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不明不所以,只是一个劲儿的安抚着妇人:“别怕,我会保住孩子的。听我的,深呼吸,用劲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孩子给生下来。”
妇人先是轻轻点头,然后在使力地同时,也喊出了一个名字来:何映红。
伴随着那个名字,婴儿呱呱落地。
阿爹似乎知道了什么,抬头看向沈清。
沈清紧抿着唇瓣,一动不动。
待那影子消失后,阿爹才告诉她,那是何映红的怨气。因为死无全尸,因为轮回无果,她只能拖着孩子终日徘徊。许是那妇人沾到了她棺木上的怨气,才让她尾随着妇人到了她的家里,而当她看到正在生产的妇人时,自然而然地便想要了自己曾经的那些经历。
她见不得旁人幸福,见不得旁人有儿有女,这才迷了妇人的心智,想让她与自己一样,母子俱损,魂归地府。
说这话时,沈清与沈寂已经来到了盗洞的入口处。
“那何映红呢?有没有被你师傅请个高人给收了。”
沈清摇头:“我问过师傅,可师傅说何映红的情况与旁人不同,她一无来处,二无去处,又是个尸骨无存的无主之魂,想要找到她都不容易,何谈请高人将她给收服了。”
“那你阿爹呢,他又是如何失踪的?为何失踪后却出现在了义庄底下的盗洞里。”
“我也想知道。”沈清看着盗洞的入口:“待安顿好妇人跟孩子后,天已大亮,我与阿爹本打算在街上吃了早饭回去的,可走到半路却碰见了你们沈家的人。”
“我们家的人?”
“他叫沈丁,看上去与阿爹极为熟悉。阿爹请他与我们一起吃饭,他却跟阿爹比划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阿爹。”
“那信中写了什么?”
“我若是知道就好了。”沈清苦笑:“阿爹看信时我并未上前,而是在摊子前张罗着给阿爹准备早饭。若不是阿爹特意拐回来与我说话,我怕是连阿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你阿爹他与你说了什么?可有告诉你,他与沈丁去做什么事情?”
“没有,他只交代我,若是他七日里没有回来,就让我在沈家祖坟附近为他立一座衣冠冢,对外则称是突然病故。”
“沈丁也是病故的。”沈寂道:“我父亲有四个心腹,分别以甲、乙、丙、丁命名,甲叔是家中的管家,乙叔是管账的,丙叔是父亲的贴身保镖,而丁叔是家中最为低调的,他掌管着家中的仓库。”
“你们沈家的仓库很大吗?”
沈寂摇头。
“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未去过沈家的仓库,也不知道那里头都放了些什么,你会相信吗?”
“会!”
“为什么?你应该怀疑我的,毕竟我是沈家的少爷。”
“越是少爷,就越是不可能知晓家中的一些秘密。除非沈老爷有意将整个沈家交到你的手上。”沈清站在洞口处喊饶世初的名字,让他将马车上的绳索取下来。
待二人从盗洞里出来时,才发现义庄内似乎发生过一场缠斗。原本搁置的那些空棺都被打碎了,饶刚负伤,正坐在墙角休息。季风靠坐在饶刚旁边,而之前被他视若珍宝的手枪则随意仍在地上。饶世初倒是没有负伤,但从头到脚透着狼狈。
“什么人?”
“朱家的伙计!”
“他们怎么找到义庄来了?”
“鬼知道。”饶世初轻呸了一声:“那带头的我认识,就是朱家的那个管家。”
“忠叔?”
“对,就是他。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动起手来比我们帮派里的兄弟下手都狠。难怪这姓朱的能在临江城里分杯羹。就他的那些手下,没有一个是善茬。”
“你确定是忠叔?忠叔他根本不会武功,更不会与人打架。”沈清颦眉,大概猜到什么。
“不会打架?”饶世初挑眉:“那你肯定是被他给骗了!那老小子招招致命,恨不得将我们给生吞活剥了。就他那双眼睛,红的吓人。”
见沈清低头不语,饶世初将坐在墙角的季风给拉了过来:“你要不信你问季风,季风刚还打了他一枪。只可惜,准头儿差了点儿,打在了他的胳膊上,让他给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季风挠着头:“我感觉忠叔那个不是武功,而是本能。他就像是丛林里狼,跟你对峙的时候,想着的不是如何赢了你,而是如何咬死你。”
“对对对,我也有这个感觉。”饶刚扶着胳膊站起来:“我这条胳膊就是被他给咬的,现在还木着呢。我觉得吧,他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
饶刚撸起袖子,下一秒就尖叫出声。他的大半条胳膊变成了黑青色,被咬到的地方则诡异的往外冒着黑烟。
饶刚吓得脸色都白了,只能无助地看向饶世初,结结巴巴地问:“少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咋地,你还想走到少爷前头去。”饶世初二话不说,蹲下身子就想去背饶刚:“这临江城的名医多了,咱们挨个儿看,我就不信阎王爷敢当着我的面收你。”
“少爷,你人太好了,我饶刚下辈子还跟着你。”
饶刚激动地抹着眼泪,季风则在旁边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
“饶刚这伤,寻常大夫看不了。”
“你说什么?”饶世初怒目相视,直愣愣地瞪着季风。
“真的。”季风一脸认真地点头:“我季家就是临江城最好的药材商,接触过的大夫,不说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我说了这伤寻常大夫看不了,他们就真看不了。”
“少爷——”饶刚抽泣着蹲到了地上:“小的不怕死,小的就怕死了之后再也不能伺候少爷你了。”
“你呀,还有的伺候你们家少爷呢。”季风扯了扯他的衣服:“这寻常大夫看不了,沈姑娘她能看的了啊。”
“沈姑娘?”饶刚抹着眼泪看向沈清。
“清清,这伤你能治吗?”饶世初也紧张起来:“这饶刚虽说没用了些,可与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他若真没了,我会特别不适应的。”
“能治,但有些麻烦。”沈清查看着饶刚的伤口:“我需要一些糯米。”
“糯米?”
“他中了尸毒,需要用糯米把伤口里的毒给拔出来。”
“我家米行里什么米都有。”饶世初背起饶刚就往马车那边跑,刚跑两步,又回过头来问沈清:“那地底下有什么东西?”
沈清看着他,许久才回了句:“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