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云动,作为一个想要搅动风云的弄潮儿,朱文又怎能独善其身。
“将军探子来报,曹师雄率军赶往我雍州,柴存兵分两路,一路南下,一路亦赶往我雍州,其意不明,我们应该早作准备。”
这些年来邓艾主管这雍州内外政事早就没有了当初的**不羁,官威愈发强盛,饶是站在朱文面前气势也不输丝毫。
“如今我等安居一隅,这些年有赖军师谋划,才有了如今伏军,他们二人率大军前来,饶是心存二意,我们也不怕,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定然会元气大损,军师多谋,可有万全之策?”
“将军可曾听说过裴家?”
“裴家……”朱文默念。裴家簪缨世族,乃是李唐一等一的家族,裴家现任家主乃是李唐前朝太师,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又是儒家大儒,就算是当初黄巢之攻克雍州之时对这裴家也是礼遇有加甚至不息将这雍州三分,一份给予裴家安身立命。
“军师此时提及裴家是何用意?”
“将军若是想要逐鹿,必须得到裴家的帮助。”
“裴家有如此的力量?”
“光是一个裴家断然没有这样的力量,但是裴家代表的那些世家门阀却足以改天换地。”
“军师你是叫我……”
邓艾微微颔首道:“联姻。”
朱文闻言,厉声喝道:“断不可能!”
邓艾拱手道:“大争之世,争于实力,将军已然入局,那得随自己心意?胜为王,败为寇,将军居于一隅之地,兵甲,钱粮,大义皆不如大唐大齐,若再无外力相助,你如何在这两大王朝间杀出一条血路?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这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着想吧,于大唐我等是反贼,于大齐我等有二心,你若只为一己之私,罔顾众位兄弟,你心何安?朱文,你怎得如此优柔寡断,为王者合者不能舍,何者不能弃?”邓艾一步一句,步步紧逼,朱文看着向自己逼近的邓艾,只觉一阵恍惚,一时不慎跌落在地。
邓艾云袖一挥,作揖拜别“望将军好生思虑,切莫寒了众兄弟的心。”说罢,拂袖而去。
朱文看着离去的邓艾又看向这内宅,思虑万千一时两难,江山美人何轻何重?
邓艾并没有离开而是移步到这将军内宅,在一处偏僻之地,解开姜戎穴道 ,此时的姜戎已经满脸泪水,无往日一丝英气,有的只是那令人心碎的娇弱。饶是邓艾铁血心肠也为之所动。
邓艾回退两步拱手长拜道:“邓艾对姑娘多有得罪,但是亦是为了将军,邓艾于将军所言,想必姑娘都听的清清楚楚了吧,何去何从,还望姑娘早做决断。”
“我若不离开,先生当如何?”
“艾不过一文人,又能奈姑娘如何,只是姑娘可愿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让于他人。”
“先生此言何意?”
“将军此时已经陷入绝地,要么奋然而起,争得一条生路,要么被这青帝,唐帝斩杀立威,姑娘是想让将军死还是将将军拱手让人?”
“邓艾,你莫要逼我。”姜戎声嘶力竭道。其声幽怨凄厉,闻者无不心碎。
邓艾亦有不忍但是为了鬼谷历代先师的遗愿,为了朱文的江山大业,为了他邓艾的平生展望,他不得不如此。
“姑娘还是离去的好,不光对你还是对将军都好,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吧。”
姜戎此时已经成为一个泪人,看着邓艾泣声道:“相忘于江湖!!!”
邓艾饶是心如铁石但此时也被这眼前的女子化作绕指柔,“姜戎姑娘,将军心有大志,然实力衰微,不足以争雄于齐唐二帝,唯有拉拢世家方可于之一战,姑娘心爱将军,将军亦是喜爱姑娘,邓艾皆知,若是在江湖之中,邓艾一定撮合姑娘与将军做一对神仙眷侣,但是此时却不行,将军不是自己一人,将军的身后有着无数人的性命,我们不能退也退不得,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除非一直走到尽头,再无退路,非生即死。为了这芸芸众生,为了这些浴血的袍泽,邓艾只能对不起姑娘了。倘若将军功成,邓艾定当迎姑娘入宫与将军团聚。到时邓艾任凭姑娘处置。”说罢,邓艾大礼跪拜于姜戎面前。
“天下众生,浴血袍泽,何其重乎,但是为何要用我这一个小女子牺牲为代价?我只愿与其终老,不慕富贵不求荣华,只愿择一处,有我有他便好,邓艾,你是一个好军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敬佩你,但是我恨你,因为你,我要亲手放弃我这一生最爱的人,邓艾好好辅佐朱文,我会在江湖看着你们。”说罢,掩面而去。
邓艾伏地喃喃道:“臣恭送皇后。”说罢以头触地。
朱文不知在姜戎房外徘徊了多久,却始终没有勇气推门而入,他不知如何于这姜戎诉说,美人情谊重,江山亦无穷,安有双全法?不负美人不负卿。
正当朱文两难之时,门突然开了。此时的姜戎一身红衣立于房门之内,淡妆轻抹,本就是绝世容颜,此时更添几分烟火气,令人心神为之而动。朱文看着眼前的姜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
不知如何进入这房门,亦不知如何坐在她的身旁,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就这般看着他,看的他心醉,看的他心碎。
他爱姜戎很爱很爱,但是他却更爱江山,他可以为了姜戎去死,但是他却是为了江山而活。
朱文刚想开口,却被姜戎那如同羊脂玉一般的小手轻轻的放在朱文的薄唇之上。“朱文今天你是我的,从里到外,都是我的,你除了我之外什么都不要说,今天你眼里心里只准有我。”说这句话时,姜戎那一张俏脸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酒之晕红,已经变得娇红不已。煞是可爱。
一杯醇酒入喉,再看姜戎,本是一分醉意,此时已经是醉到十成十了。
郎有情妾有意,半夜红烛燃,低声情语绵绵,檀口微张,欲语还休。郎君无礼,紧抓美人手,欲抽手,却道狼君啊。
一手轻拉,佳人入怀,添红烛,饮酒入口,轻印檀口,水酒渡之。佳人体香,魂牵梦绕,杯酒狼藉,红烛不只燃几许,横抱而起,佳人轻放,一声嘤咛,红被翻浪……
待到,日到中午,朱文方醒,可在这**却只有他一人,翻身而下,桌上放着一封书信:“原以为江湖路远,你我可结伴而行,神仙眷侣终此一生,却不知江湖虽远亦不过天下,君有逐鹿之心,妾姜戎亦当为君圆此心,有君一日,妾已经心满意足,望君切莫为妾所扰,旦行兵事,一展平生所愿,妾于江湖等候,盼君归。”
书信从朱文指尖滑落,朱文远望,虎目之中不觉一滴泪水悄然落下。待我君临天下,便去寻你。
雍州之地,再也不是一处世外桃源,兵祸将至,庸人都知早做安排,更何况这裴家。
裴太师心中早有决断,虽早就不在朝廷,但朝廷处处是他的影子。门阀之中,盘根错节,早就已经牢不可分,一家之中不知有几家血脉,一家灭于其余门阀亦是切肤之痛。
将门有魁首,门阀亦有盟主,前朝裴清官拜三公太师,百官之首自然是这门阀盟主,而后萧家凭借太后之势而起,裴清早有谋划,置身于皇族,萧家之外,任凭两大势力再如何争斗他裴家,该为官为官,该行商行商,无人敢动,其功力可见一斑。
崔道衡被他一手推到盟主之位,韩时兴政令半数请教于他,士子中他不拘于身份,礼遇有加,天下文坛皆叹服,门阀,寒门,文坛,这政治文事之上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文已经巅峰,武万不敢染指,这也是为什么裴家可以存在原因,就算职权再大,手中无兵便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皇家一旨调兵令便可除之,如此才对裴家一直礼遇。但是这是乱世,行的是武功,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饶是说的天花乱坠,不及人家割喉一刀,乱世武功,太平文治自古亦然。
门阀先有家后有国,国可亡家不可败。早在黄巢之来这雍州之时,裴家就在暗中与其接触,如若不然黄巢之又怎么划分雍州地于裴家,难道真的是顾及声名?
黄巢之一朝得势便开始收归权利,若是在太平之时黄巢之所为当的上是圣明天子,但是此时却万不到放马南山之时,悍勇将士一个个被排挤,看护于其威视之下,华宅大院深居简出,如同看家的狗。这样的人如何敢与之同谋!!!
左右挑选之下,裴太师将目光看想了朱文,朱文虽偏居一隅,然名声显赫,手下不乏能人义士,而且此人绝不是屈居人下之人,只待一朝风云起定能搅动天下风云,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从他的身上裴清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截道人。一生未尝算错一人,早些年截道人为自己家中子侄看命,家中之人皆为富贵之人,还有一些子孙竟然是侯爵之相。这令裴清心中大惊,侯爵之位饶是在盛世大唐亦是稀缺之物,更何况这一门数候!!!截道人离去之时看着正在院中玩耍的孩童喃喃道:“裴家富贵便在这女子之中。”说罢转身便走,刚踏出裴家,便听得天雷滚滚,煞是吓人。
邓艾与之接触之时亦将这截道人之事告知,裴家这才改变态度,与朱文交往。
朱文率人抬重礼前来探望。裴家派嫡系子孙前往迎接。
看着朱文,裴清心中暗自掐算,果然有龙虎之姿,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令裴家下注。
裴清笑到:“听闻将军,于这虎牢关扬名天下,奇袭青州城,血战宁武关阙蛮夷于外,护我华夏,老夫敬你一杯。”
朱文连忙回礼道,“朱文微末之技,怎敢受大人之礼,宁武关外赤帝王克芝骑射天下无双,李唐孙庸,唐少川二位将军亦是悍勇非常,朱文小子不过是恰逢其时,受不得大人如此礼遇,这一杯当敬宁武关为护卫我华夏百姓战死沙场的将士。”说罢,杯酒敬于地。
裴清道:“倒是老夫作相了。”说罢杯中酒亦是敬战死沙场中华英魂。
此宴席设在裴府主厅之中,可见裴家对于朱文的看重,裴家虽是大族,但这大厅却布置得非常简单,墙壁刷得雪白,四周各悬挂一副水墨丹青,相较于其余人家略显简陋,但仔细看去这些画皆是阎立本之画,世家底蕴可见一般。
裴家宴席,出席之人皆为裴家拿的出手的子弟,在宴席之间于这朱文邓艾谈笑风声,只有一番风味。
朱文眼神却一直盯着这旁边的屏风,在屏风之后隐有脚步之声,难道这裴家在这埋有伏兵想要对自己不利,想到这里,朱文暗中给邓艾打了一个眼色,而后继续与众人说笑。
这些举动皆被坐于上首的裴清看在眼里,好一个朱文,看来自己是小瞧他了,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便无需再隐瞒了,朱文谈吐做行皆是一时之选。
继而鸣掌三声,朱文闻声,不觉间握紧身边矮桌,体内真气全部运转起来,却没有料到这屏风后面走出的不是身着甲胄的将士而是两个妙龄少女,朱文一眼便看见了中间的女子只见这女子梳着双环望仙髻,两缕秀发飘下,落在胸前,肌肤如晶玉,画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步履轻盈,有一和不着人间烟火之美,朱文忍不住拿姜戎和她对比,两人的长相都是世间绝色,只是姜戎开朗、活泼,一身英气得令人心折,而这个女子却文静、温柔,仿佛秋水一般宁静,令人不觉见便心神安定。还有另外一个女子虽也是美貌之人却与这个女子相比之下便不怎么出众了。二女对着众人道了一个万福,便坐于下首之处。
这是裴太师煞费苦心的安排,对于截道人她是深信不疑的,但是毕竟是关系到裴家身家性命之事由不得他不谨慎,此次若非朱文看出屏风之后有人,他也不会这么早将其叫出,毕竟一旦叫出便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只能叫错就错将二女叫出让朱文和裴家之女多接触一下。
按照裴太师的想法,裴洛神温柔文静,落落大方,更能表现出裴家之女的风采,另一女裴洛秋,知书达礼,娇柔妩媚乃是难得之内媚之女,更容易令人心动。
这时,一队侍女托着菜肴鱼贯而入,一一摆在众人面前,裴洛神,裴洛秋二女开始为众人布菜,虽然于礼不合,但是毕竟是关系到家族前途之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天下九州,如今两分,北有大齐,南有大唐,世间英豪莫不投奔其中之一好搏一个锦绣前程,将军少年英豪,又早早成名,身为大齐四大将军之一,手中猛将如云,老夫斗胆敢问将军志向何为?”裴太师低声问朱文道。
裴太师的语气中明显有试探之意,是试探他朱文到底志向何在,朱文已经听出了裴太师的试探之意,他笑道:“ 如今之境地于那隋末之时何其相似。”说罢举杯相敬。
裴太师心中一惊,隋末之时群雄并起,先有宇文化及,弑君隋炀帝,自称大丞相,后率军北归,被李密击败,退走魏县,自立为帝,国号“许”,年号“天寿”。
而后萧铣在罗县亦举兵起事。5日之内,得兵数万,自称梁公,又进军岳阳,与董景珍等会合。十月,称梁王,建年号为鸣凤。次年四月,在岳阳称帝,国号为梁,建元鸣凤,置百官,均循梁故制。时值隋亡之际,形势纷乱,远近归附者日多,萧铣迁都江陵,修复先世陵园。其势力范围东至九江,西至三峡,南至交趾北至汉水,拥有精兵40万,雄踞南方。
还有那瓦岗寨的李密,霸王薛举,哪一个不是惊世枭雄但是到最后夺得天下之人反而是最不被看好的却是大唐李渊。
朱文你是暗中提点老夫,仿效当年裴家先祖裴寂从龙之事吗?好一个少年郎,好一个伏军将,如此胸怀老夫予你一个孙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