了,习惯就好了”,说笑着,两个回了办公室。
楼道里静,没几个人。不像以前热闹。
桌上横着竖着一幅字,余墨尚干:
二十八年成一瞬,
飘摇九春转头空。
世自苍黄风飘絮,
心由安定斗转星。
敢问前程花烂漫,
休叫今秋叶飘零。
真知在手无他顾,
云鹞腾身向远晴。
“好字,好诗”,营部围着赞。
原在屋里的白哥笑了笑,一口小四环素牙可爱,喜庆,显得孩子气,顺便他来看看电脑,老掉牙的,井生他们换几拨了,肖大夫擦得能照见人影,里面根目录、儿子孙子重孙子的分的可细了,白哥直笑。他可是少见了,连毛胡也刮了,怯青青的。原来卫生处的,有时过来打球,使大刀拍,水平可不咋地。
“哎,咱打会儿球呗”,营部放下杯子,随手拿过显示器旁“‘八.五’卫生防疫先进个人”奖励,总公司的。水晶的,山石形状,没有底座,亮晶晶的,挺好看。
“你俩打吧”,肖大夫笑笑,有些情绪不高。转过身去又添上水,电热炉嗞啦嗞啦的。
屋里气氛有些憋,反常。
“嗨老肖,想那么多干嘛。”白哥笑了,见营部一脸纳闷,便说起防病站也改革了,分出去了,归了地方。
噢,怪不得呢。营部恍然了,放下水晶,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分离企业办社会吗,早晚的事。原先分局保卫的先归出去了,我看不也挺好吗。”白哥开导。
“你不是不知道,一毕业我就来这儿了,20年了。”肖大夫有些讪讪的,“我就是有点不明白,原来这样不挺好吗,归哪儿了不还是干这点活吗。总得看具体情况吧,咱这是独立矿区,离哪儿都远,一大帮人呢,比区里的还多。以前人虚名挂了管,实际啥也不管也不用管,这样不也挺好吗,又不用操心彼此彼此,咱自己不也照样溜溜转吗。咱站在市系统一块不也有一号吗,管得不挺好吗。”
“不一样的。您这是转不过弯了”,白哥见状,拿过水壶,倒了圈水,“现在都讲优化资源,重组改制了,抓大放小分步实施。就像咱总公司,原先是国家的部委,88年时改成总公司,前年重组了,分成两大集团公司。咱局去年不也跟着总部改了上市和非上市两大部分业务吗。上下一贯的,都是一致的。”
“得得得,俩老哥,咱说点别的好不好,我听得有点乱糊涂。”营部笑笑打断,“它愿改咋改,跟咱小老百姓的离得也远,我看你俩说得还挺热闹挺较真的,尤其像白哥,您都不机关了,还操这心干嘛。”
白哥笑了下,“这话说的”,肖大夫也笑了。“别看离开了,不都局里的事吗,大河流水小河干,打断骨头连着心,懂不懂啊。”
“嗨,这有嘛不懂的,我还子弟呢”,营部笑笑。
“我们也都企业的啊,别看外来的”,俩人也笑了。
窗外麻雀吱喳,天空热朗,树叶浓亮,支支棱棱的,偶尔旋旋几片滑落,化验楼前沉盆处一角,花团锦簇,荫荫浅影。
“哎白哥,你现在中专那咋样啊,教育口的效益不错吧。”一会,营部问。他原先管爱卫会的,他们都原先的老人儿,这时梁站也退休了,“早先你要回来的话,这俩行当的俩块地儿缺一个跑不了。”井生曾连在一起打趣,营部当时笑了笑,爱国卫生的可不敢从命了,老有个声音高叫着“灭鼠,扫垃圾”的,早年既有阴影,在区里的时候,一帮一伙的也经常来检查的。检查前,大家就响应猛做卫生,院门口还挂了“红旗单位”的铜牌子呢,一直挂着,锈锈斑斑的,也不知具体哪年的。一次,干大发了,大笤帚扎了手,当时没在意,回家肿起来,雪君用针挑出刺,直问疼不疼呢,“再亲几口”嘻嘻营部豪迈“刮骨疗毒眼我都不会眨,才不看书呢”,“去你的,一点正行没有。”雪君笑着抽回手,戳戳脑袋,“要貂蝉洛神在,你不扎膀飞天了。”
此刻白哥听了,便笑了笑,“挺好的呀。我教有机化学,终于又回老本行了。起初有点费劲,毕竟刀枪入库太久了。”
肖大夫摇摇头,“唉,正牌大本呢。可不是那帮冒牌的,什么‘猫大’‘狗大’的。”他还是老中专,好不容易晋了中级,早几年的论文,就是管他借的。
营部跟着摇头。“那白哥,你好好的机关,为嘛去下面呀,又不是锻炼,栽培,也不是一个系统呢。”
“咱混的不行呗”,白哥没听完,就来了气。“辛辛苦苦讲爱卫会,这么多年了,哪都不让去。咱也没承想了趁这些年的改革扩大缩小风头浪尖的,后勤处室吗哪次不冲在前面要先拿下的,咱也指不上争个科长组长嘛的,我就是想能不能考虑给挪挪窝,往主要科室嘛的蹭蹭流动流动,爱卫会小儿科,我早妈干腻了。可想不到挤来挤去混来混去的”,说着说着,脸红臊起来,真关公一样了,“×,听说去年这次老子竟荣幸进了后备名单。你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吧,还有这样的吗,没功劳还没苦劳,哼,惦记上我了,×,欺负老子没本事软柿子啊,准那老×尅的大麻子的主意,这×最阴损了,意识形态小九九,仗着老资格横的开,自己嘛学历不知道,就一农村‘老傝’招工来的,一线不咋混上卫生员队医,我看初中毕业就好了,呵呵谁学历高他准瞧不上谁鼓捣谁,也是怪了,生怕超过他,他也不想想,就总说了算,他妈也是人就没个退休的时候。×,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