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呢?”沈清看向外头的院子。

“放心,还活着呢。”朱炳坤看了外头一眼:“等这血雾散了,你们自然能看到他。”

“为什么让忠叔他们去义庄?”沈寂问。

“比起沈队长的问题,我更想知道你对忠叔做了什么?”沈清紧跟着沈寂的问题:“忠叔他究竟是生还是死?”

“生还是死?”朱炳坤似乎也很苦恼于这个问题:“怎么说呢?你说他活着吧,他跟活人不一样,他没有独立的意识,也不需要吃饭喝水。你说他是死人吧,他还有微弱的心跳,还能像个活人一样在街上走。至于他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腐烂。毕竟,他是第一个愿意让我拿来实验的人。”

“你把他变成了尸奴?”

“不愧是沈姑娘,竟然连尸奴都知道。”

“尸奴是什么?”沈寂问,看着沈清。

“一种旁门左道的术法,据说始于秦朝,秦始皇曾尝试过用这样的方式炼出一支所向睥睨的尸奴军。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那些人最后都变成了类似我们在义庄见到的活尸。”

“活尸不只是没有自己的意识,他还不听从控制,见人就咬。秦始皇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就让工匠将那些活尸全部封入泥胚,烧制成佣,埋于地下。”

“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沈寂微皱眉头:“我怎么从未听过。”

“是我阿爹告诉我的,而我阿爹是从一本记录方士秘术的典籍中看到的。”沈清看向朱炳坤:“不知道朱大少爷又是从哪里学得这个的?”

“巧了,我也得到了一本方士秘术。”朱炳坤从身上掏出一本残卷:“虽只有半卷,但对我来说,够用了。”

“这本方士秘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就义庄底下的那个古墓。对了,沈队长刚刚不是问我为何要派忠叔他们去义庄吗?”朱炳坤敲着脑袋:“因为你们去了,我担心你们发现义庄下面的秘密,特意派忠叔去拦截你们。”

“既是拦截,忠叔他为何没有进入古墓?”

“不是忠叔不想进,而是忠叔他进不去。”朱炳坤道:“你们当真以为忠叔他是被饶世初那个愣头青给逼回来的?当真以为凭着季风手里的那把枪,就能吓退忠叔?我告诉你们,那古墓里藏着比忠叔更可怕的东西,忠叔是因为惧怕它们才撤退的。”

朱炳坤说着叹了口气:“这是本能,是人类面对未知恐惧的本能,哪怕忠叔他已经算不得是个活人了,他也会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沈清与沈寂是下过道洞的,也在道洞里见到了疑似沈望春的干尸,当时沈清也有过类似的推测。如今听着朱炳坤的描述,倒与他们当时猜测的相符。

“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见过它们的人都死了。”朱炳坤道:“哦,不对,还有个人活着,我的这半本残卷就是从他身上得来的。”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朱炳坤突然睁大了双眼,面容诡异地笑着。

“他怎么了?”沈寂问,不着痕迹地移到了沈清那边。

“不对!不对!朱炳坤……”沈清刚要靠近,朱炳坤突然张大了嘴巴,而他的喉咙处也被什么东西顶得一鼓一鼓,随着朱炳坤的眼白全部翻出来,一只赤色的小飞蛾从他的嘴巴里飞了出来,紧跟着是两只,三只,最后是一大群。

“小心有毒!”沈寂没有任何犹豫的挡在了沈清跟前,见有赤蛾靠近,更是将她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等赤蛾散去,朱炳坤已经躺在了地上。

沈清忙得走过去查看,发现他的嘴巴微张,喉咙里仍卡着半只赤蛾。

“沈寂,帮忙!”沈清小心翼翼地扶起朱炳坤,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沈寂点头,在朱炳坤的后背上猛地击打了一下,赤蛾从他的嘴巴里弹了出来。

沈清见状,将朱炳坤交给沈寂扶着,手却扣住了朱炳坤的脉。

“如何?”沈寂问。

沈清轻轻摇头:“没救了。”

“他骗我,他居然骗我。”此时的朱炳坤眼神涣散,气息微弱,眼看着已经到了鬼门关口。“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吧。”沈清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不要……”朱炳坤突然抓住了沈清的手。

“不要什么?”

“不要相信他!”

“不要相信他?他是谁?”沈清急问,朱炳坤那边却已经答不出话来了。

随着朱家大院里的血雾散去,饶世初也带人冲了进来。

“清清,你没事儿吧?”

“没事!”沈清正在为朱家的仆人诊脉,看见饶世初,忙得示意他不要靠近。

“他们身上可有那些赤蛾?”沈寂盯着那些仆人:“朱掌柜与朱夫人的死因虽弄清楚了,可朱炳坤死得蹊跷,忠叔又没了踪迹,眼前这些人,保不齐还有什么别的变故。”

“有些东西单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沈清查看着眼前之人的眼白:“朱炳坤那个情形,很像是中了蛊。”

“蛊?什么是蛊?”

“南疆那边的东西,据说他们可以炼虫成蛊,且能在不知不觉间将蛊毒放置在人的身上。只需要时机成熟,就能杀人于无形。”沈清松手,让仆人的眼皮自然下垂。

“沈姑娘可会下蛊?”

“不会!”沈清淡淡地回了他两个字:“这南疆的蛊术,向来都是不外传的,我自小在临江城里长大,如何学得会那些东西。”

“我还以为沈姑娘会!”沈寂垂下眼眸:“是我想多了。”

“沈队长的确想多了,我与朱家无冤无仇,焉有谋害朱炳坤的道理。”沈清迈步,向外走去:“沈队长与其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不如想想,如何找到那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有,忠叔去了哪里,沈队长你就不想知道吗?”

“幕后之人不是朱炳坤吗?”沈寂问,显得有些刻意。

“沈队长觉得是就行。”沈清一个回眸:“办案是你们官府该劳心的事情,我一个开纸扎铺的,顶多也就是想想这棺材纸货什么的。”

“沈姑娘可是误会了什么?”

“不曾误会。”沈清目光坦然,回视着沈寂。“沈队长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我——”沈寂正想解释,饶世初却打断了他的话,一个侧身,挡在了他与沈清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