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样子呗。”胡志康道:“就挺吓人的那种。”

“红眼睛,绿鼻子,舌头垂到下巴上吗?”

“是,就跟姑娘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沈清眯眼,嘴角上扬,浅笑,眸光却是冷的:“胡志康,你没有见过她。”

“我梦里见过,就姑娘你说的那个样子,特别吓人。”胡志康掐住自己的脖子:“梦里,她就这么掐着我,死死地掐住我,她问我我什么不下去陪她。”

胡志康松开手:“沈姑娘,不是我心狠,而是换了任何人,他都受不了过这样的日子。我心里念着小河,我舍不得她离开,可又能怎么样呢?她终究是把我给撇下了,终究是用那种决绝的放下将我丢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胡志康看着摆了满屋子的纸扎:“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无论对错,都没有办法更改。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当然是继续活着比较重要了。沈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嗯,是这个理。”沈清撇了一眼他背上的黑影,原本模糊着的那半张脸,此时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目送着胡志康离去,沈清拿出一个小纸人,在纸人背上写了几个字后,对着纸人吹了口气。

“去吧,找沈寂。”

纸人用手挠着头,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乖,去吧,看见你,他就明白了。”沈清伸出食指,在纸人头上轻轻点了下,小纸人“呲溜呲溜”顺着桌子腿就爬了下去。

回到家的胡志康,并没有急着去烧那些纸扎,反而“吭哧吭哧”对着院子里的那株梨树就是一顿刨,眼看着被角已经露出来,正准备一鼓作气,将里头的东西拽出来,大门却突然被人踹开。

胡志康一惊,直接蹲在了坑里。

半个时辰后,那埋在梨树下的东西就被季风带人给挖了出来。两具尸体,腐败的程度差不多,其中一具,躯干保存完整,只少了个脑袋。另外一具,脑袋还在,但被砍得七零八落,压根儿辨别不出她是谁来。

就在胡志康准备将那些东西转移出去时,胡家大门突然被人撞开,沈寂带着季风以及另外几名探员闯了进来。

胡志康见状,竟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在查看过现场的情况后,沈寂拖过来一张凳子,问胡志康道:“头去哪儿了?”

“什么头,我不知道。”

“玩失忆?”季风手里拿着一根针,蹲在胡志康的前面:“要不,我用我们家祖传的针法帮你回忆回忆。”

见胡志康闷着脑袋不吭声,季风又道:“我们家这针法特别灵,且跟别的大夫用的不一样,这针扎进去后,不光扎针的地方疼,全身都会跟着疼,这疼得厉害了自然也就想起来了。上一次用这针法还是在上一次,有个蒙面大盗,死活不肯说出同伴的下落,一针下去,全招了。我今个儿准备的多,足足有十八根,保管这每一针下去,你感受到的疼痛都不相同。”

“季风,帮他回忆回忆。”沈寂抽出一根烟,正要点火,却将目光放在了他脖颈上那个被黑影咬出来的伤口上。“那个伤口不错,就从那儿扎吧!”

“哎呀!”季风手一颤,银针就扎进了胡志康的胳膊里。

“抱歉抱歉,我们队长说得晚了点儿,这第一针我已经扎下去了。要不,这第二针扎到那个伤口里。”说着,他又拿出了第二枚银针。

这枚银针比起刚才那支长了不少,只一眼,胡志康就打起哆嗦来。

“刚刚扎得那针有感觉没?不着急,慢慢儿来,这疼痛感,也是需要慢慢品的。”才说完,就见胡志康疼得直咧嘴。

“成了,这针成了。”季风高兴地站起来,指着胡志康的脖子问沈寂:“队长,这第二针还扎不扎?我保证,这扎在脖子上,比扎在胳膊上的效果好多了。”

“别……别再扎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胡志康疼得脸都变形了。

“好嘞。”季风嘴上应着,拔针的速度却很慢,待将银针全部拔下来时,胡志康的脸都白了,额上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珠,全都是疼出来的。

胡志康早就跟王春花勾搭上了,王春花丈夫的死,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王春花的丈夫是混帮派的,这帮派之间总会有斗争。王春花不喜欢过这样的日子,跟胡志康好上后,曾不止一次地跟他商量过,想要与丈夫和离与胡志康在一起。胡志康这边,却从没有想过跟王春花在一起过日子。

为了找个借口敷衍王春花,他半真半假地跟王春花说了句,说如果她的丈夫能死在外面儿就好了。可这人运气好,每次都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为了尽快除掉这个碍眼的东西,两人一合计,就由胡志康出去买药,而王春花负责将这药下到丈夫的饭菜里。

出事的那天晚上,正好有人到饶家的档口上闹事儿,而那个档口距离王春花丈夫所在的档口不远。听说有人找兄弟的麻烦,王春花的丈夫二话不说,拎着家伙事儿就去了。

这王春花给她丈夫下的是慢性毒药,可架不住年轻人火气大,加上血拼的时候血液流动比往常要快,毒药很快随着血液进入到了心脏。王春花的丈夫因为心口难受,渐渐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对方给乱刀砍死了。

这帮派之间互斗,总有牺牲。

王春花丈夫的死,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他讲义气,及时支援了兄弟档口,避免了饶家的损失,饶老爷直接给了王春花五千大洋的抚恤金。

当胡志康跟王春花拿到那五千大洋的抚恤金时,差点儿就当着王春花丈夫的灵柩笑出声来。

安葬了王春花的丈夫之后,王春花与胡志康的关系也慢慢地由暗处转到了明处。这寡妇再嫁,合情合理,但王春花却不愿意嫁给胡志康做小,逼着他跟小河摊牌。

这事儿本来不难办,可让胡志康没想到的是,向来很好说话的小河会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她不仅不同意跟胡志康和离,反而还拽着胡志康去找族长,要求胡家的族长为自己做主。

族长收了胡志康与王春花的好处,就站在胡志康的立场,帮他们说话。且以小河生不出孩子为由,要求小河与胡志康和离,或者心甘情愿给胡志康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