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萧浅身体一僵,没说话,但心里的委屈与恐惧有些绷不住,小声啜泣着,任由着他上药。
“若不是我让人放火烧了库房,你待如何?用一柄木簪了却余生吗?”
萧浅坐起来,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柳仟衡,小姑娘眼角还带着泪花,鼻尖通红,因为反胃而脸色惨白。
柳仟衡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右手中攥着的木簪抽出,重新替她戴好。
“玉娘,好久不见。”
萧浅低着头,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自我两月前上山,当了军师,还从未见潘映被人打,更何况还叫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扇了一巴掌,你呀……”
“若不是我这几日受伤手上无力,岂止一巴掌?”
给他一巴掌,再送他上西天,也还不错。
“你真道那个木簪能伤他?”
萧浅只是抿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没说话。
“怎么只有一人?周铭渊……跟你那个贴身侍卫呢?没跟你一起来?”柳仟衡轻轻揉着她的手腕。
“他们来了,我反而不好动手了。”
闻言,柳仟衡停下动作,他抬头睨着她没说话,半晌他继续揉着,“动手?你有什么计划?之前周无夜写信说要来山上找我,你把他赶回去了?”
萧浅点点头,“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萧浅:“你想办法让潘映跟韩忠的关系恶化,跟潘映说,只要他能放我下山,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柳仟衡微微拧眉:“你……”
萧浅继续道:“你让他假意答应我,让我给西寨的人下药,反正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子,他到时候不放我下山我也没办法。”
“……”柳仟衡不语,“……玉娘,你的计划是什么?”
萧浅抬头看了一眼他,没回答,“等到了大婚那天,后山枯井旁边有个暗道,里面可能有点危险,你躲在里面,届时他们会来救你的——”
“上官瑾姝!”
柳仟衡语气强烈地打断了她的话,萧浅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按我说的做。”
“……”
柳仟衡眸色深沉,定定看着她几息,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等到了门口,他这才微微侧过头看着她,“这几日你好好休息,你说的……我会帮你。”
萧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半晌笑了。
—
后面的几天,潘映都没来找萧浅,听说是寨中事宜变多了——更主要的原因就是柳仟衡给潘映找了很多麻烦事。
萧浅也懒得去找潘映。
柳仟衡自然是说到做到,他作为一个合格的间谍,成功把东寨跟西寨的矛盾挑起来了,原本潘映还不怎么想除掉韩忠,最多觉得他有些威胁自己的地位。
他现在思考着柳仟衡的计谋。
“只需要我下药?”萧浅看着潘映,她的目光有些警惕,“只有这一个条件?”
潘映:“自然。你若是真的能做到,我答应放你下山去。”
萧浅冷笑一下,“大当家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届时,我若是真的帮你迷倒韩忠,你不放我,又道如何?”
潘映猛的站起身来,他流星大步向前,走至萧浅面前,萧浅脸色愈发难看,右脚后退半步,他垂眸看了一眼她后退的脚。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苦涩。
“你就这么想下山?”
“那是自然,我可以是有夫之妇。”
潘映低头盯着她的脸,那张脸很小,似乎还没他的手掌大,她的眼睛很大,也很瘦,像之前他养的小兔子一样。
她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娘子都不一样。
他深呼吸,“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萧浅微微侧身,环着胸,看了他一眼,“你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的身份吧?”
潘映一愣,他马上扯下腰间的符令递给萧浅。
“这下……三娘子你总是该相信我了吧?”
萧浅接过那个符令,相信?她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她不这样做的话,潘映大概率会起疑心,要是到时候影响到她做事,这就不好了。
“药呢?”
潘映给的是之前在萧浅身上搜出来的药——是萧浅从周无夜那里忽悠来的。
萧浅捏着那包药,眸光微闪。
“如果我只去了西寨,韩忠应该会有所怀疑吧?既然要下药,那就一起,你不是有解药吗?届时给东寨的人服下即可。”
周无夜给的时候,还附赠了解药。
潘映的鹰眸一眯,他视线落到旁边的字画上,又看了看萧浅,“三娘子所言甚是。”
“大婚那日,我让孙招带你在山中转一圈,你想办法将那药投到井水中即可,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萧浅应一声就走了。
—
很快就到了大婚当天。
周无夜此时应该也与东方溯会合,埋伏在山下了吧?
山寨里贴上了红色的窗纸,挂上了红布——大概也是他们从山下去抢来的吧,这些天为了庆祝潘映娶妻,山寨里的男人们都很兴奋,又死了很多娘子。
真是了不得的庆祝方式呢……
萧浅用鸡毛沾着墨水,写了一封信,是简体字写的,写完后,她将灵儿喊了进来。
“灵儿,今天什么都不要吃不要喝,明白吗?”萧浅伸手拉着灵儿的双手,又将旁边的那封信叠好递给她,“不管等会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金初的人,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中,明白吗?”
灵儿有些不明所以,她双手比划着萧浅看不懂的手势,看着萧浅迷茫的样子,她闷闷地点点头。
“灵儿真乖。”
萧浅笑眯眯地摸了摸灵儿的脑袋。
至于迷药?萧浅下的自然是周无夜藏在她手镯里的毒药——原本潘映也想将这玉镯收走,萧浅用这是母亲的遗物为由留下了。
而宁白锦赠予她的桃花匕,也被收走了。
罢了,总归也不是属于她的……
—
孙招果然带着她在山中转悠,这一天山寨所有人都会到场,不出意外的话每个人都会喝喜酒,吃喜宴。
所有人都会死。
无一例外。
萧浅抖了抖手指,将那些无色无味的药撒进井水里,她低头看着那井水中,她清澈的倒影,她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裙。
寒气从深井中散发出来,刺激着她。
她最后看了一眼水井中的自己。
“走吧。”
一切也应该结束了。
你说……人在这世上走一遭,究竟是为什么呢?
萧浅离开了水井,已经有人在旁边打水了,水桶中的水因此摇晃溢出,清澈寒冷的水洒在地上,浸润了一小片泥土。
她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
“大当家!不好了,大家中毒了——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二当家如今也……”
刘显急匆匆赶来,他满眼惊恐,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掐着自己喉咙,眼球凸出,口中喷射出发黑的血,倒地。
“刘显!”
潘映大叫一声,立马过去查看刘显的情况,不出意外,人已经死了,他眼前突然出现萧浅的模样——这个女人根本没下迷药!而是直接下了毒药!
她想让他们都去死!
“大娘子呢?”
“还在新房。”
“军师呢?他不是会医术吗?!快去找他啊!”
“……军师,军师不见了。”
场面突然寂静下来,潘映站起身,红色的喜服还穿在身上,他的眼神异常冰冷,眸底有着凌冽的光芒划过,“去新房。”
而此刻,萧浅早已经跟东方溯联系了。
他们此时应该也已经上山了……而潘映,大概也要来找她了,她现在静静地坐在床边,大红的被褥竟然有些刺眼。
潘映直接闯了进来,男人怒气冲冲,气势强横逼人,他直接大步走到萧浅面前,抓住萧浅胸口的衣服。
“是你下的毒药?”
他的语气很冷,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浅的眼睛。
他还是有期待的,他不希望这是萧浅做的——他自认为萧浅是没有理由要杀这里所有的人的。
“是我。”
萧浅被迫站起来,她歪着头笑了笑,又有些俏皮地眨眨眼,“怎么样?这份新婚贺礼,喜欢吗?”
“你——!!”
潘映只觉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内心深处的自己痛苦地抱着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弱小的娘子竟然会这么大胆!
“为什么?”
他死死抓着萧浅的肩膀,决眦欲裂,“我对你难道不好吗?你看看这山上哪个小娘子有这样的待遇?每天都有新鲜的饭菜,还有丫鬟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留在黑山寨,你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噗——”
潘映突然没了声音,愣愣地盯着萧浅,“你笑什么?”
萧浅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恶意与嘲讽,“潘映,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你欺辱过多少小娘子,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你打死了多少老人孩子,抢占了多少人的家产,害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还期望我会喜欢你?”
她说着,又笑了,“我喜欢的人,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跟他站在一起都是对他的侮辱。你知道我每天要多努力才能不在你面前吐出来吗?你就跟苍蝇一样让人恶心,让人唾——”
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萧浅的脸上。
她偏着头,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张着嘴艰难地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她嘴角的伤口。
潘映眼睛发红,他感受到了萧浅对他的羞辱,在萧浅眼里,她就跟垃圾一样一无是处,甚至处处让她恶心抵触。
他扇了她一巴掌。
萧浅伸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她已经能感受到她的脸颊肿起来了,很疼。
“……现在还多了一项。”
萧浅觉得她根本没办法说话了,用了很多力气,她才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你——你简直不知好歹!”
潘映说着又要给萧浅一巴掌,孙招及时进来,“大当家的,山下突然闯进好多官兵,我们怎么办?”
潘映看了一眼萧浅,丢开她,萧浅无力地坐在**,他突然想起什么,低头拍了拍她还肿着脸,“三娘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黑山寨还有密道吧?等我带着弟兄们出去,重振黑山寨……”他果然看到萧浅抬起了眼睛,他继续笑得邪佞,“我绝对会把你那郎君碎尸万段。”
说完,他站起身来,“孙招,去拿几坛酒来。”
孙招不敢犹豫,马上去拿了一坛喜酒。
潘映脸上带着恶意,他愤恨又不甘的目光在萧浅脸上停留,下一秒他直接将酒泼在萧浅的脸上,萧浅身体一僵,不可控制地发抖。
他又将其他的酒打碎,最后看了一眼萧浅转身走了。
“把门锁死,拿火把来。”
门外传来动静,火光四射,刺眼的火焰一簇一簇绽放在新房外,萧浅缓缓站起身,她瞧着这火微微蹙眉。
这火……似乎还要烧一阵。
这可不行。
若是潘映他们真逃出去怎么办?
萧浅眼中倒映着美丽的焰火,像晚霞,像朝阳,有决裂,有释怀,她缓缓走到桌边,将最后一点毒药撒进茶杯里。
她摇晃着茶杯,一口喝下冰凉的井水。
她怕这井水里没毒药。
下一秒,萧浅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她觉自己的喉咙跟胃部有一股灼烧的疼痛感,她颤抖着双腿在地上胡乱地乱蹬乱踢。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全是红血丝,眼底压抑着对死亡的恐惧,又带着离去的不甘,她簌簌发抖,掐着自己的喉咙,牙口紧闭,喉咙里发出惨嚎跟呻吟。
萧浅意识已经涣散了,力气与生气在逐渐流失,嘴角流下黑色的毒血。
她最后听到了,门外激烈的拍打声。
没有人说话。
……大概是灵儿吧?
—
潘映眼底带着疯狂,他知道自己喜欢萧浅,但是他既然得不到萧浅,那就让所有人都得不到——并且,他要让萧浅痛苦地死去!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癫狂了。
“大当家,这边!”
突然,潘映觉得自己喉咙与胃部一痛,这股痛意铺天盖地,直击天灵盖,他**着身体倒地,泥土与枯草沾上他的衣服。
“大当家!你怎么了!你——你也中毒了?!”
潘映面部肌肉扭曲狰狞,他的手在身侧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口中还发出最后的嘶哑声,令人毛骨悚然。
他是中毒了吗?
当然不是。
萧浅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使用连坐卡。
连坐卡:在己方一名队员死亡时,可以让任意一人死亡(注:包括非主线npc和玩家,若是死亡人物为主线npc,则此卡失效)
就像狼人杀中,神职猎人的功能。
高端的猎人,往往会将自己伪装成猎物。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在暗道中遇到周无夜,周无夜既然提出了将整个山寨的人一网打尽,萧浅自然不会拒绝。
【恭喜阴离子队获得传音卡。任务七暂时不予发布,请玩家们耐心等待,祝玩家们游戏愉快。】
“警告,警告!”
“阴离子队长萧浅,死亡!”
“请阴离子剩余队员继续完成任务!”
“警告,警告……”
东方溯已经踏进了黑山寨,耳畔传来的警告声让他不寒而栗,浑身发抖,好几日不眠不夜,他再也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他一手抓着自己的头。
萧浅……
“……东方?”
“……东方!”
“……东方。”
“忘川!”
“金初。”
“……东方溯。”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回忆浮现在他眼前,她笑着回过头冲他招手,她疑惑地抬头询问,她乖巧地弯腰探头,她难过地低声哭泣,她牵住他的手,那时候的温热。
这些一切,都化为了一句话。
“东方,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个小骗子!这个骗子!这个……骗子……
她那个时候笑得好甜,声音好软,正是这样的她,欺骗了他的眼睛,蒙蔽住了他的大脑。
他再也不要相信她了!
“金初?你怎么了?”
周无夜看着东方溯似乎很痛苦,他抱着自己的头。
东方溯眨眨已经通红的眼,咽下口中的痛楚,颤抖着双腿站起身,他没回答周无夜的问题,他跌跌撞撞往山寨里面跑去。
“——三娘!三娘!”
东方溯觉得他大概是傻了,萧浅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听得到他的呼唤声呢?
这几声“三娘”,喊碎了他的心。
山寨里横尸遍野,那些酒坛打碎弥漫出的酒味,他不敢有一丝犹豫,弯腰一个人一个人的寻找着。
不是这个。
也不是这个。
……他的浅浅呢?
突然,他余光瞥见一个正在燃烧的屋子,炽热的火焰包裹了房间,一个娘子费力地将木桶里的水往里面泼去。
不知为何,他心慢了一拍。
“这里为什么会着火!”
东方溯紧紧攥着灵儿的手腕,灵儿脸上带着泪水,眼眶通红,她看到东方溯,猛地跪倒在地,手中比划着,苦苦哀求他进去救人。
东方溯呼吸一滞,他蓦然明白了什么,没有任何犹豫,他将水倒在自己身上。
隆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寒冷的井水让他打了个寒战,牙齿紧绷,他用力踹着门,又举起旁边的椅子拼命砸开门。
里面已经全是火光,横梁上也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冲了进去。
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上官瑾姝。
东方溯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燃烧着的柜子倒下,他想也不想,直接扑了过去,大火灼烧肌肤的滋味很不好受。
他闷哼一声,“浅浅?”
上官瑾姝一动不动,东方溯吃力地将那柜子推开,他的背部应该大面积烧伤了,他紧紧把上官瑾姝抱在怀里,冲出火场。
“上官四娘子?她怎么了?”
周无夜紧随其后赶来,他看到东方溯怀中早已没了生气的上官瑾姝呆住了,下一秒,他抓着东方溯的肩膀,“晚娘呢?”
东方溯低着头一言不发。
“金初?”
缩在旁边哭泣的灵儿听到这个名字一僵,她看了看眼前这些高大威猛的郎君,强忍着害怕,她爬了过去,扯了扯东方溯衣摆。
她不停地比划着什么,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那封信。
灵儿抬头,就看到东方溯低垂的睫毛,眉眼都是生人勿近的冰冷,他眸色暗淡无光,像是蒙上一层纱布,嘴角僵硬地绷直。
她被吓着了。
东方溯这才看到她手中的信封,蹲下身接过。
他看完整封信,表情没什么变化,有些木讷,他眨了眨已经有些干涩的眼睛,看了看那张他无比熟悉,而现在却又觉得十分陌生的脸。
上官瑾姝的脸。
她已经不是萧浅了。
她也不会是萧浅。
“宁白锦在暗道里。”
东方溯低声说了一句。
周无夜立马让人去暗道里找人,他抬脚打算亲自去找,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异常沉默的东方溯,“金初,你真的没事吗?”
东方溯摇了摇头。
周无夜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等到他离开,东方溯低声对灵儿说了一声“谢谢”,梓路这才带着好几个被捆住的人,“金初兄,这些人怎么处理?”
“全部处理了吧——等等,先带回去审问一番再处理了吧。”
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东方溯抱着上官瑾姝下了山。
落日的余晖撒在树荫上,他身上的衣物还沾着水,是浸骨的寒冷,他一言不发,修长的身影在山中穿行。
阴离子队还剩东方溯,阳离子队还剩娄青云。
东方溯将那张纸折叠好,每一个边角都对整齐,小心翼翼地放在腰封里。
——东方,我就先走啦。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回去呀。
落款是浅浅,后面画了一个可爱的桃心。
东方溯终于忍不住,一股铁锈味从胃部直上喉咙,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弯腰扶着一边的树,那血迹喷溅在上官瑾姝的脸上。
他低头瞥了一眼上官瑾姝的脸。
她还肿着的脸颊,双目紧闭,嘴角抿着,似乎露出一个笑容。
她生前究竟遭遇了什么,东方溯不得而知。
东方溯定定地盯着她,他缓缓蹲下,背上的伤口很痛,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他抱紧了上官瑾姝,一下又一下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渍,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年轻的侍卫终于发出了低吼声,哭泣声隐隐在山间流连。
——第六卷《桃花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