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喊季风的名字,想让他带人去城外义庄看看。喊完才想起来,季风去查朱炳坤失踪的事情了。他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义庄看看。”
那几人互看了几眼,其中一人小声问道:“队长,是城外的那个沈家义庄吗?那地儿,兄弟们不敢去。”
“不敢去?”
“那地儿闹鬼,闹得可凶了。”无名探员的声音更小了:“真闹鬼!”
“废物!”沈寂骂,双手插到口袋里:“跟我走!”
“沈队长你不能走!”朱老爷拦住他:“要走也得把这个杀人犯带走,我儿子炳坤,我儿媳妇默君可都是她害的。”
“朱老爷这是意图找人背锅吗?”沈清见白猫回来,伸手接过它找到的东西。
“沈队长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至于义庄那边,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岔子。”
“你跟饶家的人很熟?”
“不怎么熟,就认识饶世初跟他的那个小跟班儿。”
沈寂的眸光黯了下,看着她手上的东西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自己看!”沈清将那个东西举了起来。
那是一张用纸剪出来的人形娃娃,通体焦黑,且散发着一股类似死老鼠的气味。
“这是什么?娃娃?”
“傀儡符。”沈清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沈队长是打洋人的地方回来的,应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哦,对了,这种傀儡符还有个名字,叫做人皮符。”
“人皮符?”
“这符很难制,需要从活人的背上取皮。我手里拿的这张,应该是从默君的父亲冯西河身上取下来的。”
“冯西河死了。”
“我知道。”沈清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在那个时候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清看着那张人皮符:“这张皮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取下来的。就是因为他死了,所以才会变成你看到的这个颜色,且符上还带有与冯西河身上相同的腐尸的味道。”
“你是如何确定的?确定这是人皮,而不是什么动物的皮?”
“沈队长这是在怀疑我?”沈清挑眉:“等沈队长你见到的死人比活人还多的时候,自然也能一眼瞧出这是不是人皮。”
“我儿子就是被她给害的。”朱老爷扑过来:“什么人皮符,分明是邪术!我儿子朱炳坤,还有那个什么裴祖清,都是被你给害死的。”
“朱老爷这是急了?”沈清抬眸看着朱老爷:“亦或者,你是在欲盖弥彰,不想让沈队长查到谁是真正的凶手。”
“胡说什么?那是我儿子,是我儿媳妇,我恨不得将那凶手给生吞活剥了。”
“那就好。”沈清笑,笑容很是寡淡:“害你儿子失踪,昏迷,儿媳妇命赴黄泉的凶手正是朱老爷你自己。至于冯西河,他则是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
“好你个妖言惑众的沈清!”朱老爷气得捂住心口,“沈队长,抓她,把她抓到牢里去严加询问,我就不信她不招。”
“朱老爷可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沈清抬头望天。
不知何时,天空中已飘下了细细的雨线。
“三个月前,也就是在默君嫁到朱家的前一天晚上,你与默君的父亲密谋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朱老爷目光闪躲:“你不要当着沈队长的面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嘛。”沈清依旧笑着,眸光却越笑越冷:“三个月前,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你与默君的父亲冯西河约在城外那处废弃的义庄见面。出城前,你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连出城的马车都是雇佣别人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老爷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你知道。”沈清道:“冯西河在赌场上欠了你二十大洋,利滚利的你却让他还你二百大洋。冯西河拿不出,你就让他拿女儿和酒庄抵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没有说你不是天经地义,只是你借钱给冯西河的时候,你就知道他还不起。你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冯西河还钱,而是看中了他的女儿冯默君和他名下的酒庄。”
“胡说!”朱老爷拂袖:“这亲事是他自愿结下的。再说了,我的儿子配他的女儿那是绰绰有余。”
“你是为自己的儿子求亲吗?”沈清继续道:“女儿,冯西河舍得,但酒庄他舍不得。他虽是个赌徒,却不是个傻子,知道若是把酒庄给了你,余生怕是连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那是他活该!”朱老爷从鼻孔里出气:“谁让他爱赌呢。”
“他是活该,但他不愿意,朱老爷你也不能强取豪夺不是?冯西河不愿意用酒庄抵债,却想出了个别的法子。”沈清逼近朱老爷:“他想要朱老爷你的命!”
朱老爷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
“冯西河谎称冯家祖坟附近有个无主的孤坟,坟内陪葬有大量的金银珠宝。但想要取出里头的金银珠宝,就必须以活人的鲜血为祭。他提议用默君的心上人,也就是裴祖清做祭品,朱老爷你同意了。”
“沈掌柜可以去梨园唱戏了。”朱老爷冷哼一声,“你年纪轻轻的,就会编戏折子了。”
“我说得不对吗?其实冯西河也不算是瞒你,那冯家祖坟附近的确有个无主的孤坟,那坟里也的确陪葬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十二年前,冯西河就是以自己的亲生儿子为祭,才从那坟中取出了部分宝物,得以让自己的酒庄支撑下去。”
“至于默君母亲——”沈清看向冯默君:“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被冯西河给活生生给打死的。”
“越来越胡说八道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冯西河怎么会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祭品?除非这个人疯了。”朱老爷道:“且我从未听人说过这冯西河是有儿子的。”
“不奇怪。”沈清道:“莫说是你,就连冯家的老邻居们都不一定知道这件事。”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默君告诉我的。”沈清道:“朱老爷方才不是说了嘛,默君身上穿的那件旗袍是我做的。”
“你见过冯默君?你是什么时候见的冯默君?”沈寂打断沈清的话。
“七日之前。”
“冯西河死的那天?”
“差不多吧。”沈清道,“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没想到冯河西作恶多端,竟连七日都没撑过。按照他的命理推算,他该是死在今天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