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萧浅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潘映的住所,她左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结痂后长出了新肉,只是有点痒。

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仰起头四处张望。

明明她只穿着一身布衣,比起她上山来的那衣服,确实差了不少——但潘映就是莫名觉得她比那些娘子好看。

比任何人都好看。

他大概也是存了些自己的心思。

“这是你写的?”

萧浅弯着腰,看着桌子上的宣纸,上面的墨迹还没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是那字确实不太好看,横不平竖不直,歪七扭八。

潘映自认为比起其他土匪,他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字也会写几个,他有骄傲的资本。

“对——”

“真丑。”

萧浅毫不留情的嫌弃。

潘映一时气结:“……你又写得有多好看?”

萧浅冷嗤一声,挽起袖子拿起毫笔,轻轻沾了墨,想了想,她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东方。

两字一落,萧浅就将笔放好。

“东方?”潘映有些惊讶,莫名的,心底涌起一股热流,他不知道萧浅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就是东寨主……

他拿起那张纸,左看右看,愈发觉得萧浅的字好看,娇小秀气,抑扬顿挫。

他又看了看自己跟狗爬似的字,这才知道她说的“真丑”不是说笑,而是实话,他默默把那页宣纸藏到最下面。

其实他找萧浅来,就是想让她看看,他是读过书习过字的,跟山寨里的其他人不同。

萧浅自然是不知道潘映脑补了这么多。

“咳咳,”潘映轻咳几声,刚刚落了面子,他扯开了话题,“再有半月就是我们大喜之日了……我让人去圣水镇做嫁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萧浅头微微歪了一下,“我身边缺个丫鬟,把灵儿给我当丫鬟如何?”

潘映丝毫没有犹豫,“也成。”

“她成了我的丫鬟,就是我的私有物,你们不准动她。”

“成。”他语气稍顿,有些迟疑,“三娘子……你的名字是什么?”看到了萧浅的字跟谈吐,他忽然就意识到萧浅确实是富贵家的娘子……只是可惜嫁了人。

萧浅勾起嘴角笑了笑,“你不是说了我叫大娘子吗?那就叫我大娘子好了。”

潘映正想开口说话。

“反正女子成了亲,不就是跟夫君姓吗?”

这是他们的观点,萧浅也不想跟潘映说她的名字,顺着台阶给自己找个理由。

潘映不禁一愣,点点头。

他看着萧浅沉默不语,静静坐在椅子上,偏着头看着窗外的阳光,这些天越发冷了,簌簌枫叶落了一地,红色的,绿色的,泛黄的树叶铺满了山寨。

听说三娘子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来圣水镇是为了求得圣水。

可他却知道,圣水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人的良药,圣水镇的居民会觉得自己的病有好转根本就是假象,是他们幻想出来的。

如今……

圣水是假,三娘子的病又该如何呢?

一想到萧浅会死,潘映的心突然就揪在一起。

不过……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二人的亲事,一切都等他们成了亲之后再说吧。

萧浅正在午睡,外面就传来吵闹声,男人的调戏声与衣物撕碎的声音,她皱起了眉头,痛苦地缩在被子里——这里时不时就会发生这种事。

她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根本救不了这里的每一个受苦的娘子。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立刻翻身下了床,取过旁边搭着的外衣快速穿上,她推开门,就看到灵儿被韩忠压在身下。

萧浅浑身僵住了,她发疯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拽开韩忠,“你干什么!”

她拉起灵儿,将外衣给灵儿披好,像是母鸡保护小鸡一样,将灵儿紧紧护在身后,灵儿整个人都在颤抖,战战巍巍地缩在萧浅身后。

韩忠不以为然地舔了舔嘴唇,“这不是……大娘子吗?这几天都不见你。”

见你妈的见!

“怎么?潘映没跟你们说过,灵儿现在是我的人吗?动我的人,怎么也得先跟我说说吧?”

萧浅压抑着怒气,胸腔震动,身侧的手握紧拳头,她面上不露声色,甚至勾起唇角,歪着头,冲韩忠露出一个笑脸。

“你的人?”

韩忠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哈哈大笑,扭过头去看他身边的兄弟。

“我们怎么不知道啊?灵儿既然生在咱们黑山寨,那就是我们黑山寨的娘子,我们想如何,还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道?”

“……”萧浅缄默不言,她突然意识到了,潘映根本没把灵儿从黑山寨摘出去。

当初答应的那般迅速,不过是片刻不放在心上罢了。

果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她心生厌恶。

她看着衣衫已经半褪的韩忠,露着油腻肥硕的身体一阵反胃,想着,萧浅直接抬起脚踹向韩忠的**,韩忠的武功不高,平日里也没多少锻炼,耍些阴险狡诈的诡计占据西寨。

这一脚他自然没避开。

韩忠面容扭曲,惨叫一声,旁边来自西寨的、他所谓的兄弟们连忙扶住他,他咬着牙,阴狠占据了他的眼底,像是一头发疯的狼,眼中冒着绿光,他咧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好好好,三娘子可真是好样的……”他微微低头,杂乱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整个人尽显阴郁。

“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潘映瞧见萧浅房外一群人围着,大多都是西寨的人,他心微微一紧,马上跑了过来。

“潘兄,你这娘子可真够火辣的,一言不发就往我**上踹,要是踹出什么毛病来,以后这山上的姑娘,我还怎么疼爱?”

萧浅听的怒火丛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穿越后,她实在是没遇到过这样满口开粗话,毫无教养的人,而且还是在他都已经痛得说不出话的情况下。

这群狗东西不开黄腔会死是吗?

萧浅真的不想逼自己爆粗口。

“潘映,你没跟你的这些弟兄们说,灵儿以后归我管吗?”

潘映一看到她身后的灵儿,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确实没跟山寨里的人说这件事,在他眼里灵儿本来就是为了给他们泄欲的工具,至于萧浅的要求?无非这个三娘子想要个干净点的人做丫鬟罢了。

“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潘映走了过去,朝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东寨的人立马上前,拦住了韩忠等人。

“……灵儿不过是个不识大字,不懂规矩的山野村妇,韩忠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好了,你若是真想要个干净的小娘子做丫鬟,下次下山,再找一个便是了。”

他的语气淡然,似乎在说什么很寻常的事。

萧浅静静地看着他们。

十二月的风有点冷,却不及这些人带给他们的寒气刺骨。

她现在浑身发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群畜生究竟把这些女孩子当成什么了!!什么叫下山再找一个?他们真当这些人是货物吗?!

萧浅的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掌心,轻微的刺痛让她清醒。

她现在只想毁了这里的一切!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萧浅深呼吸,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乖巧的外表跟甜美的微笑太具有欺骗性了,她冲潘映招了招手,“潘郎,你……过来一下。”

潘映被她的笑容迷惑了——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不会被迷惑的,但他就是听话地走了过去,凑到萧浅面前。

萧浅会告诉他,什么是越漂亮的花越带刺。

她笑容不减,抬起手,狠狠地扇了潘映一巴掌!那声音清脆悦耳。

“你!”

潘映简直难以置信,他的左颊火辣辣地疼,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巴掌落在他脸上,从来没有谁敢扇他!!

“疼吗?”

萧浅笑着。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小白花,更多的,她其实觉得自己是黑芝麻汤圆,而跟东方溯待久了,她更练得一副笑脸。

她觉得她现在肺都要气炸了。

第一次,这个世界第一次让她生气。

“你——!”

“本来大当家的就没读过什么书,不识什么字,没什么教养,不知道言而有信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是正常的。”萧浅歪着头笑眯眯的,双手背在身后,躬身看着他。

她的右手因为用力过猛还在颤抖。

萧浅可不怕他。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他一怒之下把她杀了吗?

死?

她怕吗?

潘映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孙招,没听见大娘子方才说的吗?以后灵儿就是大娘子的人了,任何人不准碰她,听到没!”

孙招立马应下,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潘映比萧浅高了很多,脸上只剩下酥酥麻麻,明明他应该生气的,但是除了怒意,残留在他心中的,更多是兴奋与快意。

萧浅是万万没想到潘映竟然有受虐倾向。

“你——你干什么!潘映!你放我下来!”潘映直接弯腰扛起萧浅就往屋子里走去,萧浅整个人都傻掉了,疯狂挣扎,拍着他的背,“潘映!你放开我!”

潘映冷着一张脸,直接把萧浅砸在**,下一秒——

他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

萧浅呼吸一滞,这个动作,虽然她没经历过性事但她不是什么傻子,她脸上的淡定终于消失,惊恐地盯着潘映的动作。

“潘映!你做什么!”

潘映邪肆一笑,“我做什么?三娘子,你不会真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吧?”他手下的动作不断,看着萧浅的目光越来越火热。

萧浅第一反应就是想爬起来跑出去,谁知潘映直接抓住她的脚腕不让她跑。

下一秒潘映就扑了上来,萧浅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透了,她发了疯似地挣扎着,推攘着潘映,在绝对力量面前,她显得格外弱小。

萧浅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潘映肆意的笑声还回**在耳边,充满欲望的热气喷洒在她脖颈处。

这灼热又充满恶意的欲望禁锢着她,让她忍不住作呕,她红着眼,右手举过头顶,抽出自己的簪子。

是一根木簪,不是很锋利。

她把木簪抵在自己胸前,一头朝着自己,一头朝着潘映。

潘映的动作一顿,似是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三娘子,你不会真以为这木簪能伤得了我吧?”

萧浅眼眶中的泪水强忍着没落下,她的手有些颤抖,这个恶魔近在咫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扯着嘴笑了笑。

轻声细语道。

“潘映,你不会以为,这是用来杀你的吧?”

她笑着,哭着。

似乎下一秒就要用那木簪狠狠扎进自己的脖颈。

潘映一愣,他正打算刚才的动作,他的腰带跟衣物已经散落一地,**着上半身,露出他健硕的肌肉,他的手还紧紧攥着萧浅的左手手腕,上面已经出现紫红色的手印。

“——大当家!库房走水了!大当家!”

是孙招的声音。

潘映深深看了一眼还在发抖的萧浅,这才不甘不愿地起身,弯腰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

等潘映的身影已经看不见,灵儿这才跑了进来,看到萧浅躺在**,双目紧闭,脸埋在被子里,眼眶一红,趴在床边双手飞快计划着什么,她的速度很快,生怕萧浅不明白她的意思。

萧浅微微掀开一只眼皮,就看到灵儿焦虑的模样,她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又虚弱的笑容。

“灵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张着嘴开始呕吐起来,灵儿吓得眼泪直掉,连忙拿过盆子。

萧浅吐得天昏地暗,胃里翻江倒海,眼睛因为泪水一片昏花,她的右手不肯放开那个木簪,刚才因为动作太剧烈腿上的伤口又撕扯到了。

等她吐完,捂着胸口喘息,灵儿这才端着盆往外面跑去。

萧浅趴在**一动不动,若不是她此起彼伏的背部,差点让人以为这是一具死体,她的耳朵动了动,一个人走了进来。

来者没有掩盖自己的声响,一声不发地走到床边。

他轻轻拿起萧浅手上的左手,手腕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一片红色,边缘泛着紫色,下一秒,一股凉凉的触觉让萧浅疼痛的手腕得以缓解。

“你今日,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