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沈同尘便被营帐外的呼声吵醒了,摸了摸旁边,逯云风明显已外出多时。
沈同尘披好衣裳,用营帐中打好的水简单洗漱了一下,用完床榻旁边摆着的早点,随意扫了一眼,营帐门旁的恭桶也都被拎走了。
军营里没有女性,都是些糙汉,她还在睡觉,想来这些是逯云风亲自操持的。
想到这里,沈同尘微微有些脸红。
不消人带,她自己去了演武场,因为隔着老远,她便听到了逯云风的声音。
面对那帮将士时,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威严冷肃。
这种模样,就连从前的沈同尘都从未看过,却让她觉得,似乎离他更近了。
逯云风正带着大家伙儿跑步,围绕着演武场,不知跑了多少圈,每个人的脸颊上都流满了汗,就连逯云风自己也不例外,只是没有身后那些士兵们看起来脱力严重。
他一直保持着步速,跑在离众人十步之遥的地方,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时不时回头要求其他人跟上。
余光看到沈同尘过来,逯云风带着大家一齐加快了脚步,跑完这一圈后,他才示意众人停下。
“石勇,你带着他们原地歇息半刻钟,再举一百次石锁。”逯云风道。
“是!”石勇回答得干脆,他的脸上挂着两坨硕大的黑眼圈,屁股还没有好利索,走起路来一扭一扭,有些滑稽,也不知他刚才的跑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听到逯云风的话,立时便有许多人双手撑着膝盖,抓紧时间大口喘起气来。
沈同尘注意到,这么多人,虽然看起来个个都累得慌,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的。
交代完一切后,逯云风小跑着过来。
他已经换去了昨天来时穿的那身黑色劲装,换上了一身轻甲,头发用一根布条随意束着,没有戴头盔。
“同尘,怎么不多睡会儿,被吵醒了?”比起刚才来,他的态度温和了不知多少。
沈同尘注意到,他的气息平稳得很,根本就不像跑了许久步。
“嗯。”沈同尘含糊地应了一声。
逯云风昨夜说的还有事,应该不是单纯的操练将士们,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他早就可以来做了,不必等到现在。
不过逯云风没说,她也没打算问。
现在占据了她大脑的是另一件事。
她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同尘,你怎么了?”察觉出她状态不对,逯云风顿时紧张起来。沈同尘看起来有些痛苦。
“我……想……出……恭……”沈同尘牙关紧锁,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有些羞耻。
逯云风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给沈同尘介绍过军营,她唯二来的地方,一个是演武场,一个就是他的主帐。
而恭桶,他早上出来时,顺手给倒了,没有摆回去……
饶是逯云风向来严肃惯了,此时也差点绷不住面部表情,于是他转过头去,轻咳一声,然后,拉着沈同尘来到了最近的恭房。
军营里是分了几个营区的,每个营区里居住数百到上千人不等,每个营区都有一间恭房。
说是恭房,其实也比较简陋,就是一个洒上了预防瘟疫的药草的圆形茅坑,茅坑之下会有流通洞,以防排泄物长时间堆积,招来蝇虫,引发病症。
所以整体还算干净。
周围没有围板,逯云风背对着她帮忙把守着,防止有人过来。
沈同尘迅速地解决完以后,绝望地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她好像,来葵水了。
之前的几个月里,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不爱吃饭,有些营养不良,她一直没有来葵水。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怀孕了,后来想想,记忆里并没有跟逯云风做过那样的事,肚子也没有任何动静,她就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最近可能是吃得太补,她居然重新来葵水了。
可是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有些尴尬。
木樨不在身旁,军营里又一位女性都没有,她自己也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幸中的万幸是,发现得及时,没有沾染到外裳上。
“逯云风。”沈同尘小小声地喊了一声,此刻,她只有求助他了。
“怎么了?”逯云风仍是背对着她,回应了一句。
“那个,我来葵水了。”沈同尘扭捏道。
如果下面的不是茅坑而是地缝,她估计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直到听到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停止,逯云风才转过身来,言语间十分冷静:“先回营帐吧。”
随即,沈同尘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逯云风打横抱在了怀里,大踏步往营帐方向走去。
“逯云风,你放开我。”沈同尘轻捶了逯云风胸口几下,若是回营帐,势必还要经过一次演武场,他们这样不就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别动。”逯云风低下头去,眉头微皱:“我抱你回去比你自己走回去要快。”
说罢,兜住她臀部的手向内紧了紧。
沈同尘乖乖地搂住了他的脖颈,不动了。
逯云风飞速地往营帐掠去,经过演武场的时候,有些人恰巧看到,纷纷在心中盘算,将军怎么大白天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然而,他们也只敢在心里默默调侃几句,昨天晚上石校尉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将沈同尘安置在床榻上后,逯云风顺手拉过了屏风遮挡,然后又掀开帐帘出去了。
沈同尘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没有漏出太多。
可是,她也不好继续躺在床榻上。
若是弄脏被褥,也不知在现在的条件下,能不能洗得掉。
所幸,没过一会儿,逯云风似乎就回来了,只是,他也没有绕到屏风后看沈同尘,而是悄无声息,不知道在干什么。
好奇心驱使沈同尘偷偷伸出脑袋去瞧了一眼,只见逯云风神情认真地穿针走线,似乎在缝制什么。
看到沈同尘偷看,他将手中的线打了个结,咬断,将东西递给沈同尘:“里面我缝进了纱布,应该会舒服一些。”
他手里的东西是一块长方形的布垫,布垫一边是两条长长的绳子,另一边则是两个扣眼。
沈同尘的脸白了一白。