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婚事又是怎么回事儿?”
“是我爹娘在世的时候为我定的。”沈清看着手中的红伞:“我爹娘走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虽被阿爹收留,可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爹他虽然怜惜我,却也无可奈何。”.
“那沈家义庄被弃跟那些烂脸人有没有关系?”
“没有,我阿爹在时这义庄还好好的。之所以废弃,是因为乱事已过,临江城的百姓逐渐安居乐业,这城中再也没有无家之骨。骨有埋葬处,魂有可归处,这义庄自然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那他为什么不回沈家去?”
“是阿爹自己不愿意回去的。他说他看守义庄多年,身上亦沾染了不少尸气,而沈家是做生意的,若他带着一身尸气回去,难免影响到沈家的运气。沈老爷对他有恩,他不能恩将仇报。”
“这么说的话,这些烂脸人应该跟沈家是没有关系的哦。”饶世初说着,故意看向沈寂。
“自然是没有关系的。”沈清道:“沈家义庄废弃多年,虽有各种传言,却始终无人见到过那些传说中的鬼怪。倒是冯、朱两家出事后,这义庄也跟着不太平起来。”
“莫不是那个冯西河在作祟?”
“少爷,冯西河已经死了,在芙蓉巷里被人用夜壶给砸死了。”饶刚做了个砸脑袋的动作:“听说死得时候可惨了。”
“就是因为死了他才够胆子作祟,要是活着……”饶世初冷哼一声:“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不是冯西河!”沈清道:“这是活人捣鬼,不是死人作祟。”
“活人捣鬼?这临江城里还有这般有本事的人?”季风摸着下巴道:“即便是当年的沈老爷子,也没有如此能耐啊。”
“少爷,你听这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饶刚用手轻轻敲了敲马车。
“他们来了!”沈寂放下车帘,“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去赶车!”
“我去!”沈寂按下沈清的手,“你待在里面。”
沈清拨开帘子,看到外面那些正在不断向上隆起,且朝前蠕动着的土壤,没有与他争,冷静道:“现在外面全是傀儡人。”
“都活了?”饶世初睁大眼睛。
“不是活了,是被人给控制了。”沈清看着外头:“我不清楚那人用的什么法子,竟能借助老鼠控制那些活尸,让他们攻击我们。”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义庄!”沈清道:“我跟沈队长商量过了,我们一致认为那个操纵活尸的人就藏在沈家被废弃的义庄里。”
“虽然现在知道的还不多。”沈清放下帘子:“且有很多事情是我自己猜想的,之所以带你们来义庄,来找裴祖清的尸体,也是为了印证我心中猜测是否正确。”
“那刚刚你跟队长两个……”季风伸手指了指他们:“你们有没有追上那个裴祖清?”
“追上了,可线索已经没了。”
“线索已经没了是什么意思?”
“他被雷电劈了。”沈寂道:“先是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紧跟着变成了地上的一团焦黑,什么线索都没了。”
“那是真的没了。”季风附和道:“沈姑娘你还知道什么,哪怕是你自己猜测的,跟我们说说也行啊。你放心,我跟队长都会把这个当成是闲聊,不会写成报告,提交到局长那边的。”
沈清沉默了一下,将冯默君与她说的事情尽数告知。
根据冯默君的描述,冯西河在修葺冯家祖坟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前朝古墓。墓门上刻有诅咒,不让任何人打开,但通过墓门以及整个墓室的规格,可以断定其主人非富即贵。冯西河深知古墓之中必有财宝,就起了歪心,打起了古墓的主意。
但这冯西河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像这样规格的古墓,墓中必有机关,于是装作忌惮诅咒的样子,让帮工将墓门掩盖。修葺冯家祖坟要不了多长时间,他笃定那些帮工一定会在夜间行动,而他只需要暗中观察,待他们激发墓中的机关后,渔翁得利。
“这冯西河还真是聪明!”季风道:“只怕那古墓中的财物不是那么好得的。”
“的确!”沈清点头。
那晚子时刚过,冯西河便揣了自家油灯,鬼鬼祟祟的去了祖坟。不出所料,那墓门的旁边果然多了一个洞。洞口打得极其隐蔽,周围又用荒草刻意挡了。
“他们盗出来宝物没?”饶刚着急道:“那古墓还在吗?”
“急啥,听清清讲。”饶世初抬手打了饶刚一下,跟着缩了缩脖子:“我怎么觉得我这后脖子上凉飕飕的。”
沈清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只见天空黑压压的,显得越发低了。
放下帘子,她继续讲着。
冯西河揣着油灯,顺盗洞而下,在爬行了一段时间后,进入到了墓室之中。刚进墓室,他便看见了一把被丢弃的铁锹。那铁锹,正是给他家修葺祖坟的帮工所使,因为铁锹上系着辟邪的红绳。
“有意思,这怕招邪祟的人竟然还往人家的墓里跑。”饶世初道:“清清,你说这几个帮工是胆大呢,还是胆小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跟钱财比起来,似乎穷更显得可怕些。”沈清吸了口气:“想听的话,就不要再打断我。”
饶世初用手捂住了嘴。
顺着铁锹所指的方向,冯西河提着油灯又往前走了约莫三十米,脚下一绊,差点没给他吓死。那地上躺着一具死相极其恐怖的尸体,尸体上有密密麻麻的窟窿,数不清的黑色虫子在窟窿里钻来钻去。要不是那些虫子惧热,要不是冯西河手里提着油灯,怕也跟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一样了。
“后来呢?”季风问完,也忙得用手捂住了嘴。
“冯西河虽然心里害怕,但架不住钱财的**,还是提着油灯,战战兢兢地又往前走了一段儿。”
“他碰见别的帮工了?”饶刚才问完,就被饶世初给踢了。
冯西河碰见了另外一只铁锹,同样系着红绳的。那铁锹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嵌在墙里,顺着铁锹的角度往上,隐约能看见一个握着铁锹的人。说到这里,沈清突然停了下来,“你们见过纸人吗?就那种用剪刀剪出来的小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