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庸之事已经被快马传到黄巢之面前,黄巢之看着这书桌之上放置的情报笑着问道:“军师如何看?”

坐在一旁的陈子悬对着黄巢之拱了一拱手道:“此子入世所料不错,应是儒家孙庸。”

黄巢之闻言一挑眉道:“哦?儒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物啊?”

“儒家势大,自汉武以来便力压百家,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才被儒家收入麾下,有这等英才也不是奇事,此子说来也怪,好似是凭空出现一般,出世不过几年时间,可是却已然风生水起,大有青帝几分风采。”

“哦?如此人物,孤竟不知晓?军师快快讲来。”黄巢之催促道,自古枭雄爱人才,古往今来亦如是,黄巢之亦不例外。

陈子悬清饮一口面前清茶,而后用那空灵之音道:“孙庸那是大唐前御林军将军孙良辰之孙,孙良辰被萧家构陷,落得一个满门抄斩,可是这孙庸不知道遇到什么奇遇竟然侥幸逃得一命,而后便不知所踪,待到其出世之时便是当年青帝围攻虎牢之时,先是拜当朝太傅,如今是太师了,大儒韩时兴,入其门下接管其衣钵,而后在这萧县之时,凭借一己之力降服五家联军而后率军北上,渡运河,攻洛阳,平定萧家叛乱,扶持李骅重登帝王之位。”陈子悬声音空灵悠扬,令人听之恍如置身于竹林只见,听那竹海涛涛,好不享受。

黄巢之亦是闭目倾听,手指轻叩面前书桌,“如此说来,此子与我还曾擦肩而过?”

“应是如此。”

“好一个少年英才啊,敢在我大军之后,伺机堪望者,问世间有几人?如此英才若是入我麾下,孤定当以国士之礼待之。”

“只怕,此子不愿啊。”

黄巢之闻言一愣,凤目微张,一息寒光从哪狭长的凤目之间闪过,饶是这陈子悬乃是这六品修士亦是心惊不已,这青帝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了。

黄巢之,缓声道:“先生这是何意?”虽语气平和好似家常一般,但是这字字仿佛是重锤一般击在陈子悬胸口。

陈子悬连忙叩拜道:“回禀青帝,这孙庸那是儒家弟子,而且是这当世大儒韩时兴之真传,绝不会入青帝麾下,青帝虽是义军,可是在那等腐儒眼中却是·········”

说着这里,陈子悬连忙叩首,再不言语。

“却是什么?军师是想说是那叛军贼子是吧?”

“臣,不敢。”

“军师有何不敢,军师乃是我三军之军师亦是我黄巢之之师,若是这世间有一人可训斥我黄巢之,那便是先生。”说罢,黄巢之便起身将这陈子悬亲自搀扶而起。

陈子悬长袖沾襟,感叹青帝之礼遇。可是心中却暗道:“恩威并施。”

孙庸持天子圣旨前来,黄巢之亲自出城迎接,天下震动。

天子斥令黄巢之在这萧家作乱之时,聚众起兵,更是自封为青帝,实乃大不敬,然念起乃是为清君侧,便恕其无罪。萧家叛逆以除,令黄巢之撤其义军称号,改为唐军。去其青帝之名,为大唐青侯,列一品侯爷,掌管黄巾军,听从朝堂调遣。

众人大惊,黄巢之其帐下将领亦是兵刃尽出,只待这黄巢之一声令下,便冲进来将这大言不惭 的黄口小子乱刃分尸。

这些孙庸都看在眼中,但是却视于无物。黄巢之行三拜九叩之礼,叩接圣旨。

并请这孙庸入帅帐一叙。孙庸在这万千将士兵刃面前,踏步而行,目光所及,无人敢与其直视。黄巢之观其头顶云气恍若龙虎,脸上笑容不减,然眼中阴霾更胜。

帅帐之中,众将士皆束甲已待,案牍之上刀兵尽出。黄巢之居于帅帐首位,孙庸乃是天子使节居于右侧第一位,左侧军师陈子悬与之对坐。下首尽做黄巢之众将。

孙庸随行之人于孙庸身侧安坐,可是看到面前之景象,竟无一人敢言,手中所持酒水悉数尽撒,案牍之上鱼肉皆不得入口,唯有这孙庸谈笑自若,气度非凡。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风范。举手投足之间道不尽的风流气度。

黄巢之凭借地势才堪堪压其一头,其余诸将皆不敢无礼于其,孙庸感觉到有一束目光看向自己,随之望去,只见一小将,正举杯向自己示意,孙庸亦是举杯,二人同饮。然饮杯中之酒时,孙庸只觉耳边忽有一声巨响,恍若龙吟。从这酒隙望去,只见一双狼目,顿时一惊,再看这饮酒小将,已经满饮。

看其面相只道寻常并无异相。孙庸亦将自己手中之物满饮。暗中将这小将记在心中。朱文本来于柴存老将军准备这北上的粮草军务,但是突然被青帝急令召集而来,一打听原来是这唐朝派人前来诏安,众人闻言大笑,可是青帝却交代自己定然接受唐朝诏安,并嘱咐众人对这唐朝使节不可截杀,还需礼遇。

朱文不知,询问其师父柴存,柴存扶须叹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史记·高祖本纪》记载: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后,就向各诸侯分封领地,其中把巴、蜀、汉中三郡分封给刘邦,立为汉王。汉高祖刘邦在去领地途中令部下烧毁了栈道,他这是向项羽表白没有向东扩张的意图。刘邦待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后,便抓住时机迅速挥师东进,其野心是要与项羽一争,韩信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 陈仓是刘邦进入关中的必经之地,两地之间有险山峻岭阻隔,又有雍王章邯的重兵把守。刘邦按韩信的计策派了最信任的大将——樊哙带领一万人去修五百里栈道,并以军令限一月内修好。当然,这样浩大的工程即使三年也不可能完成。正是这一点,迷惑麻痹了陈仓的守将。陈仓的雍王章邯万万没想到刘邦的精锐部队摸着无人知晓的小道翻山越岭偷袭了陈仓。汉高祖刘邦通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顺利挺进到关中,站稳了脚跟,而后打败项羽成就大汉王朝。

朱文对于着白手起家的刘邦那是钦佩之至,故,柴存说道此言之时,朱文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青帝到底是作何图谋了。

孙庸诏安黄巢之之事,一夜之间传遍天下,自虎牢关之后,宋威兵败,然,各地起义军马皆受到重创,唯有这黄巢之势力愈发之庞大,已经超越这王克芝成为这起义军中第一人,黄巢之归顺朝廷,无异于惊天一般。李骅更是喜出望外,孙庸归来之时亲率百官,于长安城外十里之处迎接,这可是本朝第一殊荣啊。

只有当初挽大厦于倾倒的郭子仪才有此待遇,如今这孙庸受此待遇可见李骅对于其信任之深,恩遇之重。孙庸归于长安之时便看见这浩浩****的迎接队伍,连忙翻身下马,向前来迎接众人拱手施礼。

众人本来对于这孙庸心中便是有些嫉妒,毕竟孙庸开始名声不显,如今骤得高位,如今更是受此殊荣,怎能不叫人心生羡慕,而羡慕又和嫉妒那是直接相连之物。虽然众位嘴上恭迎,但是心中难免有些不对付,只要这孙庸有一丝不到之处,众人便会记载心里,无他,嫉妒而已。

但是这孙庸本就不是热衷于权势之人,如今招降之事本就是内有乾坤,哪里敢受如此礼遇。还未到这迎接之地便下马而行,见到前来迎接的诸位大人更是谦逊有礼,众人看到的不是一个立了大功而归的得意将军而是一个恭敬知礼,谦恭知逊的谦谦君子,众人心中那一丝嫉恨便不再似方才那般强烈了。

李骅亲自过来搀扶而行,孙庸连连托辞,最后李骅只好依从孙庸。孙庸立于群臣之后,于太师韩时兴想商。

“汝,竟如此了得,将这贼首诏安,真是奇功一件啊。”

“师尊莫要再笑我了,别人不知,难道师尊不知吗?若是这黄巢之真的是真心归附又何必等到如今那?如今不过是因为这草原骑兵入关,我等之间若是再起兵戈只会令人趁虚而入,我们担心这黄巢之,这黄巢之又何尝不是在担心我们,如此这般不过是为双方留一个台阶罢了。师傅难道不知?”

韩时兴微微扶须,欣慰道:“本以为你被这滔天大功所迷,没想到你竟如此清醒,不妄为特意于这百官之后等你。你记得入了宫中陛下定然会为你庆祝,你万不可扫了陛下的兴致,为师会为你寻你一个时机到时候你再向陛下明言。”

孙庸反驳道:“此事应当立即禀报陛下,方才吾无此机会,入了宫中难道还继续令陛下蒙在鼓中吗?此非人臣之道。”

“放肆,这哪里不是人臣之道,为君者讳,为长者讳,你难道 不知?你若是于这百官之前直言将陛下至于何地?此就人臣之道了?”

“自然如此,本朝太宗皇帝在位之事不是亦有魏征长于庙堂之上直言陛下之误如此成就我大唐之贞观盛世。此者哪里不为人臣之道了?弟子不知。”

看着自己面前慷慨直言的孙庸,韩时兴心中一阵叹息,自己这一个弟子虽然是入门最晚之人,可是却是自己见过最为聪慧之人,精通四书五经,为人一身浩然正气,为国赤胆忠心,但是却不知变通,令其担忧不已,要知这官场之上绝不是他想的那般。红尘本就是一个大染缸,如此红尘中,哪里可得污垢不沾身。

看着孙庸,韩时兴思虑再三终是压低声音道:“汝知魏征直谏于太宗陛下,陛下与其死后鞭尸泄恨乎?”

孙庸闻言一愣,韩时兴紧着道:“孤家寡人,你当是说说而已 ?陛下如龙如虎,不容丝毫抵触,忠臣可贵,能臣更是可贵,为师老了,这大唐将来还需你来为陛下帮衬,你若是恶了陛下,将来如何辅佐陛下成就这李唐中兴?”

“陛下不会的。”孙庸犹豫道。

“君心难测你我又怎么说的清那?走吧,陛下还在等我们那。”说着韩时兴便向前赶去。

孙庸看着这浩浩****的队伍,看着这师尊的背影,看着这烟雾之中的长安,看着这帝皇,心中第一次有些涟漪,“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