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季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又给补充了句:“说起黄四,我这猛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据说当年这冯西河欺负老陈媳妇儿的时候黄四就在现场,可这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黄四也不过个齐腰高的孩子。”

老陈,冯西河,黄四,朱炳坤,这几个人看似没什么联系,实则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回头想想,临江城就这么大点儿,谁跟谁还扯不上点儿关系了。

想到关系,季风突然对沈寂说道:“队长,那纸扎铺的沈清姑娘,貌似跟队长你们家也有些渊源。”

“什么渊源?”

“沈姑娘的义父叫沈望春,曾是你们沈家的家仆,后来沈老爷出钱在城外建了座义庄,专门用来收敛城内那些无主之魂。沈望春就是那义庄的第一个看棺人,也是最后一个。”

季风垫脚转头看向义庄的方向。

“这义庄废弃之后,沈望春因为看棺人的身份没有办法再回到沈家老宅,就在芙蓉巷里住了下来。那纸扎铺也是沈望春留下来的,至于沈姑娘,则是被沈望春收留的孤儿。”

“我记得这个人!”沈寂道:“大哥病故后他就离开了沈家,我还以为他去了别处,没想到是去了义庄。”

“时也命也,若当日去义庄的不是沈望春,那今日待在纸扎铺的就不一定是沈清姑娘了。”

沈寂盯着季风,说了句:“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有注定。”

“队长您说什么?”

“没什么。”沈寂道,忽听得院墙外头熙熙攘攘,不等他回头细看,朱老爷已经与人推搡着进了后院。

“我要见沈队长!我要见你们的沈队长!”

“朱掌柜您冷静冷静,这事情不正在调查嘛。”

“调查什么?我知道凶手是谁。”朱老爷吆喝着往沈寂这边走:“我儿子是在芙蓉巷出事儿的,我儿媳妇也是穿着她沈清做的旗袍上吊的,这事儿要跟她沈清没关系,我把朱字倒过来写。”

“您有证据吗?人沈掌柜跟你们朱家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人家为什么要害大少爷,害大少奶奶。我们知道您心里急,但再急也不能冤枉人不是。”一名身着警服的探员伸手拦住了朱掌柜。

“我没有冤枉她,她就是害死我儿子,害死我儿媳妇的凶手。”朱老爷大声吼着:“她是开纸扎铺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卖她的东西。”

“这为了卖东西就害人?朱老爷,您这话说的也太无根无据了。”

“谁说我无根无据的,我有根据。”朱老爷松开手,一串白色的流苏掉了下来:“这是从我儿子身上发现的。我查过了,这是沈清的东西,也只有她才会用这么晦气的东西。”

沈寂盯着那串流苏,问了季风一句:“那朱炳坤不是失踪了吗?”

“看样子是给找回来了。”季风压低了声音回着:“我听说朱老爷把全部的伙计都给派出去了,乌泱泱的几十号人,差点把这临江城翻个底朝天。”

“你去看看。”沈寂继续抽着烟:“找朱家的下人打听打听,问问那个朱炳坤是个什么情况。”

季风瞄了朱老爷一眼,从旁边绕了过去。

朱老爷那边,探员还在解释:“这不就是一串普通的流苏嘛,我家媳妇儿也有,好几串呢。”

“普通的流苏?你可真是不知道那位沈掌柜的手段。”朱老爷冷哼一声:“看见那珠子了吗?就上面点缀的那个。那可不是普通的珠子,是把人的骨头磨成粉做出来的。”

“朱老爷你可别吓唬我,这人骨头怎么可能做成珠子。”探员说着伸手去捡,却被一只猫抢了先。

视线随着猫咪移动,落到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身上。虽是一身素衣,且在这阴沉沉的院落里站着,可探员那双眼睛却死活移不开了。

“朱老爷说的没错,这流苏上的珠子的确是用死人骨头做成的。”

“死人骨头?”沈寂捉住了沈清的手,“这死人骨头哪儿来的?”

“乱葬岗里捡的,犯法吗?”沈清抬眉。

“不犯法,但你给活人用犯法。”

“犯那条法了?”

“你说呢?”沈寂想不出来,只好将问题推了过去。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沈队长你呢。”

“意图传播封建迷信思想,意图对朱掌柜的儿子朱炳坤图谋不轨。”

“沈队长真会说笑。”沈清用小尾指勾着那串流苏:“骨头而已,能传播什么思想,又能害朱大少爷什么。”

“你的流苏为何会出现在朱炳坤身上?”沈寂俯身向前,制造出一种人为的压迫感。

“当然是——”沈清抬眸看他:“为了救朱大少爷。”

“沈队长不要信她的。”朱老爷扑了过来,用手指着沈清:“就是她害我儿子的!好你个沈清,我不去芙蓉巷找你,你反而跑到我家里来了。你还我儿子的命,还我儿媳妇的命。”

“朱老爷你当真在意自己的儿子吗?”沈清看了朱老爷一眼。“你若真在意的话,又怎么会让你的儿子去芙蓉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老爷瞪了沈清一眼,本想亲自动手拿她,却被卧在她肩头的那只白猫给吓得定在了原处。

那白猫的眼睛极其诡异,一只是红的,一只却是绿的。

“朱老爷何必装傻。”沈清绕过沈寂往前走了一步,用手轻轻拍了拍肩头:“果儿,去,看看默君。”

“你想做什么!”沈寂双眼一眯,伸手挡住了她。

“瞧把您吓得,一只猫而已,能做什么。”沈清道:“我只想知道默君她是怎么死的。还有,我想知道昨个儿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罢,沈清转向沈寂道:“沈队长,我与饶帮的少帮主饶世初在城外义庄发现了死人,新鲜的。”

沈寂蹙眉:“谁?”

“裴祖清。”沈清道:“沈队长要是闲的话,不妨派人去看看。那人不是意外,而是谋杀。哦,忘了说一句,那裴祖清与朱家的少奶奶冯默君,似乎是恋人的身份。”

“你胡说!”朱老爷恼羞成怒,用手指着沈清:“你不要在这里败坏我朱家的门风。”

“你们朱家的门风还用我这个外人去败吗?”沈清勾起唇角,冲着朱老爷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